第203章 如果有明天
沈晏宁蹲在地上，抱住头，微微一愣。
下一秒钟，他猛地站起来，扑向连接里、外两间屋子的防火门，压下把手。
但刚刚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力将门框挤压变形所，让他没有办法顺利地将它打开。
沈晏宁的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他透过爬满裂纹的玻璃窗焦急地看向里面，天棚上的细小碎块仍旧在不断地掉落下来。
姚法凌侧趴在墙壁边缘，一动不动，猩红的鲜血混合着灰色的泥土狰狞地黏在安装原本斯文的面容上。
沈晏宁的手再次发力，使劲儿拉动了一下门锁，但它还是纹丝不动地堵在那里。
片刻后，他往后退了一步，想用身体的力量撞开它。
但沈晏宁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就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拉住了他。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有些冰冷地看向对方，看起来像是同层冲过来救援的人。
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但他听不清，只有巨大的轰鸣声在他的耳朵里回荡。
他抬了抬手，想要说些什么。
但对方只是摇了摇头，指了指手臂。
沈晏宁看过去，原来是他的胳膊不知道被什么刮伤，正在流血。
但他不在意，转过头的时候刘斐和商众涌了上来，把他向外转移。
沈晏宁张了张口，但觉得思维有些跟不上。
他被扶出走廊，很多人在向实验室这边跑，他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
“——沈——怎——”商众似乎在喊着什么，断断续续地。
沈晏宁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他没有办法听清楚。
商众的脸上浮现出焦急。
沈晏宁拍了拍对方，安慰了小刑警一下，用口型说道，“你去看一下那边，看看姚主任怎么样了？”
商众没有离开，也学着他用口型慢慢地说，“刘哥去了。”
郁琮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就看见了靠着墙，坐在一边的人。
他走过去，看见了对方苍白的脸色和流着血的胳膊。
“急救已经来了，你也下去看看吧。”
他站过去。
商众扭过头来，“郁副队，沈副他现在听不清，应该是被震的。”
郁琮闻言皱了下眉，点了点头。
他直接走到好友的面前，蹲下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沈晏宁的视线看过去，有点儿失焦，好半天才看清对方是谁。
郁琮张口慢慢地说道，“急救已经来了，你也下去看看吧。”
沈晏宁在脑子里翻译了一下，半晌才摇头，“我没事。”
“我和你去。”
郁琮伸出手，直接扶住对方，“你个胳膊需要处理一下，不能失血太多。”
沈晏宁隐隐能够听见一些声音了，但思维好像还没有跟上意识。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得跟着对方行动。
两个人穿过人群，走向一楼的大厅。
救护车、消防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一队消防员和救护人员正拿着工具往里面走。
沈晏宁下意识地看向了对方，但马上他就被另外一辆车上的医生拉了过去。
电筒白色的灯光在他两只眼睛上方照了一下，他又被检查了眼底。
“可能有一些轻微的脑震荡。”
急救医生快速地说道，瞥见了对方手臂上的伤，没有犹豫，拿起工具箱里的剪刀从他的袖口向上，剪开他的风衣袖子，露出被划伤的伤口。
“你忍一忍，如果痛就喊出来，不丢人。”
他拿起一瓶透明的液体，低声说道。
沈晏宁没有说话，他的听觉正在慢慢恢复。
他看向一边被上升起来的云梯，架着高压水枪，白色的水柱喷向鉴证科实验室所属的楼层。
那一片地区的玻璃窗几乎都破碎开来，没有一块儿完整的，锋利的棱角在弥漫的水雾中折射出冷冽的光。
胳膊上传来剧痛，但沈晏宁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拿着双氧水倒在上面消毒的医生，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诧异地看向这个年轻人，奇怪对方居然可以忍受这样的锥心之痛。
但很快，他的目光又重新看回手里的手臂，又不免被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痕震惊到。
医生的动作很迅速，但其实又很轻，纱布在劲瘦修长的手臂上缠过，几下就处理好了伤口。
“你得把外套脱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伤痕。”
沈晏宁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应该没有别的地方了。”
他轻声说道。
但医生眨了下眼睛，“你有些轻微的脑震荡，恐怕感受不太真实。
“如果你有什么顾虑，那你上车，在里面处理。”
沈晏宁抿了下唇，半晌才缓缓地站起来，伸手脱下了已经被剪坏的外套和衬衫。
夜晚的风吹过，有点儿凉，这不禁让他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郁琮默不作声地站到了风口。
医生前后看了一下，确实没有看到新的伤痕。
“你这几天得好好休息。”
他轻声说道，“可能会感觉到头痛和恶心，不要勉强自己。”
沈晏宁点了点头，接过了郁琮递过来的外套。
“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急救医生忍不住又追问道。
“还好，就是还有些听不太清楚声音。”
沈晏宁穿上外套，闭了闭眼睛。
“那你在这边坐一下，坐二十分钟到三十分钟。”
医生指了指救护车，“里面暖和一些。”
沈晏宁没有说话，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声。
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另外一队急救组抬着担架从里面快步的走出来，姚法凌煞白的脸上带着呼吸机，脖颈上还套着颈套，被固定住。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但对方已经被推上了另外一辆救护车，车门关上，蓝白相间的灯光，在呼啸的警笛声中疾驰而去。
沈晏宁想到姚法凌温柔的和他的小女儿说道，【好啊，等爸爸回去给你讲小王子，我们上次讲到哪里了？】
电话那边传来小女儿咯咯而笑的声音，【小芙狸咯！
【小芙狸站在麦田里，和小王子说话啦！爸爸好笨哦！】
姚法凌笑道，【不是玫瑰嘛？】
【玫——玫——？】小女孩哈哈笑道，娇憨地说道，【都可以！只要爸爸快点儿回来就好！】
沈晏宁闭了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