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界牌山下的和谈
界牌山。
满地骸骨。
苍穹下，泛着隐隐白光。
它叫白山。
白色闪动着无尽的杀气
这是无数人族和妖族的亡魂点缀而成。
它将无砥城和起丘城遥遥相隔。
是人族和妖族的界线。
也是战场。
不管哪一方站上山顶，就可遥望敌人城邦。
今天。
无砥城的大门向着界牌山大开。
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孤身负手站在城门之外。
他淡眉清目。
中等身材。
一身灰色长衣，显得极其儒雅，文静。
眼中暗藏的那道寒厉锋芒，被深深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容。
他神色安宁，遥望界牌山。
极目之处。
阴云正在凝聚山顶。
随即他嘴角微扬。
“来了。”
“还是来了。”
他轻言，似自言自语，脸上露出了一种坦然。
阴云之下，翻飞的妖族居高临下，滚动着向人族的边城飞来。
“注意。”
“妖族逼近。”
“飞驽准备。”
“备战”
哨声凄厉。
城关之上的守军发出阵阵备战之声。
只见城外之人一挥手，朗声说道。
“祂们是来迎接我的。”
“不必备战。”
忙碌的守城军迅速恢复常态，严阵以待。
遥遥相对，在飞驽的射程之外，飞行的妖族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很是忌惮。
“欧阳归大人。”
“起丘城使者在白山脚下恭迎你的到来。”
一只巨大的蝙蝠妖，飞到不远的地方，悬停下来，轻轻的挥动着翅膀，向城下之人恭维的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来人微微颌首。
随即，他身形凌空而起，虚幻如影，闪现在了振翅而待的蝙蝠妖面前。
蝙蝠妖惊骇的扇动翅膀往后退了一些，犬一样的面容上露出了惊骇，祂小声而低贱的说着。
“欧阳大人。”
“龙仆大人在白山下恭迎您的到来。”
蝙蝠妖竭力的显示出对眼前这个人族守将的尊敬，只要这个人族守将轻微的一动，自己就会化成粉末。
祂满是破洞和伤痕的翅膀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小心翼翼，不敢惊扰。
幸好是新来的人族守将。
若是那个萧同更，估计早就对祂赶尽杀绝了。
那是一个狠人，令妖族闻风丧胆。
“你引路，我随即前往。”
虚空之中的欧阳归正气浩然，眼神威武，还带着对妖族的鄙夷。
蝙蝠妖的脸上皱出了欢笑。
“欧阳将军，请随我来。”
“开道。”
“迎接欧阳归将军。”
蝙蝠妖嘶哑的声音在天穹之下回响
蝙蝠妖返身飞走了，空中成群的妖族让开一个通道，散开在两边。
通道巍巍壮观，横贯天际。
彰显出了祂们对人族的尊敬。
欧阳归依然还是那身形，负手挺胸萧然跟随而去。
城池之上。
原野之中。
无数的人族，妖族，都举头相望。
目送人族守将第一次离城而去。
只是，这一次不是和妖族倾血而战。
是和谈。
荒灭纪元以来，第一次人族和妖族的和谈。
无砥城上。
一个年轻军人，手扶着石壁，看着欧阳归的身影在空中远去，眼中略显不安。
“欧阳将军一人前去，会不会有危险？”
“妖族信用等级很低。”
“祂们还是那么野蛮！”
“你看高处。”旁边的中年军人看出了青年军人的担心，他微微一笑说道。
“城中军队早已准备妥当。”
“只要妖族敢轻举妄动，就会被猎杀殆尽。”
年轻军人抬头。
只见更高的空中，三个身影虚空而立。
披风猎猎。
玄魂
双秦
背刀者
三名无砥城的战将，已然在欧阳归的身后虚刀而待。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就是起丘城的妖王也得三思而行。
界牌山山脊之沿，石台之上，枯骨已然被清扫干净，黑毯铺地。
一个头上有角的老妖恭立一畔，身上妖息深如幽渊。
石台后的山谷和山脊上，布满妖兵妖兽。
鼓声不断。
嘶吼震天。
妖幡遍野。
欧阳归身影轻然落下，站在石台边缘，他意尽淡然，眼神如炬，神色略带不满之色，他鄙夷说道。
“龙仆老妖，居然如此胆小，带了万妖前来助胆。”
龙仆老妖微微一顿，显然祂没有想到无砥城的新守将敢单刀赴会。
抬眼望去，天际之间
三个煞星的身影如天长临渊。
祂心中微微一凌，老脸上浮现微笑。
“欧阳将军，万妖相迎，你配得上这样的荣耀。”
老妖很恭维，说着，祂手中拐杖轻轻一点。
地上的黑毯倏然游动。
