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战王的女人
一道阴冷裹满杀气的低沉男声,自人群后如平地惊雷,骤然炸响。
与之同时,空气中飞射出无数无形的凌厉风刃,像是要活剐了柳家众人似的,‘簌簌簌’的直扑而去。
巨大的风旋包裹住他们几人,无数肉眼不可见的锋利灵力刃,在风旋中高速旋转,将柳家四人的衣衫划破成一缕缕布条。
顷刻间,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大大小小数十道细小割痕遍布,往外疯狂渗血,无色的风旋被血液弥漫成猩红涡旋,看上去触目惊心的。
整个大理寺大堂,被突如其来的巨大风旋肆虐得凌乱不堪,桌椅摆设东倒西歪,文房墨宝被卷至半空盘旋于大理寺卿的头顶,吓得他当场双膝跪地,朝公堂口‘砰砰’磕头。
除了花不执这一侧毫发无损外,就只有太子即墨善水,还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了,身后护卫持刀挡在他四周,倒也没怎么被波及。
但仔细看来,他早错愕地呆滞在原地。
此刻的即墨善水,内心波涛翻涌,百转千回的,他甚至有些慌了神。
先是被花家姐弟的修为所震慑,后是被这突然咆哮而来的滔天杀意所威吓住。
花家姐弟明明是不久之前刚得到治愈,能够修炼也不过是这三个月的事。
可先是花不悔爆出的筑基高阶修为,这是一个八岁小孩,仅用了三个月能达到的高度?从一个瞎眼废柴开始的?
再到花不执面对元婴期高手的灵压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面色都不改一下,即便她没有泄露半分灵力,但其修为,可见一斑呐!
这还是那位帝都鼎鼎有名的天生废柴吗?
而且,自家皇叔如今掺上这一脚,又是为何,仅因为和花不执的纠葛,还是说另有图谋?
他图的是花家,还是这个天赋出众的绝美少女?
与此同时,即墨苍毓自人群中踱步走来,充满魅惑的绝世容颜上阴冷一片,像个行走的大冰坨子,在这炎炎夏日里,竟肉眼可见的喷薄寒气,周身缭绕着白色气雾。
百姓早在他出声时,就已经注意到战王殿下的到来,一个个瑟瑟发抖地退到了两边,自动匍匐,双膝跪地给他让出宽阔通路。
谁敢在这种情况下触战王的霉头?!人家摆明了带着杀气进场,为花家出气呢。
当然,大概率是为花不执出气,大家可都没错过他刚刚那句话啊。
“站着不累?坐好!”即墨苍毓走到花不执身边,敛起一身杀气,不满地沉声喝道。
他好看的剑眉蹙了起来,满眼不爽地把她一把摁回椅子上。
【靠!姐受内伤了,别特么碰我!】
花不执疯狂压制快要溢出喉间的血,‘凶狠’地瞪了即墨苍毓一眼。
好家伙,他这是过来加快自己受伤进度的吧?!
即墨苍毓的身体僵了一瞬,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泛白颤抖的薄唇时,慢一步反应过来。
敢情这丫头是强撑着不倒,硬扛下人家的灵压啊,他还以为她有啥保命秘宝,自己搁这悄咪咪地用呢。
咳咳咳,理解错了,草率了啊!
