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怪人
司徒颖的外祖程家,家族势力位于梁国东南,所谓北人善武,南人善商,东人出矿,西人赶海。程家作为东南一带有名的大族,家中又世代受皇恩亲睐。近些年突发的动荡导致人心惶惶,程家的势力大幅度缩水,可瘦死的骆驼终将比马大。祸事已了,借助昔日的势力,相信不多时程家又将重归盛世。
这次寻亲,司徒家可以说异常重视。程冉这个司徒颖的姨母现任的二房主母,早早的为司徒颖备好了路上所用之物,司徒博举与司徒博男双双亲自挑选了十余人护卫陪同。因为此次司徒颖并不单单代表了个人去寻亲,还代表了整个司徒家对程家的一种声势上的驰援,这也是胡氏老夫人的意思。知道程家刚刚脱险,一些明枪暗箭说不准会有人在此时发难,如今司徒家不比之前。一门三官的声势在朝中可谓不可小视,胡氏老夫人要为自己老姐妹,好亲家造一造声势,震慑一下那些宵小之辈。意思很明确,谁要敢在此时动程家的歪脑筋,就要考虑考虑司徒家答不答应。
当然,这些谋划,司徒颖是不知道的。由阿菊、王妈妈、雅姐儿贴身陪同。一早众人率车队浩浩荡荡的开出了京城。
老话讲,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车厢内四个女人同行,这戏何其大啊,一路上叽叽喳喳不绝于耳。
姑娘这次去回祖家,太夫人一定乐坏了。雅姐儿和王妈妈是从小在程家长大的,那就相当于她们的娘家一样,此次能回去看一看,二人都很兴奋,雅姐儿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开口道。
是啊,太夫人想必此时正张罗着给咱们姑娘搜罗各种小玩意儿那。王妈妈年龄最长,也最了解李氏老夫人的性格,点头笑道。
哎?姑娘你看······就在众女说笑间,阿菊指着车窗外的一处惊奇的喊道。
司徒颖几人闻言好奇的凑过去向外看,只见侧前方四十五度角的位置,躺着一个人。众女看清后,雅姐儿开口道:这有什么可看的?一个叫花子而已嘛。
阿菊摇头接话道:不是,我让你们看那人身边。
司徒颖顺着阿菊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吃了一惊,捂着小嘴惊呼道:好大一条铁链,这,这人是被锁在此地的?
只见远处侧躺在树林里的人,手脚都被一条很粗很粗的铁链子锁着,铁链的另一头则是镶嵌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的。
这······几个人看清后都有些不解。王妈妈开口道:应该是附近县府的犯人吧。
司徒颖摇头说道:不会,若是犯人自当押解去牢房,为何单单会被锁在此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之地,不是摆明了要人命嘛。
雅姐儿一把放下了车窗的帘子说道:姑娘还是莫要关心其他,这与我们没太大关系。
王妈妈也点头谨慎道:若是一些歹人为了博取同情故意用的苦肉计,也未可知,我们还是不要去理会的好。
就是,还是不管闲事的好·······阿菊闻言后悔大惊小怪的引众人观看了,万一自家姑娘动了恻隐之心从而发生了意外,自己可就罪过大了,赶紧将话题转移别处。
一时间车厢内再次讨论起了,回到程府后司徒颖可以去什么地方玩,有什么当地的小吃林林总总。司徒颖心地善良,脑海里始终都挥之不去那被锁在树林中的人影。
停车······司徒颖一咬牙,撩开车帘子大喊了一声。
其余众女心说要坏菜,阿菊急忙拦住已经起身的司徒颖急道:姑娘你不可,万一是歹人如何是好?
是啊,姑娘可莫要发善心引狼入室啊,这荒山野岭的,怎会有如此巧合······王妈妈与雅姐儿也纷纷劝阻。三女知道自家姑娘的性格,真若是下了决定,谁说话也拦不住。
司徒颖摇头道:人生于天地间,不可得过且过。倘若不曾遇见也就罢了,遇见而不救这不是为人之道,即便真的是个阴谋诡计,此次我们带了那么多府中护卫,一般的贼寇也拿我等没辙。可万一不是贼寇,真的有人被欺凌至此,我们遇见了不救,可是损阴德的事。我身为司徒家子孙,不可违背祖训做那见死不救之事,相信祖母在的话,也不会置之不理。
说完,司徒颖也不理会三人,挑开马车门帘子,钻了出去。阿菊一咬牙自责了一句:都怪我多嘴,然后就紧跟其后钻出了马车。
司徒颖不傻,要说她没有任何顾虑,那是不可能的。出门在外,但凡是个思维健全者,都不可能轻易让自己涉险。带了几个护卫在身边,由阿菊等人陪着靠近了那个被锁在树林中人的位置。
在马车上因为离得远,只是模糊的看到有个人被锁着,离得近了,司徒颖等人才看清全貌。只见一个身着麻布白衣,披头散发的人侧卧在一张席子上,手脚均被超大号铁链锁着。锁链的另一头的确是被固定在了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上。
麻布白衣之人所躺位置的上方有个简易的木头草棚,身前不远处摆着一张简易的木头案几,案几上瓶瓶罐罐横七竖八的散落着。
司徒颖皱着眉头仔细辨认后,发现案几上散落的瓶瓶罐罐居然都是酒瓶。这让她心中大为不解。倘若此人是被歹人囚禁于此的,可目前所观情形又有些不像。但那四条超大号的铁链子的的确确是拴在此人手脚处的。一时间一堆问号出现在了司徒颖的脑海中,试探着开口询问道:请·····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等了片刻,不远处侧躺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司徒颖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对方没有听见,于是加大了声音道:请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滚·······地上侧躺之人声音沙哑,但底气却很足的骂了一句。突然被人打扰仿佛极其不耐烦,竟然翻了个身接着睡大觉,看都没看司徒颖几人。
司徒颖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弄得一愣,自己好心想着救人,却被如此对待,难道真是应了那句好心没好报的话嘛?地上这位如此浑厚的声音,显然并不是什么需要自己帮助之人。自讨了个没趣,司徒颖不禁苦笑摇头。
身边的阿菊本就对因为自己多嘴给自家姑娘惹来麻烦感到自责不已,如今见一番好心的姑娘竟然被人给骂了,两股火合成一股腾的直冲天灵盖,当即叉着小腰怒目瞪着地上之人,破口大骂道:我家姑娘好心询问与你,你怎奈这般无礼?好死不死的非要出现在这里你想干什么?装神弄鬼的吓唬谁那?
司徒颖也有火气,自己明明是做好事,无端端被人厌恶的驱赶,那一句浑厚的滚字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这般羞辱怎能让她不窝火,当下也制止阿菊的撒泼。
躺在地上之人似乎是被阿菊劈里啪啦的吵闹弄的更烦了,呼的坐起身,披散的头发成灰白之色,露出一只眼睛,伴随着四肢铁链子的哗啦哗啦声开口道:臭丫头,老夫在此地如何,管你等何干?速速离去,莫要扰了老夫的好梦。说完伸手向案几上的酒瓶堆抹去,摸起一瓶摇晃摇晃,发现有酒对着嘴咕咚咕咚狠灌了几口后,躺下继续接着睡。
你······阿菊撸胳膊挽袖子就打算上前大吵一架,被身旁的司徒颖拉住了,司徒颖铁青着脸摇头道:算了,这人不需要帮助,我们走吧。说完转头就走,心中无比懊恼,心说自己好端端的没事发什么慈悲,这下好,弄得一身不是,暗叹:真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