延展到了欧阳明的脚下。
“龙仆大人，不必如此隆重。”
欧阳归身形轻移，端然踩上黑毯，迈步上前。
老妖龙仆拐杖轻轻一挥，巨石轻摇。
轰然的撕裂声在脚下响起。
平整的石台节节抬起，形成了一盘圆桌和一围座椅。
欧阳归看也不看，他伸出右手，并起两指搭在身旁的石椅之上，随着山野一阵暗哑的颤抖，石椅移动了几分，欧阳归欣然坐下。
山体摇动，老妖龙仆似乎脚下不稳摇摇欲坠，忙用拐杖支地。
“欧阳将军，八觉人神。”
显然，龙仆老妖对欧阳归的觉醒力还是相当的敬畏。
欧阳归不喜欢妖族对自己的恭维，他面带冷色，开门见山说道。
“龙仆大人，你把天上的那些妖族都叫走吧。”
“遮住了阳光，我不喜欢。”
龙仆忙点头挥手。
盘旋在空中的妖快速的散开，远远的向起丘城飞走了，嘶声不断。
“既是和谈，起丘城没有必要派出这么多的要兵妖兽吧。”
欧阳归难以理解妖族的举动，提出了异议。
只见龙仆忙解释道。
“不是，这样做才能显示欧阳将军在我们心中的地位。”
“起丘城不敢对将军不敬。”
欧阳归脸上微微一动。
眼前的这个龙仆是妖王左右，看来妖王对这次和谈很有诚意。
“可以理解，和谈从哪里开始。”
欧阳归心情复杂，从看到妖族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就充满杀意。
可是，易安的决策不能违背，自己得失事小。
无砥城的得失关乎人族的未来。
“首先，我们妖族可以做出一些让步。”
“条件都是一步步谈出来的。”
显然，老妖对人族的套路谙熟在心，知道怎么和人族打交道。
欧阳归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谈，该怎么谈？”
他说着转过头看了一眼天际之处的无砥城，城池后面，是人族之地。
老妖慢慢的说道。
“首先。”
“人族和妖族在军事上要停止下来。”
欧阳归眉头一皱说道。
“你们有一万妖兵就在山后。”
“而我们没有一兵一卒。”
老妖龙仆也觉得自己理亏，忙解释。
“欧阳将军。”
“虽然我们的妖兵众多，但是不越边界。”
“倒是你们人族的斥候，会深入我们的腹地行动。”
“我们的妖兵会遵守来自起丘城的指令。”
“不会向前踏进一步，逾越雷池。”
“哼。”欧阳归仰头大笑。
“这就好。”
“你们攻打了无砥城几十年，那一次过去了。”
他说着，眼神不屑，透露出痛快。
“每一次都是尸山血海，把无数的妖尸留在了城下。”
龙仆的脸色微变，这个新来的守将有些咄咄逼妖啊，直接就打妖族的脸了，难道，我们妖族是不要脸的吗？
要不是祂脸上的妖鳞覆盖，祂肯定是脸红了，说人不揭短，说妖也是一样一样的啊。
这个欧阳归不懂得人情世故，人族军人也是一根筋啊！
“我们妖族可以放开野林，你们放弃孤山城。”
“我们不再相互杀戮。”
“让人妖得到和平。”
老妖说得很诚恳，妖族为此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欧阳归依然深沉。
“这些可以考虑，起丘城很快会收到答复。”
谈判看起来很顺利，连讨价还价都省略了，双方都有和谈的意愿。
妖族的智商还有待提高啊！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妖族被人族打怕了。
“不过，那个……”
龙仆欲言又止？
欧阳归又眉头微皱。
“什么？”
他知道妖对人族的语言理解有些差异，和祂们说话尽量简约。
“勾九。”
龙仆看欧阳将军的眼神很期盼。
“哦，那个恶妖，你们的变节者，祂可是易安的座上宾。”
欧阳归明白了龙仆老妖的意思。
“这个想都不要想，易安是不会把恶妖还给你们的。”
欧阳归很直接的掐断了老妖的想法。
“不不不，欧阳将军。”
“我们可以把文十三还给你们，做为交换条件，把他们都囚禁在天行狱中。”
“由你们人族看管。”
“如何。”
龙仆老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将军，祂深知人族弱点。
只要自己的筹码足够，人族的贪心就会像赌徒一样暴露无遗，恶人文十三是易安的心腹大患。
这条件，人族应该没有理由拒绝。
欧阳归的眼中，明显的闪过一丝喜色。
妖族舍得把文十三都献出来？
看来，妖族和人族一样，在利益面前也无底线，谁都可以被当作棋子来使用。
“这个。”
“可以考虑。”
欧阳归说着，脸上勾起一抹笑意，浅淡而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