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要饭的不卖惨?你挺有理啊!
半晌过后,十几道‘噼里啪啦’炸裂向天的雷光柱,钻入压顶黑云之中。
紫电游走于黑云之间,编织成一道巨大的雷电网。
黑云仿佛被洞穿出十几道豁口,电网涵盖其中,闪电快速凝聚成型,自豁口砸落。
天降雷劫,五雷轰顶的雷瀑,在此刻正式成型。
烽火阁的壮汉们有点智慧,虽不多,但战斗经验十足。
天雷一道接着一道,自云层里射出来,集中劈向蛇尾,足足两刻钟不曾停歇。
整片幽暗天空,被漫天密密麻麻的闪电冲刷,映照得亮如白昼。
钩蛇的分叉尾巴被炸裂得焦糊一片,鳞片被炸飞开来,如天女散花般坠落海面。
它的血肉暴露出来,一道道灼烧伤口遍布,血肉翻飞却并未飙出血液,表层嫩肉上全是被电出来的水泡。
谁让水导电呐。
烽火阁的镇宗‘天雷阵’,属实对水系凶兽不太友好。
尾巴上的撕裂痛、烧伤痛、炸裂痛楚,此时已经大过了胸部剑伤。
两害相权取其轻,钩蛇的上半身开始发了疯地扭动、摇摆,脑袋都快甩出残影了。
两名黑袍人打出来的控制印诀,在它发狂的挣扎下,当即碎裂了七七八八。
湛蓝光柱碎裂成片,如鹅毛大雪,挥洒海面。
“蠢货!”
一名掐印诀的黑袍人,恶狠狠瞪向脚下烽火阁壮汉们,冷声怒斥。
那声音冰冷得跟淬了冰似的,好像谁欠他几百万一样,除了颐指气使外,充满了居高临下的鄙夷与厌恶。
花芯眉头微蹙,仰头迎视他。
漫天电光的照映下,黑袍人惨白的脸在帽兜里忽明忽暗,眼中凉薄凝成冰棱,直直射向花芯。
他看起来很年轻,与花芯相差无几。
脸倍儿白,毫无血色,嘴唇发紫,面容消瘦。
怎么说呢,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嘎掉一样,单薄至极。
就是这样羸弱的男人,境界直逼大乘巅峰。
花芯心里久违的胜负欲,在这一刻被黑袍人彻底点燃……
钩蛇的表皮还是坚硬的,即便尾部遭受重创,胸膛也即将被洞穿出三个穿堂窟窿。
但属于上古神兽的威压,一浪接着一浪的汹涌砸下,堪比真实海啸一次次席卷所有人,无差别攻击。
每一波威压海啸,都会短暂扑灭所有人的灵力释放,令他们有片刻窒息和灵技凝滞。
威压过去,释放灵技的,继续掐诀控制钩蛇扭动幅度的,运起残余灵力维持自己不被卷至海底。
几番下来,即便是大乘境的黑袍人,也陆续后继无力,释放出来的灵力光柱逐渐变得缥缈、虚幻。
他们始终绷直的手臂、剑指,始终交叠的指尖、手背,皆开始频频轻颤,冷汗成瀑,不断滑落脸颊。
烽火阁壮汉就更惨了,灵力储备不如黑袍人,更不如钩蛇。
天雷阵凭借的是常年的配合、连接练习,将所有结阵弟子的灵力汇聚于一处,来维持天雷瀑不断劈落。
可即使是元婴境,十六人的队伍里,实力也是参差不齐的。
高阶不得不弥补低阶的灵力亏空,导致高阶修士的耗损流速加快。
明明壮得跟小牛犊子一样的汉子们,此刻面白如纸,嘴唇狂颤,指向天穹的手臂剧烈哆嗦,被打成布条子的衣服随之震颤,频率极快。
花芯在花不执的一顿小灶喂养下,俨然成为烽火阁内为数不多的高阶精锐。
元婴七阶的实力,在眼下却完全不够看。
他抖如筛糠呐,双腿直打摆。
但有道是,‘否极泰来’。
人在身体被掏空,却不得不面临生死的极限逼迫下,小宇宙爆发得往往格外强烈。
‘咔嚓’一声轻响,花芯明显感觉到境界间的薄膜在松动。
狠了狠心,他是谁啊?