略带歉意地错开眼珠,即墨苍毓不动声色从袖袋里掏出个黑色小瓶子:“伤药,给不悔服下。”
他以眼神示意让花不执也给自己吃一粒,以宽阔的胸膛,挡住旁人探究过来的视线。
花不执多聪明呐,老阴批里的佼佼者,她第一时间便领悟他所表达的意思。
悄悄往自己嘴里塞了粒丹药,入口即化,透着甘甜,瞬间令她凝滞不畅的胸腔,顺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
好药!鉴定完毕~
“本王刚听到有人诋毁本王的声誉,说什么来着?本王是野男人、贱男人?柳家小姐,还真是好修养。出口成章呢……”即墨苍毓长腿一伸,交叠起来,优雅又慵懒地倚靠着椅背。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战王越是气定神闲,说明他此时的戾气越重。
这会儿,他怕是恨不得直接徒手撕了柳茹依了吧。
疯狂肆虐着的风旋偃旗息鼓,消失得无影无踪,刚刚那一切像是场幻觉般。
只是瘫倒在地的柳家两位叔叔,跪在椅子前的柳炀轩,以及趴在地上不断咳血的柳茹依,四人是真的惨。
当得上一句‘惨绝人寰’了。
他们身上零零落落地挂着不成形的布条子,勉强盖住身体不至于走光,全身上下都是深刻却细窄的割痕,有些深点儿的皮肉外翻,汩汩飙血,殷红了一地。
“战王殿下,家妹是有些口不择言,但确实没有诋毁您的意思。而是说那玷污了花不执的粗鄙之人……”
柳炀轩大概是被打傻了,即墨苍毓都这么说了,他居然还没听出来他口中的意思。
花不执都替他蠢得慌,脑子里进风了么这是?!
“呵,那不还是在说本王?怎得,赢琪没跟你们交个底?这事儿他比谁都清楚啊~”即墨苍毓也不怒,唇角轻扬,冷笑着睨向他。
脸上虽有笑意,但笑却不及眼底。
“小执,你说本王粗鄙吗?”突然,他话锋一转,懒懒地撩起眼皮扫向花不执,眸光炯炯,像是真在打听一样。
此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令花不执丢了贞洁和清白之人,不正是眼前这位绝世高手,以不近女色而闻名天下的绝世大美人战王殿下吗。
这位令天下女子肝肠寸断的无情美男,竟就拜倒在花不执的石榴裙下了?
之前怎么没有半点儿风声~
但大伙一联想到三个月前,莫名其妙传遍大陆的,她俩之间的‘爱恨情仇’,吃瓜群众们表示:这瓜——保熟,真香!
在众人窃窃私语于花不执与即墨苍毓竟是这种关系的时候,对面柳家几人,更是如遭天打五雷轰般,彻底呆傻在原地了。
刚刚还勉强能回上几句的柳炀轩,此刻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恹恹的,半点挣扎的意图都没有了。
他怎么就傻到忘记前几天,在成衣铺子门口那一幕了呢。
光想着花不执可能会和禅仙羽有牵扯,却属实没想到她竟是战王的女人呀。
‘战王的女人’,这五个字代表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即墨苍毓从不与任何女人有过什么沾染,如今他亲自下场坐实了他和花不执的关系,那就代表他认定了这女子。
看来花家自此,便有了战王府这个坚实后盾和靠山,他们柳家必须得暂且避其锋芒才是。
太子羽翼未丰,眼下尚不是正面交锋的好时机!
而另一边的柳茹依,却与她兄长思虑得完全不同。
她狠狠地攥紧拳头摁在地上,指甲抠进了肉里,手心生疼却无法遮掩她心头的刺痛。
那个男人竟是战王?
是那位天之骄子的九皇叔,是那位天赋逆天的英雄榜第六,是那位驰骋沙场从无败绩的苍狼军统帅。
怎么就会是他呢?!
柳茹依爱慕了整整十年的男人~
她连靠近他一点都做不到,凭什么花不执能得他另眼相待?!
都是大世家嫡女,花不执不过是仗着容貌倾城,三个月前还只是个废物,如今凭什么一跃青云,把自己生生踩在脚下?!
不得不说,柳茹依这会儿是真陷入了嫉妒恨的旋涡中,久久拔不出来,差点走火入魔。
要不是她的修为实在太‘感人’,保不齐就真入了魔道也说不定。
“小执,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
这边花不执在认真观察对面几人如调色板般五颜六色的脸色,一旁的即墨苍毓却不满于她的开小差,又一次低声提醒道。
“粗鄙?呵呵~王爷多温柔体贴一人呀!”花不执眉梢抽搐,恨恨地咬着后槽牙干笑道。
死变态,非得在这时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儿吗。
好不容易周围的注意力分散了些,这不就又都聚集过来了!
