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哪个女人没被男人骗过
荣安歌伴着月光仔细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披头散发又面容憔悴的女人真的是月貌?
“月貌……”荣安歌跑过去抱住她,十分关切的问她:“月貌,你怎么了?是他们伤得你?”
大概是荣安歌的声音太大,传到马车里,没一会,花容披着外袍跑了过来。
“月貌?”看到地上跪着的月貌,花容也跪在雪地上,拥着她“你还活着,太好了……”
月貌垂着头,不敢看荣安歌和花容,半分的喜悦都没有,只是摇头抽泣,在荣安歌看来,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泛白的月光下,主仆三人相拥着。
周容之看着荣安歌道:“荣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你也猜想过府内也许有内奸,而她,便是那个内奸。”
“不可能。”荣安歌不信,抬头看着周容之,目光里除了有水痕外,还有满满的不确信。月貌与花容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两年前若不是花容和月貌找到她,她早就死在乱葬岗了。
花容也不信,她凌然仰着头瞪着周容之道:“别以为你是皇子,就能胡说,那日我看到,是你伤了月貌,现在还来泼她脏水,月貌,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有少女君为我们撑腰,必定不会冤枉了咱们。”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的牙尖嘴利,周容之心道。
月貌抬头,眼里噙着泪水,看着花容和荣安歌,起身与两人拉开了距离,抽泣的跪在荣安歌的面前,抬起头看着她,声音淡漠道:“女公子,是我。”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立刻斩断了三个人之间牢不可摧的情谊。
什么?
荣安歌有些怔住,一句话都说不出的看着月貌,杏眼微瞪着,很是吃惊。反倒是花容耿直的不懂就问“月貌,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说完瞪着周容之,毫不畏惧他皇子的身份。
周容之表示无辜道:“我与她与荣家无冤无仇,逼她做什么?”
花容:……
月貌抹了眼泪,换了个人一样,怒视着荣安歌继续道:“是我先与史公子定情的,我们两情相悦,若不是因为你,突然要嫁给他,我们早就在一起啦……”
荣安歌心里清醒了过来,细细回忆以往的事,很多要事都是只有她们三个人知道,现在想来如隔世般,她是万万没想到月貌会是背叛自己的那个。
十七岁之前的记忆她虽不记得,却也听花容没少说,三个人彼此贴心,她们两个是用命护过她的,就连父亲私底下都与她说过,这两个丫头是信得过的。
“所以你便要背叛荣家?”荣安歌理智有余,虽心如刀剜般痛,却依旧面色如常继续道:“若他真心待你,又怎么会选择我?若你真心待我,我又怎会抢你的心上人,我视你如姐妹,你若同我说,刀山火海,我替你圆了这份良缘,也定不会夺人所爱。”
荣安歌是万万没想到,有一日,她会和最亲近的人这般对峙,反目成仇,心里凉的比冬日里的湖水更多一份。
月貌自知理亏高喊道:“你是女公子,什么没有,我不过是一个丫鬟,如果不为自己争取便是刀俎下的鱼肉……”
啪……
不等荣安歌发作,花容狠狠打在月貌那俊俏的脸上,而后站直身子,放下微微颤抖的手,含泪的眼看着月貌,目光中的失望与难过藏都藏不住。
“这下是替女公子打的。”花容声音颤抖,气息急促道:“你可知,女公子从知道你有心上人开始,便偷偷为你准备嫁妆,还不允许我告诉你。那嫁妆甚至比将军为她准备的都丰厚……你这样忘恩负义,我实在不敢苟同。”
月貌手捂着被打的脸,声泪俱下,心里不知何种滋味。
荣安歌就这样从旁看着,没做声。
花容继续道:“今日我打了你,你我的姐妹之情便就此了断。日后你若是还敢害荣家,害女公子,我定与你拼命。”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荣安歌这会儿已接受了这事实,平静道:“既然你已经选了路,那便走吧,去挣你的前程……”
月貌抹干眼泪,抬起头,目光里满是疑惑,像是不相信荣安歌会这样放过她。缓了几秒,才明白过来,咬牙起身离开,没几步,就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周容之看着荣安歌问“她这般对你,你还要放过她?”