花不执她二哥!
花不执是谁啊?
当今世间不出其二的活着的大宝库。
花芯的左手悄悄藏入袖中,拇指轻拂金龙戒,一颗如鸭蛋的大号晶石赫然握于掌中。
他拼命加快体内灵力的流速,也顾不上场合不场合了,疯狂吸收晶石内的能量。
几近干涸的灵脉,饥渴的猛烈吞咽能量,一颗不够就再来一颗,反正他手里的晶石管够。
之前是顾及自家小妹的秘密不敢暴露,才不得已以丹药为优先选项。
可情况不允许呐。
一颗颗被吸收殆尽的晶石,从颜色明亮到黯淡,再到风化成齑粉随风飘扬。
花芯在短时间内,不间断吸收了整整十二颗大号晶石。
得亏花家血脉确实有不凡之处,花芯的气海要比寻常弟子宽广许多,才不至于被过度磅礴的能量反噬心脉,走火入魔。
他被钩蛇威压打碎衣物而暴露在外的健硕肌肉上,倏然闪亮起一层炽盛绿光,偏深绿。
光芒绽放,转瞬即逝——元婴八阶,成。
“师弟,牛啊!”
身侧的王师兄悄悄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咧着大嘴憨憨傻笑,满脸真诚祝福。
其他师兄弟纷纷投来赞许眼神,花芯不好意思地抬起精壮的手臂,傻呵呵地笑了笑,不停挠头发。
用剑气的黑袍人三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轻飘飘扫了眼下方的花芯,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远远退至二十多里地外的柳嫣然,邪魅地舔了舔唇,看向花芯背影的杏核眼里,流转着毫不避讳的浪荡光点。
她微微偏头,靠近身侧少女,轻声道:“师妹,别嫌师父偏心,也别说师姐不照顾你,你初来乍到,眼下就有个上好的炉鼎摆在那…呵呵,别忘了用完后跟师姐分享一下啊…”
柳嫣然说罢,跟个老色胚一样吸溜了下口水。
旁边的少女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低下头,低眉顺眼地敛起眼中质疑之色,怯生生道:“师、师姐…咱们秋水宫…是必须…必须要那样吗?”
“哈?你一个金丹初阶,居然还有脸嫌东嫌西?!那么清高、矜持,干嘛来秋水宫啊!洛水,你不过一介平民,既然有幸拜入秋水宫,总要想想,你——能为宗门做出什么贡献才是。区区金丹二阶…啧啧啧,真不知道师父为何非要让我带你出来。”
柳嫣然轻蔑地剜了少女一眼,话里话外毫不掩饰对她身为平民的鄙视和不屑。
仿佛,柳嫣然多跟少女说一句话,对她下一道指令,都是对她的施舍一般。
我既然施舍给你了,你接也得接着,不接也得接着!
少女依旧垂首敛眸,一言不发,安静乖巧地点了点头。
再抬眼看向背对着她的,那道颀长健硕的背影时,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挣扎和歉疚。
话分两头说……
对秋水宫女子有多邪性一无所知的花芯,此刻完全没意识到,他这个钢铁大直男,八辈子和‘女人缘’三字挂不上钩的莽夫。
正在被两个貌美女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如同饿极了的猫咪,看到一大盘小鱼干。
挣扎一阵子的钩蛇,大体也是疲惫了。
脖颈和胸口的咒印桎梏,被不知道第几次挣脱开来,两名阵法师黑袍人,被它再次炸裂开来的能量冲击波,彻底掀翻倒飞。
大家都半斤对八两,场上除了花芯这个有好几百斤灵石资源的富豪外,其他人的补给资源,早在前面七八天被消耗一空。
气海、灵脉、灵珠的枯竭,对于如此紧绷的战局,可谓致命因素。
黑袍人和烽火阁弟子后继无力,剑气和天雷阵不可避免地持续减弱,已经开始趋向透明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钩蛇不傻,撑死了不太聪明。
