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吾身吾行皆人性
其实早在观音来到天庭会见玉帝的时候，如来就已经一并到了。
只不过为了不让那猴子心生警觉，暂时藏了起来没有露面。
一听玉帝的呼喊，不由得感慨他这演的情真意切，就好像真的要被那猴子打死了一般。
如来便立即带着两位护法罗汉，在天际现身，同时动用了法相将自己的模样变得巨大起来。
他如同一尊宝相，佛光熠熠，单掌竖于胸前，双目阖起口中自然的念了句“阿弥陀佛”。
随即睁眼看向凌霄宝殿，却突然眼皮一跳。
这……是凌霄宝殿？
那不知多少年来犹如山峦屹立，不曾变化过的凌霄宝殿，如今居然被一分为二，除了下半有根基支撑还和往日一样。
上半被砸断的部分斜着压在下半上，看上去摇摇欲坠，几乎就要倒塌。
“这泼猴实力竟如此强大。”如来点了点头，对于天庭的损失他并没有放在心里。
反倒是对于孙悟空实力恢复以往，甚至更甚于以往感到高兴。
毕竟这猴子最终是要归属佛门的，他越强大，这份驯化妖猴的功德便越大。
想是这么想，但为了不被玉帝日后问及，为何不帮他保住凌霄宝殿这件事，如来还是不急不慌的来到了殿门前。
可只是一眼，又觉得头皮发麻。
那玉帝宛如一根钉子，被孙悟空用巨型化的金箍棒朝着地面连砸下去，每一次砸下都会让他再入地三分。
脸上也早就没了那往日里的尊贵气质，如同人间随处可见的落魄流浪之人，灰头土脸，目眦欲裂。
他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却没料到那自上而下的金箍棒突然一改横扫，连带着他刚刚张开的嘴巴都被糊上。
眼看玉帝被这般折磨，如来心中暗喜，却未曾表露，连忙喝止道：“泼猴住手！休得无礼！”
白启的动作微微停顿，看向出声者。
如来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玉帝也是三界之主，他的脸面就是三界的脸面，如果被打的太惨也说不过去。
但下一秒就看那孙悟空目光虽然看着自己，却再一次快速挥舞棍棒，将刚刚站起来的玉帝再次砸入地面。
随着他的棍棒停下动作，地面早已看不见玉帝的身影，只留下一个一人宽的坑洞。
“阿弥陀佛……”如来似是不忍，又念了一句佛号。
“你这妖猴罪孽深重，如今还不顾玉皇大帝的身份，如此对待他，就不怕三界之内无你容身之所吗。”
白启冷笑一声。
“他尽管是三界之主，可这三界生灵又岂是他一句话就能命令的？
人间饥寒交迫之时，他做了什么？忍受妖魔迫害的时候，他又做了什么？！
如果做玉帝只需要成天享乐，听下属汇报每日的事迹，这玉帝我又有何不能做得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道修正，白启盛怒之下亦是说出了如同原先孙悟空的那般话语。
“你说你想做玉帝，可曾听闻他如何坐得今天这把交椅？”如来冷笑着说道，“他自幼开始修行，苦历了一千七八五十劫，而每劫就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就算他修炼了如此久！”白启朗声打断了如来的话。
“可他经历如此之久，可曾还保有人性？可曾还怀抱着对苍生的敬畏？如今玩弄人心，擅自定夺性命，无疑是一个昏庸无能的暴君！”
“天下如此多生灵，生老病死乃上天注定，绝非谁人能决定的。”如来这般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靠着玉帝的身份和手段迫害生灵，可你又曾想过，此乃天意，命当如此呢。”
白启啐了一口，顺手将刚爬出来的玉帝又砸进了地里。
“放他娘的狗屁天命天意！
我只认自己，不信天管不服地教，我只知道一个人的命运也许不是他自己能说了算的，但却实实在在掌握在自己手中！
被捕食的小兽，莫非希望死于猎食者口中？被流匪杀死的无辜凡民，莫非愿意性命该绝？
如若天能注定人的生老病死，那也是天注定，绝不是玉帝一人能决定的，他无法代表天意！”
如来疑惑道：“你张口闭口人性人命，可你乃猴子修炼成妖，如何谈得人之伦理？”
白启已然失去耐心，持棍便冲向如来。
“可我比你们在场的任何人都懂人之为人的本意！”
如来自然是不畏惧他的，这猴子尽管创造了诸多的意想不到，可终究实力有限。
玉帝虽然被打的如此惨，可依然没有丝毫生命之忧，他们的层次已然高于孙悟空太多了。
可白启也明白这一点，他的实力完全不足以杀了玉帝，尽管如此，就算让他丢尽了身为三界之主的脸面，他也要将这个天捅出个窟窿！
放大后的金箍棒虽然能将凌霄宝殿都一分为二，但面对如来的法相还是显得细了些。
只见那佛陀幻影只伸出一掌，便将那击倒了诸多仙人的巨型棍棒拦下。
“你的实力奈何不了我，不妨我与你打个赌，如若你赢了，便是将这玉帝的位置让与你做也不是不行。”
如来依然面带微笑，似乎在驱赶一只苍蝇般自在。
“呵，你身为西方众佛之首，却也是个偷奸耍滑卖弄计策的奸诈小人。”白启冷哼一声。
“你莫非想说，我速度如此快，若能从你掌中逃走，就算我赌赢了？
然后趁我不备，用你那不知道接过多少压榨凡民得来俸禄的双手，将我镇压！”
如来猛地一愣，难怪这猴子变得如此不寻常。
他居然记得那些事情？！
如来的目光陡然产生了杀意，虽说修佛者不可杀伐，但如若是降妖除魔，驱邪避祸的事情可不算杀伐。
那叫超度。
“既然如此，我也不与你虚言，今日我便要将你镇压于此，封存你的记忆，让你沦为西行的傀儡。”如来也不假惺惺的笑了，颇有些暴戾的说道。
“孙悟空，你终究逃不过自己的命运。”
说罢法身再次涨大数倍，一尊佛陀金身遮天蔽日，一手作拈花状置于胸腹，另一只手则是化作遮天巨影朝着白启的位置压下。
五个指尖上浮现金绿蓝赤褐五色，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个大字，掌心自有佛印展现而出，宛如天塌一般落下。
白启注视着愈发接近的掌心。
以他目前的实力，如来如果强行镇压他，自然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在这堪称生死存亡的关头，白启却并没有尝试逃跑，亦或者奋力对抗。
他只是在思考。
为何他的神识可以不被察觉的使用？
为何神识除了探查也能听闻，甚至施加力量在事物上？
又为何，他试图用神识锁定玉帝之后，对方露出惊骇的神色，甚至连仙法护体都做不到？
虽然无人与他交谈，他也无从得知，但白启前所未有的确认过一件事。
“祝愿我能成功吧，小白，小莲。”心中默念一声，赌上自己与她们的未来，白启终于行动了。
他将扩展万里不止的神识，全部压缩为一点，聚集在了眼前的如来身上。
那遮天蔽日的金身，犹如泡沫一般，化作金光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