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乱世之花（7）
云菲和商队出去了一趟，对大周各地也有了足够的了解。因为皇帝亲赐仁善之家的牌子，各方官员对她还算不错，加上贺州和松江的改变，他们也希望云菲这位财神爷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些改变。
云菲自然没有让他们失望，不仅将一部分种子散发出去，还根据各个地方的不同提出建议。
云菲有超越时代的眼光，又不介意送出各种方子，很快各个地方就开始缓慢发展起来。
等云菲回到贺州的时候，已经金秋了。还未休息多少时间，她又跟着另一队商队离开。
平安也不问她去哪儿。她知道她家姑娘不是一般女子，并不会拘泥于后院。她如今能做的就是为她管好这个家。
云菲朝着边关走去，径直离开了大周，跟着商队去往了大金。
两国虽然常年作战，但仍有商队偷偷来往。边关将领默认了此事，并且在商队之中安插了他们的探子。
刚刚走出大周领地没多久，商队的老大赵稻就跑过来说道：“季大姑娘，前面有些不对劲。”
赵稻家就住在边关，常年在边关附近行走，用丝绸珠宝换取大金的资源。他有个哥哥在军中当校尉，他自己也小有实力。
云菲点点头看向身边的少年。少年从背后拿出一根匕首对其他少年点点头。
几个身姿矫健的少年迅速蹿了出去。
赵稻忍不住露出赞赏羡慕的目光。这些少年当真厉害。
自然是厉害，云菲可是花了功夫去教导的。这些孩子流离失所，为了生存自然练出了一身偷盗的本事。
云菲将他们带回来之后，给他们吃给他们穿，训练他们的能力。
大约十几分钟后，几个少年走了回来说道：“前面的村子被屠了，满是尸体。”
赵稻脸色瞬间难看下来。这里是边境，还有许多他们大周的子民。
云菲点点头说道：“走，带我们过去看看。”
“是。”
一行商队连忙赶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地上的血还在流动，显然惨案并未发生多久。倒在地上的尸体衣衫褴褛，瘦弱不堪。
边境战乱，加上战乱，大周边境部分城池村落被攻陷，这只不过是其中一处罢了。
大金可不把大周的子民当人看，肆意残杀辱骂，将他们当做奴隶。
每一场战争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早就习惯的云菲没有流露多少悲伤的情绪，只是冷静地让大家将尸体掩埋，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他们耽误了三日才将所有死者入土为安，这些尸体最小的还有脐带，显然刚刚出生就被杀死了，脐带的另一端连接着死不瞑目的妇人。
他们将他们埋葬在一起，希望他们来生还是母子。
村子里有地窖，地窖里只有五六个孩子还活着。
那些大金人冲来的时候，只有离地窖最近的几个父母来得及将孩子塞进去，其他的人还未跑到安全的地方就被一刀砍死。
几个孩子最大的才十三岁最小的才四岁。他们全部用惊恐绝望的目光看着云菲一行人，没有尖叫和哭喊，连眼泪都是无声的滑落。
他们早就被吓怕了。在这里，连恐惧的尖叫都是让人无法想象的奢侈。那是只有死亡来临才可以发出来的声音。
赵稻往来两地，也见多了这种情况依旧面露不忍。
云菲偏过头说道：“季风，拿点吃的过来。”
季风是那群少年之中的老大。他年纪最大也最厉害。在没有遇到云菲的时候，他就带着一群孩子艰难求生。
“是。”季风点点头立刻吩咐下去。没多久水和干净的馒头就送到了那几个孩子面前。
他们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白这么大的馒头了，食物的香气钻进他们鼻子里，嘴里的口水都快保不住了。
他们怯懦地看了云菲一切，饿极了却不敢伸手去拿。
云菲微微蹲下身，温和笑道：“吃吧。”
或许是腹中太过饥饿，也或许是云菲温柔的笑让他们放下戒备，几个孩子迅速冲上去将馒头塞进嘴里，哪怕被噎住了也没有停下。
赵稻看着难受，连忙让人上去帮忙。
等孩子们吃饱之后，云菲询问他们情况。
这里是大周边关外的陈家村。两年前，边关失守，陈家村便落入大金手中。
这两年，陈家村的百姓仿佛活在地狱之中。他们卑微谨慎，处处小心，还是被喜欢狩猎的大金人杀死。
几个孩子凭借记忆说出那些人的长相和图腾。
赵稻很快就明白屠杀陈家村的人是哪个部落。
云菲确定之后说道：“转到去骁赫部。”
赵稻有些担心。骁赫部位于边关附近，骁勇善战，一直是大周的心腹大患。可不得不说骁赫部的确厉害，部落酋长暴戾残忍。传说他将被俘虏的大周战士砍去手脚置于瓮中，夜夜听着他们的惨叫入睡。
赵稻是绝对不愿意和这种人做交易的。
云菲没有立即劝说，只是对季风说道：“我们带的药够吗？”
季风才十七岁，眼神里却有了杀气。季风手里是有人命的。连年的灾情自然会有大乱，土匪也是其中之一。
年前，贺州剿匪，季风就带着人一起去了。他全家就是被土匪害死的。
