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是天才，不该埋没
凌晨四点半，通过黑客给出的监控，莫宁终于锁定了楚灵峰的位置。
那是一个公园的凉亭，昏黄的灯光还未关停。
大量的酒汁正在不断往下飞溅，它们间歇性地灌进一个男人的嘴里。
从远处望去，就像一个小型瀑布一样。
衣衫上已经沾满了各种莫名其妙的颜色，胡子拉碴。
喝完之后，他的头顶微微有雾气在蒸腾。
他的脸颊已经被酒精染得通红了，双目也变得迷离起来。
桌上已经堆满了烟蒂。浓烈的烟味，酒味混杂在一个狭小的地方，让人感到窒息。
莫宁旁若无人地坐在了他的对位，开始有规律地敲击起了桌面。
听到突然响起的敲击声，男人终于抬起了头，看向莫宁。
他的脸颊深深地陷了下去，耸立的骨架突兀地凸显出来，像一个骷髅。
莫宁停止了敲击。
楚灵峰眼中满是困惑和迷茫，他看了对位的人一眼，又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莫宁接下来的话让他全身一滞。
“想喝就喝吧，今天我请你了。”
但他并没有想莫宁想象中的一样狂喜，而是直接卸下了酒精带给他的轻松。
眼眸闪烁，楚灵峰好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模样。
他摇了摇头冷漠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莫宁并没有生气，他的脸上反而出现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怎么，去举报导师被开除了还能这么意气风发，看起来你吃的苦还是不够啊。”
“逃避现实一定很快乐，是吧？”
听了这些，楚灵峰意外地没有生气，他又大口地咽下了一口酒。
“人类就是脆弱的，从古至今，逃避痛苦一直都是人类的刚需。”
“能当烂泥不是也很快乐吗？”
“没错，我就是烂泥，开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酒馆里只有楚灵峰不停吞咽酒液的声音。
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走了进来，他递给莫宁一个油纸袋，然后迅速地离开。
打开纸袋，里面是切成极细薄片的一大排熟牛肉，旁边的小碟子里散发着诱人的辣酱香味。
斩成大块的烤鸭离李灵峰是最近的，它的肉上有着一层厚厚的皮脂。
表层泛着棕色油光的腊肉和火腿也散落了出来。
楚灵峰的喉结动了动，他的口腔里唾液不断在分泌，但又被他咽下。
见莫宁大快朵颐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也拿筷子夹了一块熟牛肉，吃了起来。
牛肉是粗糙的，搭上酱油和辣椒，在他嘴里爆出了极有嚼劲的口感。
真的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牛肉了。
楚灵峰拿出了一盒老式火柴，擦地一下，火柴开始燃烧了。
他点着了烟，但并没有将火柴扔到一边。
而是看着火柴的蓝色内焰，等到火柴燃尽了才放下。
“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们项目的天使投资人。”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大脑开始变得毫无畏惧可言。
他的内心开始疯狂因为屈辱而跳动。
凭什么？凭什么！
“我已经把所有数据和论文都给你们了，不要欺人太甚！”
从他的眼里，莫宁嗅到了一丝危险。
这种危险并不是来自坚强的体魄，而是某种不可撼动的执著。
莫宁叹了口气，将一张照片推到了他的前面。
“我知道，你的父亲是牺牲的老兵，你是战士的儿子。”
“我非常敬仰他，所以我来的目的不是索要，而是邀请。”
听到这些，楚灵峰癫狂地大笑起来，酒液上升到了他的鼻腔。
“哈哈哈哈哈，战士的儿子算什么东西？”
“你根本不懂！”
说完，好像是触动了什么东西一样，他又伏在了桌子上大哭起来。
他突然开始恨以往的自己。
教育，道德，底线，这些从小被灌输的理念还在他的脑海不断徘徊。
那些崇高的语言，在学生时代他记下了很多，并被它们深深的打动过。
在很多时光里，他都会幻想自己忠诚地信守着这些崇高的话语。
但是现在他才悲观地发现，过去所有在他身上打下的烙印和枷锁让他成为了一个极具正义感的人。
这种人其实并不适合在社会上生存。
因为破坏道德能够得到巨大利益和高人一等的快感。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但他不适合成为那样的人。
一想到那些借此飞黄腾达的同学，他的内心又变得无比苦涩。
他无数次问自己，拥有一颗为了利益跳动的内心丢人吗
每次想要改变时，自己的良心就会被自尊心谴责。
在抛弃良心这一点上，他真的落后了别人太多。
“其实你一直都很渴望反咬一口的那位女同学和导师死，对吧？”
话毕，楚灵峰从桌子上抬起了头，他认真地审视着莫宁，若有所思。
“所以你是要拿我当刀子，是吗？”
那种莫名的微笑又出现在了他对位的男子脸上。
“不，我会好好地暗中保护他们，然后给你一个机会。”
说完，莫宁直接凑近了楚灵峰的脸，逼视着这位他。
“一个痛快地撕碎他们的机会。”
“抱歉，我不是那种孤注一掷，头脑一热就被别人当枪使的人。”楚灵峰缓缓放下了筷子，认真地说道。
“哪怕现在再怎么恨他们，我都不会去当谋杀他们的刀。”
“我不在乎自己，但是我不能让故去的那位被戳脊梁骨。”
“我要让他们安息。”
莫宁接过了他的火柴，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烟雾环绕在他的头顶，又被风轻轻地扰动，像香火环绕的佛像。
“牌子不错，有眼光。”
楚灵峰的脸上敌意消退了些许，但还是充满戒备地看着他。
莫宁又开始有节奏地敲击起了桌子。
“看起来，你很需要一个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的地方。”
“虽然有社恐这个小小的缺点，但你是天才，不该被埋没。”
“走吧，上车，我带你去。”
莫宁掐灭了烟蒂，向外走去。
楚灵峰犹豫了一下，他有点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
好奇心还是驱使他坐上了那辆车。
当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的全身都因为激动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