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再见桑文茹
再次见到桑文茹的时候,还是在上次那个茶室。
沈晏宁跟着穿着宋制汉服的女子走在廊道上。
这个院子从外面看,看不出什么,但是内设却别有洞天。
古色古香的廊道右侧,是流水假山,还有池塘,红色的鲤鱼悠闲地游荡在其中,穿梭在碧绿的叶片间,荷花早已枯败,但就是这种凋零的景色更有一种深秋地意味。
风从一侧的高空传来,不知是哪个窗口悬挂的风铃叮叮咚咚的响起来。
细密的雨丝落下来,带着冰冷的寒气。
女子停在上次的门口,敲了敲门,“郁小姐,人到了。”
“请进。”
郁璟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女子伸手推开了雕花木门。
沈晏宁看进去。
郁璟上身穿着小立领、荷叶袖的真丝短褂,下身配着同色系、绣着暗纹的马面裙,黑色的长发很随意地挽了个髻,戴着一支造型简约的银簪。
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古典、矜贵。
她正在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听到声音,眼尾微挑的星眸看了过来。
“璟姐。”
沈晏宁走进去,低声说道。
同时,也看清了她身边的人,正是桑文茹。
郁璟站起来,身形窈窕,风姿如玉,“外面现在下雨了?”
她看见对方的外套袖子上有着几处晕开的水渍。
“嗯,不过还好,不太大。”
沈晏宁点了点头。
片刻后,他看向另外一个人,“桑女士,关于上次您所说的生日宴会上的事件,应该不是您的前夫张锦川所做。
“安全起见,我希望您能提供当天的监控录像,以便于我们能够找到真正的嫌疑人。”
桑文茹细长的眉毛挑起,显出强烈的攻击性,从鼻翼延伸到嘴角的法令纹让她看上去有几分强势,“不是他?”
她冷哼一声,“不是他张锦川,还能是谁?”
“根据我们的查证,张锦川先生在半年多以前,因为交通意外事故,造成高位截瘫,已经不能走路了。”
沈晏宁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
“如果您当时发现过轮胎的痕迹,也可以提供下来,我会拿去鉴证科,将它和张先生的轮椅轮胎进行比对——”
“你胡说!”
桑文茹霍然站起来,打断了沈晏宁的话。
她的语气有着掩饰不住的恼火,“我明明一直在看着他,看着他和那个小贱人在一起,看着他去上班!都是正常的在走路,怎么可能他半年以前就坐了轮椅!”
沈晏宁的手在暗处阻拦了一下沉下面容的郁璟,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您刚刚是在说,您一直跟着他?看着他?”
桑文茹一顿,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归于一片平静。
她坐回座位上,不在乎地一笑,“我当然要看着他,他抛妻弃女,对不起我们,我巴不得他过得不好,不亲眼看看怎么行呢,警官,你太大惊小怪了。”
沈晏宁不慌不忙地说道,桑女士,您真的觉得您后来看到的张锦川和您一直认识的张锦川一样么?”
桑文茹沉默了一下,她的眼睛动了动,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脸色也越来越差。
她看过来,强硬地说道,“我不信张锦川坐了轮椅。”
“那桑女士可以去亲自问一下。”
沈晏宁淡淡地说道。
桑文茹沉默了许久,站起来,对着郁璟勉强地笑了一下,“我们下次再喝茶。”
郁璟点了点头,“好。”
她看着对方走到门口,委婉地说道,“文茹姐,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
桑文茹转过身来看向她,眼睛里是拒绝的神色。
沈晏宁修长的手指,在外侧的裤线上轻轻地敲了敲,“桑女士,王佳佳前几天也是车祸离世了,连同她腹中的胎儿一起。”
桑文茹闻言冷笑了一下,艳丽的面容上都是恨意,“她活该,如果她真的死了的话。”
“什么意思?”
沈晏宁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没有什么意思,这难道不该是沈警官要自己查清楚的事情么。”
她嫣然一笑,显出几分快意,转身走出雕琢细致的木门,不再回头。
沈晏宁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背影。
“晏宁,你是不是故意问她王佳佳的事情?”
郁璟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沈晏宁点了点头,“王佳佳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因为事故流产,并且没有办法再生育。”
他又看向门口,“我只是想知道,桑女士知不知道这件事。”
郁璟皱了下弯弯的眉,“所以,文茹是知道的?”
“是,她刚刚的回答侧面来说已经说明她是知道的。”
沈晏宁看向对方,“根据事故调查的记录,王佳佳当时也被跟踪很久了,有一天早上开车,在十字路口,她的前挡风玻璃上出现了一只血手印,所以她才失控撞向路边的花坛,翻了车。
“也因为如此,她失去了孩子,也没有保住子宫,以后都不可能怀孕。”
“你怀疑是文茹做的?”郁璟诧异问道。
“我没有证据,当时调查的警员也没有找到证据,当做是意外处理了。”
沈晏宁摇了摇头,“但这件事情,也因为是意外处理,所以也没有对外通告过。
“几乎,也没有人知道。”
郁璟垂下眼睛,叹了口气。
半晌才缓缓地说道,“郁氏最困难的那几年,文茹姐一直在和我合作,没有见利忘义。
“虽然她脾气差了一些,但一个女人独自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些年,她不武装起自己,就会被人欺负。
“张锦川的背叛,给了她很大的刺激。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想去面对任何人,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很容易就发火,她以前不会这样。
“后来去看了心理医生,慢慢地好了起来。”
深沉的夜幕下,雨稀稀疏疏而下。
红泥小火炉上的砂铫突然发出一阵声响,白色的水蒸气顺着被推动的小盖子升腾到半空中。
沈晏宁坐在茶桌的旁边的木凳上,垂眼看向透着茶叶,拳头大小的壶,没有说什么。
只是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