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菩萨
须臾，一声铁器撞击的声音自高棚处传来。
“呦二叁……呦二叁……打……”
粗犷汉子们的齐声吆喝传进许阳耳朵，紧接着就是一阵清脆的铁器撞击声。
一阵绚丽亮眼的火花冲向天空，陡然炸开散于半空。
火星引燃挂在高棚上的鞭炮炮竹，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条火红的长龙在火星之中被舞起来……
视觉的冲击让人们发出阵阵尖叫，情绪激动，而许阳看着这绚丽的一幕有些出神。
“哇~！许大哥你快看，那条龙舞的好厉害，居然有人能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我的天呐他的身体没有骨头吗……”
高大妞一手紧紧的挽着许阳的胳膊，一手激动的指着前方不断炸开的星花，时不时的呼唤许阳，发出惊呼。
许阳闻声看向高大妞，只见其脸色因激动而潮红，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微张薄唇……
高大妞不经意的轻微扭头，跟许阳分享她心中的喜悦，察觉到许阳的目光，她脸上的笑容幅度慢慢变小，轻扬嘴角，微微低头，收回指着前方的胳膊，梳理着自己嘴边的头发。
许阳干咳一声，抬手指向距离城门较近的城墙上的一些人。
半空中的火花落下会波及到他们，而他们只好施展道法神通保护自己。
“你看那帮笨蛋，离着近有啥好的，还得施展神通保护自己不被火花烫伤。”
高大妞顺着许阳给出的方向看去，看他们“狼狈”的不断变换双手的法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把身体往许阳的胳膊上贴了贴，娇声道:“就是就是，许大哥最厉害了，特意找了这么好的一个位置。”
听着高大妞的话许阳有些尴尬，一只手抹了抹脸。
铁花一共持续到第八轮，第八轮打出，一直到花火消散，恢复平静。
“这是完了吗？”看着再次重归黑暗的前方，许阳低头看向高大妞。
高大妞轻“嗯”一声，柔声道:“许大哥，表演结束了。”
随后她支支吾吾的问道:“许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嗯，挺漂亮。”许阳抬头凝视着悬于半空中的四轮车，道鹤颜没有任何动作。
回想他的开场白，许阳知道他得等到天亮才会收起气息。
高大妞微低着头，并没有发现许阳的心思已经转移，她断断续续的问道:“嗯……你觉得，你说的是人……啊，还是表……演啊？”
问出问题的高大妞别过头去，用满头的秀发对着许阳。
嗯？
许阳正在思考如何跟道灵观的道士们搭上话，听到高大妞这么一问怔了一下，脑袋有些断片没有反应过来。
看许阳久久无言，高大妞转身看向许阳，四目相对。
她赶忙移开目光，感受着面前看向自己的目光，一阵手足无措。
许阳微眯着眼睛，卖力的看着自街道深处，向着城门飘来的巨大菩萨塑像。
它的一双巨腿纠缠在一块，长在身下的血肉莲花台上，背上多个毫不对称的肢体好似蜘蛛，巨大的脑袋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眼睛。
两只巨大的肉手托于腹前，一个光头邋遢老和尚双腿盘坐在上面盘着佛珠。
菩萨从半空飞过，许阳观察地面上的人们，他们居然毫不知情有这么一个怪异的东西在他们头上。
环顾四周，他发现貌似只有城墙上的修道者们以及空中的道灵观道士们能看得见这诡异的菩萨。
高大妞看着许阳盯着自己迟迟不动弹，于是向他身上靠了靠，主动踮起脚尖……
许阳收回目光，看向怀中的高大妞，指着菩萨道:“你能看到那有个东西吗？”
高大妞奇怪的看了一眼许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你是说的那个……夜猫子？”
许阳无语的摇摇头，高大妞的反应也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普通人确实看不见那巨大的肥胖菩萨。
视线在道鹤颜与距离城门越来越近的菩萨身上来回切换，许阳猜测着现在这一幕是何情况。
“哈哈哈，道鹤颜，我远远的就看见你们天国遭了天灾，怎么你没死在里面啊。”
带着经文调调的声音陡然在脑海中炸开，许阳看向周围，发现地下的人们依旧听不到这声音。
道鹤颜只是双眼无神的盯着那越来越近的菩萨，没有回话。
菩萨所过之处，地面上的人们突然变得痴愚起来，因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变得一根筋，脑子转不过来的情况比比皆是。
随着菩萨越来越近，许阳感觉自己的脑袋也变得愚钝起来，看着自己怀中的高大妞，内心突兀的升起一股痴情的错觉，好似自己这辈子非她不可似的。
高大妞看着许阳火热的视线，不自然的扭扭身子，而这恰好就突破了许阳的最后一丝防线。
高大妞闭上眼睛，轻撑着许阳的肩膀，任由许阳对自己的舌头肆无忌惮。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
“……”
“至性至善，大道贪成。”
“叮铃铃……”
一串咒语后紧接着是清脆的铃铛声，随着铃铛停下，许阳猛的惊醒，感受着嘴唇上的柔软他赶忙推开怀中的佳人。
顾不得高大妞满脸的疑惑跟怪异的眼神，许阳看向半空中的道鹤颜。
只见其铃铛悬于胸前，发出阵阵清脆的响铃，凡是被铃声掠过的地方，此地的人们脑子一阵清明。
“道鹤颜，你整这么大阵仗定是在迎接洒家吧？”
盘坐在菩萨双手上的光头和尚，用诵经的调调跟道鹤颜攀着话。
“既来之，则安之，不要挣扎了，即便是我受了天灾的波及，那又如何，你以为你能踏出这道仙域一步吗！”
道鹤颜慵缓散漫的声音同样不经过耳朵，炸在许阳脑海。
“道鹤颜！！！”
和尚丢弃那诵经的调调，站起身来向着半空嘶吼，“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回普陀！”
“哼，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留你这只鸡以敬那些蠢蠢欲动的猴，你也就这点作用了。”
和尚闻言拖起双手，那菩萨也相应的举起后背上毫不对称的四肢。
“别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你不过是借公济私，用我这身躯来饲养你手下的“恶鬼”！”
随着和尚的嘶吼，菩萨如同开了法相天地，开始极速生长起来，变得越来越大。
道鹤颜叹息一声摇摇头，徒手在铃铛前画着奇形怪状的符咒，每画完一个符咒便印入铃铛中。
相应的，伴随着每个符咒印入铃铛，铃铛好似一枚种子，各种各样的恐怖鬼祟慢慢的从铃铛上长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恐怖怪异。
千丝万缕的联系从铃铛中延伸出来，连接到地下所有人身上，其中也包括许阳身边的高大妞。
许阳切实的看到一些他不认识的东西被这道联系从人们体内抽进铃铛中，用来滋养铃铛上长出来的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