荣安歌拿回周容之手里的匕首,插回腰间,她自然不是有仇不报之人。
她垂眸道:“史宇初什么样你也见过,她这样回去,定是不会要她的。她不过是被男人骗,一时蒙了心,哪个女人没被男人骗过。”
明明在说月貌的事,却好像在说她自己。
周容之道:“男人也不都是他那样。况且人与人也有不同。若是你,即使被男人骗,也做不出这般背信之事。”
“恶人自有恶人磨,今日之事没有她也有别人。罢了……”
要她杀了月貌,她实在下不去手,她的苦心折磨,不如她所爱所信所靠之人对她的伤害来的剜心,人呐,只有感同身受才能明白别人的苦,劝人从良,不如让其自醒。
放下月貌的事,荣安歌看向周容之,眼里的星辰被疑云笼罩着。
心里不自觉的在琢磨着面前的男人,他仿佛什么都知道,可他那副样子明明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有时风流玩世,有时睿智聪慧,实在看不太清。
周容之慢慢扯下面罩,绯色的唇挂着耐人寻味的笑。精致的面容,在黑色披风的衬托下,更显俊俏优雅,眉眼深邃迷人瞧着荣安歌,似有不舍道:“走吧,时间紧迫。”说完朝宫迟摆了摆手,示意他将箱子和包裹送上。
他继续道:“这些东西你带上,路途遥远,肯定用得上。”
荣安歌凝视着他,眼里的疑云更盛。
从荣家出事到现在,除了她误会他杀月貌之事,他一直在救她、护她。
为何?
片刻后,荣安歌莞尔一笑,双手放在腰间左侧,屈膝给周容之行礼道:“多日以来,谢过六殿下啦。”
荣安歌刚欲转身,便听到周容之说“姩姩想你……”
姩,姩姩?
想她?
荣安歌刚迈出半步的身子,因为吃惊歪了一下,差点就倒地上。
心咯噔一下,竟慢了半拍。
他这是何意?
不对,是念念想你。
荣安歌转头,没敢看周容之的眼睛,尴尬的笑道:“念念啊……我也想他!”
刚一抬头,碰上周容之玩味的笑脸。
笑什么笑,干嘛跟人家起一样的乳名。
说完,荣安歌转身回去,薄薄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容之落在她后背上审视的目光。
忽的一道黑影压了上来。
“等等。”
又来。
荣安歌充耳不闻,全当没听到,加速往回走,却依旧被周容之拦下。
他站在荣安歌的身侧,面对着她继续道:“荣小姐,去南面的路不好走,你要小心,夜晚的西北风刺骨,要多添衣物。还有,这把匕首送你。”
荣安歌侧眸,看到周容之修长的手里握着一把一尺有余的匕首,十分的精致,刀柄上镶嵌着红色的宝石,在月光的映射下,闪着红色的光,十分的耀眼。
荣安歌转头,看着周容之,怕他看出她的紊乱,只犹豫了一下就接过匕首道:“谢谢!”
说完,她放下握着匕首的手臂继续向前,刚迈出一步,就感觉有人碰了她的腰肢。
能占老娘便宜的人还没出生。
就算长得帅也不行。
还没等荣安歌发作,插在她腰间的匕首已经被身旁的周容之拔了去。
她转身,看到白色月光下的周容之正举着她的匕首对着他笑,那绝色的容颜,很难让人不认为他是有意勾引,他弯唇笑道:“这把就留给我做个纪念吧。”
荣安歌十分吃惊,没想到还有这种操做,不过想来她那匕首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不过就是射箭赢来的,比不上他送的值钱和精致,算了。
“后会有期。”周容之一双狐狸眼勾人的瞧着她,总感觉他还有别的意思。
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荣安歌还真不舒服,便也回了一句“后会有期。”生怕他一不留神又叫出类似于“姩姩想你”这样的乱语,主要是扰她清净。
荣安歌迅速上了马车,没再给周容之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