它已然身受重伤,再这么耗下去,对它根本没有半点好处。
没吃到几个活人补给能量不说,还把自己差点累劈叉喽。
这波血亏啊。
于是,它愤怒地仰天长鸣,再次嚎叫出刺痛耳膜的鸟鸣声。
拼尽全力扭动着身体,冲天而起,钻入云层后,蜿蜒游走片刻,蛇头越过黑袍人和烽火阁所在位置,奔向队伍的最后方。
一个撒了狠儿地俯冲疾驰,比两壮汉绑一起还大的巨口猛然张开,毫无预兆地吞下两名后方修士,眨眼间没入海底。
笑话,海里才是它的主战场,打不过还跑不过嘛。
这届的凡修太恐怖了,钩蛇怕怕,吞两个小弱鸡慰藉一下它脆弱的心灵吧。
一抹猩红晕染成圆,转瞬被浓重的漆黑再次吞噬。
波澜壮阔的海面,在此时,总算安宁下来。
浪潮依旧翻涌,但到底不再有隔几个时辰一次的巨大海啸了。
众人这才算得以喘息片刻。
烽火阁众人瘫坐于空,气喘吁吁地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十几名壮汉坐在一起,低下头俯视海面,谁也没多说什么,也没有彼此安慰什么。
刚子的死,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在每个人心里扎上一根尖刺。
往后余生,总会时不时刺痛上一阵。
沉默,亦是铁血硬汉们的哀悼方式。
花芯再度拂过金龙戒,神识探入空间内,挑挑拣拣出几十块不算出类拔萃的小颗灵石。
“师兄,你们分一下吧,赶紧吸收、休养,万一那怪物杀个回马枪,咱现在的状态都太差了。”
“花师弟,你…这…哪来那么多灵石?这玩意儿,咱宗里都没多少存货吧。”王师兄憨憨一笑,挠了挠头皮,踌躇着接过灵石。
说实话,五大宗门里,属烽火阁最不富裕。
毕竟修者圈里存在鄙视链,炼丹师、阵法师、驭兽师,哪怕傀儡师,都是比纯武夫挣钱的高端人群。
自然,辞君山最富裕,然后是到处为凡人讲经、驱邪的金山禅寺,其次是主要接收暗杀订单的玄衣堂。
无相剑宗因为一代代老祖的底蕴留得实在是丰厚。
所以五宗之内烽火阁最穷,灵石啥的,入室弟子手中都没几块。
犹豫了片刻,王师兄果断地分给所有师兄弟。
别的不说,先把能量补齐才是正格。
“呵呵…我从家里库房拿了一些出来,也不多,兄弟们省着点用哈。”花芯心虚地视线飘忽。
下一秒,他面前的微弱光亮被阴影完全遮挡,一抹黑沉,陡然出现在他身前。
执剑黑袍人甲,居高临下地站在花芯面前,俯视着他,伸出手勾了勾手指,“灵石,拿来!”
这命令的小语气,花芯一下子就炸毛了。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就送你晶石?脑子有病!”花芯翻了个白眼,扭过身面向师兄,给黑袍人徒留一个侧脑顶。
“一群废物!若非我等,你们早已命丧此处,既有资源得以补充灵力,尔等理应先以我等为主。”黑袍人大概指使惯了,说话时语气漠然,毫无声调起伏。
仿佛,他只是在理所当然地下一道指令。
听者,必须遵从。
真不知道谁惯的臭毛病。
不等花芯发飙,旁边的烽火阁师兄弟,先一步撸胳膊挽袖子。
喔,他们没袖子可挽,干脆晃悠着粗壮的手臂,一个个绷起肱二头肌,肌肉块一抖一抖的,似是在无声喧嚣着‘我们老牛逼了’。
几名黑袍人默契十足地冷哼。
此时无声胜有声,人家的鄙视意味溢于言表。
那五双冰冷无情的凉薄瞳眸呦,看着都冷飕飕,阴恻恻的。
花芯在心里腹诽,这群人到底哪来的?咋感觉像是从阴曹地府偷溜出来的游魂野鬼呢~
“灵石!”
黑袍人不屑与‘废物’争论,无端拉低了他们的档次,再度勾勾手指,示意花芯麻利儿的。
“灵石尼玛!你们是哪个宗门偷跑出来的小贼吧?要点脸不!”
“奶奶的,现如今要饭的都没有门槛嘛,不磕头、不卖惨?你们踏马的还挺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