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不再遥远
“……”
刘斐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谭梁还信誓旦旦地说，【分析？我的工作是研究这件案子是如何做成这样子的，又不是研究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道越多的‘为什么’，‘如何’就知道的越少了。
【作案动机这种事，得你们去查。】
但是现在，大法医会说，【这其实有点儿奇怪，如果已经让受害人失去意识，直接点火就行，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再勒死她呢？】
他们都在不同程度的改变。
“老谭说得没有错，这一点确实很奇怪。”
沈晏宁认同这个说法。
他还在思考已经得到的线索，谭梁的这个电话加上刚刚蒋大力提供的信息，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我们查案的时候，讲求‘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放过每一种可能，即使它看起来很荒谬。’”
沈晏宁的双手交握在身前，平静地说道。
“你们在办公室？”
谭梁忽然问道。
“是啊，你有事情？”
刘斐自然而然地反问道。
“等等我！等等我！”
谭梁忽然急切地说道，“等我去了再说！”
“说什么？”刘斐不明所以地问道。
“笨死了！沈副队那么说话，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啊！”
谭梁快步走出办公室，“我要有参与感！”
“……”
刘斐无语，但是最让他无语的是他的肚子在这个时候发出声响，“咕噜噜——”
忙活了一天，他感觉到饥肠辘辘。
身体发出了抗议。
沈晏宁抬眼看向他，有点儿惊讶，“不是让你去吃饭了？”
刘斐有点儿尴尬，但他只是耸了耸肩。
他不会说他是看那边比较偏僻，也不知道独自前往的副支队长什么时候结束，天还下着雨，所以他没有离开。
但沈晏宁马上就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他抿了下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机。
不一会儿，谭梁上来了，刚想要说话，就被沈晏宁制止。
“？”
谭梁用眼神发出疑问。
“休息休息，等一下再说，我再整合一下。”
沈晏宁说的很随意，“你也忙活一天了。”
这一下谭梁更惊讶了，这是沈扒皮工作狂的作风么？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正襟危坐，看着电脑屏幕的刘斐，伸出右侧的手肘碰了碰对方的后背，等到被怼的人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用口型无声地问道，“沈副怎么了？”
刘斐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也用口型回复，“不知道。”
沈晏宁看着他们之间的‘眉来眼去’微微地笑了一下，灯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显出几分温馨。
他忽然想到他的父亲。
他生命中最黑暗的那一天，他站在木箱子里，看着拿着盖子的男人哭着说，【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
但是他的父亲，从来都是刚硬不折的父亲，伸出手，微微颤抖着说，【你不是一个人，小宁，你不是一个人。
【就算以后没有了我们，你也不是一个人，你要相信这一点。】
他又想到他从昏迷中苏醒的瞬间，睁开眼睛，在夕阳血红色的余晖中看见的郁琮。
沈晏宁垂下眼睛，他觉得父亲的话是对的。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铃——铃——铃——”
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到屏幕上的【快递送餐】字样，按下了接听键，“嗯，你放在收发室就行，谢谢。”
挂断电话的时候，沈晏宁看向了刘斐和谭梁。
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看过来。
“什么东西？放在保安室了？”谭梁露出点儿八卦的神色。
“你猜猜看。”
沈晏宁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学着对方曾经的语气，轻松地说道。
“他今天绝对有点儿问题！”
谭梁目瞪口呆地看着闭合的门，突然伸手狠狠地拍了刘斐一巴掌。
“卧——”
刘斐被打一个激灵，险些爆出口，但还是生生忍了回去，“你干嘛？！”
他伸手揉着被拍的地方，痛的龇牙咧嘴。
“看来不是在梦里。”
谭梁眨了下眼睛，“但是为什么感觉沈副好像没有那么冷冰冰了——不对，也不是冷冰冰，他外表看起来还是冷冰冰……”
他露出困惑的表情，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那你怎么不打自己。”
刘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沈副不是一直都这样？有什么变化？”
“打我自己，我是疯了么？”
谭梁给了对方一个【你是不是傻子】的眼神，“说你五大三粗，心思不敏感你还不信，沈副队明明就感觉不太一样了——好像——好像——和我们没有那么远了……”
刘斐皱起眉头，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感受到什么不一样。
谭梁耸了下肩膀，无奈地撇撇嘴，摇了摇头，“朽木啊！朽木！”
沈晏宁拎着牛肉面，肉夹馍和小菜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什么朽木？”他有点儿好奇地问道。
刘斐看过去，看见过了对方手上的东西，又想起了刚刚的事情，猛地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接过东西。
“哇！这也有我的一份儿？”
谭梁搓着手凑上来，看着三人份的晚餐，“我也正好也没吃！”
“沈副……”
刘斐想要说点儿什么，但又有一些手足无措。
他看见沈晏宁伸出手挥了挥，手背向外，并不是初见时候那种手心向外的推拒。
就忽然想到了刚刚谭梁再说的那句话，【沈副队好像和我们没有那么远了。】
“先吃饭，等下还有工作要做。”
沈晏宁掀开餐盒的盖子，白色的水蒸气徐徐而上，牛肉面醇厚的味道迎面扑来，“随便吃一口吧，这个比较快。”
窗外，雨势渐大，豆大的水滴敲在玻璃窗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刘斐点了点头，压抑下激动的情绪，轻声说道，“好。”
谭梁早就大快朵颐。
片刻后，他试探性地问，“能不能来个醋包？或者油泼辣子？”
沈晏宁没说话，伸手拉开面前的包装袋子，将里面店家送的调料袋递过去。
谭大法医立马接过来，随即用手摸了摸下巴，低下头，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