还‘小执’,他咋不跟禅仙羽学点儿好呢?!
“皇叔今日来此,本宫甚感意外,您不是一向不参与世家纷争吗?”太子终于幽幽开口了。
像在刷存在感一样,在气氛最为安静之时,兀自出声。
“纷争?哪来的纷争?就因为赢琪吗……二皇子,本王之前已与你父皇说过,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本王和小执面前,无端惹本王心烦。那你说,今日你出现在花家公子面前,酿成眼下局面,可是你的不对?”
即墨苍毓阴恻恻地扫了眼趴在地上,早已瑟瑟发抖成一团虾球的赢琪。
他也挺倒霉的,每次都能撞到战王手里。
“再说了,赢国皇子与花家公子发生争执,柳家跟着掺和什么?善水你又来此作甚?给柳炀轩站脚助威么?
还有,卫聪你若是当不好这个大理寺卿,本王不介意从刑部调个人过来替你。
做事做人,还是不要太耍小心思的好,何况耍得还如此明显。当谁是傻子呢?”
即墨苍毓三两句话,就直接定了这事儿的性质——就是赢琪不长眼,冲到花芯面前讨打。
他话里话外也说得分明,就是在赤果果的警告即墨善水,不要以为他和柳炀轩在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真没人知道。
战王,人家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呢。
在花不执看来,此时的即墨善水就好比如来佛掌中的孙猴子,不论他怎么蹦跶,都逃不出即墨苍毓的手掌心。
主打一个手拿把攥,拿捏!
“皇叔误会了,善水来此不过是路经此处,本想着替二皇子讨个公道来着,谁逞想却被他蒙蔽其中,是善水思虑不周了!花小姐、花公子,本宫在此向花家赔不是了,稍后会奉上黄金千两,以弥补花二少爷今日所受之辱。”
即墨善水郑重且‘真诚’地起身,遥遥一拜,快速的把锅甩给赢琪。
那个可怜的倒霉蛋儿呦~
他自然听明白皇叔口中的警告,后背直冒冷汗。
他和柳炀轩的合谋明明十分隐蔽,为何皇叔的眼神像是洞悉了一切,令人毛骨悚然。
还有什么事是战王不知道的?
他一边胆战心惊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恨,恨这位比自己更得父皇宠爱的皇叔。
恨他对权势的不屑一顾,恨他明明不稀罕却仍旧牢牢掌军十余年,恨他明明看上去懒散懈怠,却始终站在大陆顶端被世人瞻仰。
但他对即墨苍毓却是有惧的,一种打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恐惧。
花不执没他琢磨那么多,在听到有黄金千两的赔偿款时,心里就乐开了花,自家二哥这顿跪没白跪,还算找补回来些。
“皇叔,说起来本宫未听父皇提起过,您准备娶妃一事啊?您与花小姐的喜事……”即墨善水又瞟了眼花不执。
其实在他心里对她俩之间的关系,根本没看懂。
既然有了夫妻之实,为何这两人谁都没半点动静,连花家也不曾有什么动作?
还是说皇叔只是和她玩玩而已?可看他那个认真劲儿真不像,反而是花不执脸上的嫌弃,已经快溢出来了。
该不会是威武不凡的战王殿下,被花家小姐嫌弃了吧?!
当然,这是即墨善水看得最准确的一次,猜的全中。
“本王本欲迎娶,奈何她不愿嫁!”即墨苍毓笑得意味不明,说话间还不忘朝花不执抛了个‘媚眼’,看得她直打冷颤。
闹哪样?
这是要借悠悠众口,来把她架在火炉子上翻面儿烤么?!
撒把孜然就能出锅的那种……
“花小姐竟然不愿?”
果不其然,不仅即墨善水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周围众人更是集体倒吸凉气。
吸气声此起彼伏,甚至还包括了花家三兄弟。
他们也不知情呢~
“本王呢,打算在她同意之前,就绝了纳妃的这个事儿。回头自会和皇兄禀报,你不用替本王瞎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