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午夜停尸间
“那他为什么消失了两年？”
这是盘亘在长林刑侦支队所有警员心头上的一个疑问。
沈晏宁顿了顿，“造成这样的原因很多，可能两年里他出了意外，最近才好。
也可能出国留学，最近才回到国内。
还有可能是去到不能随便外出的封闭场所，最近才重获自由。
更有可能，现在这名死者与过去那几名死者之间的关系，是她最近才得知的。”
他沉吟了一下，“目前还不好说。”
闻炳彪看了看会议室内的众人，沉声说道，“这件案子，我们拖了很长时间了。
从大伟开始，到现在宴宁，我们的同事也有不少人有了工作上的变动。
我希望我们这一次能够竭尽全力，尽快破了这个案子，抓到凶手。
也算是能给受害人家属一个交代。
别让他们再等下去，不然我这个老头子都无颜说退休。”
沈晏宁看着面前的现场血迹分布图有些疑惑，他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他拿起放大镜仔细地端详着，看了一会儿。
就翻出电话，按下一串号码。
“喂，——”谭梁充满疲惫的声音传来，他正在整理东西准备回家。
“老谭，等下我们停尸房见。”沈晏宁站起身来，匆忙向外走，“记得拿蓝光灯。”
“等等——沈副！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我不要——”
谭梁几乎叫起来，他才不要深更半夜的去停尸间。
“你想想那些都市传说……”
“你的信仰只有唯物主义，忘记你的那些都市传说吧。”沈晏宁进入电梯，按下负一楼。
“我不！”谭梁还想要挣扎，但是那边的信号已经挂断。
他欲哭无泪，又无可奈何。
只能拿起停尸间的钥匙，再拎上蓝光灯，艰难地走向电梯间。
电梯轿门划开的时候，他看见沈晏宁站在里面，正看着手上的现场照片。
“沈副——我把钥匙给你……你可不可以自己去？”谭梁谄媚。
沈晏宁一把将谭大法医壮硕的身躯拽进来，按下了关闭键。
谭梁无语抬起头，默默在心里向各路神仙祈祷，等一下不要遇见都市传说的白衣主角。
停尸间的门被打开，存放着无头尸的抽屉被拉开。
沈晏宁看着尸体肩膀上的血迹，皱起眉头，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就为了看这个？”谭梁左看看，右看看，双手合十在胸。
“老谭，人活着的时候被斩首，血会喷溅出来，然后就会顺着缺口向下流动。
血液自然而然的就会沾到前襟和后背，是这样吧？”沈晏宁的目光还落在尸体上。
“是这样没错。”谭梁点了点头，“所以他肩膀上有血很正常啊。”
“但是按照他脖颈连接肩膀的位置所沾染的血量和位置来看，他的前胸上也应当会有血迹才对。”沈晏宁指了指受害人过分干净的前襟。
“可能为了画这张笑脸所以擦干净前胸？”谭梁问得天真无邪，他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沈晏宁拿起蓝光灯，看向谭梁，温和地说，“关灯。”
“？”谭梁愣在原地，全身都在抗拒，“我不要！”
“那你来看，我去关灯。”
沈晏宁此时此刻在谭大法医眼中的形象仿佛是长了犄角和尾巴的恶魔。
他甚至开始想念以前徐伟在的时候。
哭丧着脸，认命的去关灯。
停尸间内瞬间黑了下去，蓝光灯幽兰的光线亮起来转向无头尸赤裸的胸膛。
上面干干净净，只有零星的血点。
“过来帮忙，把他翻过去。”沈晏宁冲谭梁招了招手。
谭梁慢吞吞的走过来，机械的伸出手将尸体侧翻。
与前胸一样，没有成片流淌过血迹的反应。
谭梁同手同脚的走去开灯，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沈晏宁放下蓝光灯，抬起左臂，手指向下，“他是被吊着的情况下斩首的。
所以，血向下溜去。”
“那为什么他的肩颈连接处还有血迹？”谭梁不解。
“极有可能是在后来被包裹上了防水布一类的东西。”沈晏宁做了一个动作，“所以报案现场没有形成有效的运动状态的滴落血滴轨迹。”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抽出桌旁那叠图片中的一张，正对着遗体下方的那张血液图。
“这张图怎么了？”谭梁已经忘记了害怕。
沈晏宁指着其中有空缺的地方，“这一处，就是凶手当时站的地方。”
“？”谭梁不明所以。
“他把受害人吊到半空中，然后解开了包裹着颈部创口的东西，有一部分血就整体落下来。
由于重力关系，血液会在地上溅起来。
凶手站的地方就会阻挡它的延伸，形成一个空缺。”沈晏宁耐心地解释道。
“所以凶手的裤子上会有受害人的血液？”谭梁恍然大悟。
“具体的高度要让姚主任做实验了，看看从什么高度落下来的血液会形成这样大小的血迹。”沈晏宁调出姚法凌的微信，飞速的打字留言。
“你为什么不给姚主任打电话？”谭梁深感不公。
“姚主任家的孩子生病了，爱人也出差了。”沈晏宁看也不看旁边的人，依旧低头打字，“今天散会的时候你没有听到他和闻副局的谈话么？”
谭梁摸摸鼻子没说话。
“我们也走吧。”沈晏宁将手机放回外套的口袋里，突然问了谭梁一句，“你说的都市传说是你在长林医学院读书时候的事情？”
正走路的谭梁的身体打了一个冷颤，然后点了点头，“是啊，你也听说过？”
“是不是有学长凌晨去拿遗落在太平间的东西，怕被老师发现挨骂，然后没有开灯，只是摸黑进去找？”沈晏宁按下电梯向上按钮。“然后拿到手机的时候，发现没有人穿的白大褂从隔壁房间飘过？”
“叮——”
电梯来了，轿门向两侧划开。
“对对对！”谭梁疯狂点头，然后幽幽问道，“你怎么知道？”
电梯升上一楼打开，沈晏宁走了出去，他们一起向大厅走去。
长长的走廊隐约传来人声。
看来又是一个繁忙的夜晚。
沈晏宁整理好文件夹，收了收突出来的图片，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当年从大二上学期开始，总来找我的同学学解剖知识，蹭他的解剖课。
那一天我们研究讨论的时候太晚了，被粗心的同学锁在了里面。
没有办法，也就准备在这里过夜。
后来不知道哪个学长跑进来找东西，然后又不知道为什么尖叫着跑出去——”
“……”谭梁站稳，他的脑袋似乎还没有转过来，他看了看面前的人，半晌才找回声音，“你别说我那天看见的就是你？”
“也有可能是我的高中同学。”沈晏宁微微笑了一下。
谭梁捂住耳朵，大喊一声，“啊！”
沈晏宁被吓了一跳。
大法医往前走，“我现在要回家，我要回去喂我家崽崽。”
沈晏宁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下手表，时针已经越过了2点，向着3点迈进。
他猛然想起，家里的小橘子还在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