季风有一个妹妹，豆蔻年华，清丽美貌，却被土匪看中强行带走。妹妹不堪其辱，自尽而亡。父母为求公道，却被土匪杀死，连村子都糟了难。
季风带着剩下的人出来求生。他恨极了土匪，在剿匪途中屡建奇功。
在找到那个土匪之后，他将那人千刀万剐，以慰亡灵。
季风咧开嘴笑道：“够了。”
“将药下在酒中，等快到地方的时候给大家分解药。”云菲淡淡地说道。
季风迅速领命。
赵稻毛骨悚然。他迅速明白云菲想要做什么。
他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可是骁赫部落。”
“那又如何。我一个弱女子都不怕，难道你怕了？”云菲眼神睥睨，丝毫不将大金的骁赫部落放在眼里。要不是季云菲本性善良，不愿伤及无辜，她早就开启屠杀模式了。
赵稻早就看他们不爽了，如果可以他也想弄死大金的人。
只是短暂的迟疑后，他就撇过头去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见几人都已经收拾完，他才说道：“我会让我的人配合你。”
云菲点点头，并不意外他的选择。
她专门调查过各个商队的情况，赵稻的确有些本事，而且他也不是专门的商队，应该是受雇于官方专门过来购买大金物资顺便打探消息。这也就不奇怪他的哥哥陈麦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个校尉了。
“季风，给他们找衣服换上，让人给他们梳洗打扮。”云菲命令道。
见云菲想要带上这些孩子，赵稻提醒道：“骁赫部路酋长狡猾残忍，我们一行商队带着孩子会引起他的怀疑。”
他心里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家里有个大哥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自己死了，父母也有人养老送终。
他们这些兄弟也早就做好了随时会死在大金人手里的准备，只是这些孩子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又何必？
云菲明白他的意思，“将他们留下来更加危险。”
“可是哪有商队带着孩子出来的。”赵稻十分担心。他可以为了国家牺牲自己，但不希望有无谓的牺牲。
云菲笑了，“不用担心，前往大金的商队不能带孩子，但可以带货物。若是他们首领问起来，你就说是其他首领要求的，不知道做什么用处。你对大金比较了解，应该知道该怎么编吧。”
赵稻脸色微变，迅速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年头卖人已经成为了正常事情。
他点了点头，表情严肃，“我知道了。”
云菲收回自己的目光，提醒道：“让你的手下小心点，别露馅。赵稻，你既然要做，就要让他们放松警惕。不管事实如何，你必须让他们认为你是大周的叛国贼，是为了钱可以不惜一切的无耻败类。”
“是。”不知不觉间，赵稻便以云菲为首。
等那几个孩子洗好身体换上干净衣服出来，已经是正午大太阳了。
今天继续行进不太方便，云菲让人休息下来，等明日一早就起身。
当然休息也不代表没有事情做。
她对赵稻说道：“你对大金比较熟悉，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毒草。”
赵稻明白她是想干场大的，心中佩服的同时也有些担心，忍不住劝了几句。
云菲冷笑，“他们喜欢屠村，作为回报我只是灭他们一个部落，有何不可？”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云菲擅长杀人，别说灭一个部落了，就是灭国绝种的事情都没少干过。
赵稻对上她的眸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板底冲上脑袋，头皮发麻，无端打了一个寒颤。在边关，他见多了在战场厮杀的战士，但没有哪一个给自己这种可怕至极的战栗感。
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是杀人刀。
云菲不在乎他的看法，走去询问那些孩子。他们生活在附近自然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
很快就寻来了毒草，毒草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炒成茶叶的模样，一部分晒干后捏碎成为粉末。
七日后，他们一行人到达骁赫部落附近，季风给大家分解药。
云菲毒草的粉末混在食物之中。
看着前方的部落，云菲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笑容从冷漠邪恶变成了温柔无害。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