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挚友
以后,她要重新做回箐娘自己。
云琇心情十分复杂。
这个箐娘,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呢?
也不知道,成风若是知道真相,心头会是怎样的滋味?
像是猜到她此刻的想法,箐娘用威胁的语气反问道:“你不会跑到成风面前去多嘴,对吗?”
云琇当然不打算去。
成风已经活不了几天了。
过去无论是真是假,但他总是幸福的,这时候让他知道真相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况且,那么多年过去,恐怕他自己也分不清对箐娘的究竟是何种感情了吧?
云琇不禁想,那箐娘呢?箐娘真的能那么洒脱地将成风抛在脑后,干脆地做回箐娘吗?
或许,答案只能交于岁月作答
这是一场很愉快的谈话。
箐娘对她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琇问过她,为何对她如此坦诚。
箐娘说,因为云琇也不曾轻贱她,所以跟云琇来往,她高兴。
至于真正的原因,谁知道呢?
总之,一个没有遮遮掩掩,一个没有多管闲事,两人将话说开了之后,反而更亲近了些。
“对了,那种小红果给人喂下去之后是怎么控制对方的?”
箐娘莫名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原来我们是同道中人啊。
她眼中闪过愉悦,热情地告诉她方法。
也不难,只需要将果子掰开,多的自己吃下去,少的给对方。
就这么简单?
行吧,听完她也只能说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她又向箐娘多要了一些红果子,准备试试能不能种活。
虽然她现在用不到,但谁能保证她以后就没有用到的时候?反正稀奇古怪的东西只管往怀里搂,这就叫,以备不时之需。
箐娘也爽快地说道。“明天给你摘些回来。”
就当做是她保守秘密的报酬吧。
云琇也没有在外头待太久,药煎好后她便回了房间。
箐娘看到成风,迈着小碎步走到他面前,低声跟他说了句什么,接着,两人相视一笑,煞是浓情蜜意。
接过陈怀绪递过的药,云琇玩笑似地问箐娘:“应该没有下毒吧?”
成风皱了皱眉头,连忙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妻子:“当然不会,阿箐不是那种人。”
还不是那种人,就你被她喂药喂得最多。
云琇摇了摇头,先自己尝了一口,确认药没问题才给郑思愁喂下去。
药效很不错,喂下去半个时辰,郑思愁就平静下来,陷入酣眠之中。
澄碧扯了扯云琇的衣服:“我会守着思愁。”
陈怀绪蹲下身,摸了摸小姑娘头上的揪揪:“澄碧,你不用自责。”
小丫头难得没有抗拒他的接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低落地耷拉着眉眼。
她依旧在自责。
自责久了,属于煞鬼的暴戾又上来了,催着她将一切影响她情绪的东西统统摧毁。
云琇笑了笑:“你说,思愁玩得开不开心?”
澄碧眼眸中氤氲着的杀意和黑暗停滞,她咬着指甲,点点头:“开心的。”
“那她有没有让你送她回岸上?”
“没有的。”
“那就对了,所以这不是你的错。澄碧,思愁不会怪你,因为她从来没有阻止过你,她自己玩得很快乐,不是吗?”
澄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思愁余下的日子,就是要开开心心地过,所以,澄碧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那就是让思愁开心。”
见澄碧听完这些话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云溪和陈怀绪皆是松了口气。
陈怀绪忽然道:“思愁睡着了,你只需要偶尔瞧她一眼就是。现在开始,我给你布置的课业统统加倍。”
澄碧没心思自责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理你了!”
而后,她又咬了他一口,气呼呼地坐到郑思愁床边。
云琇再次贴心地给她放好了写字的笔墨纸砚和桌椅。
她真是个贴心的好人。
姐弟二人轻手轻脚地离开屋子,还给她们带上了门。
“你说,她会写吗?”
“会的,因为我会检查。”
“她写的那个,是<清静经>?”云琇不觉得,陈怀绪会无缘无故地压榨孩子。
“准确来说,是我改过的<清净经>,主要是为帮她压制戾气。”
云琇会认错,也是因为两个版本的《清静经》改动的地方不算多。
他改过的?云琇眼神莫名地看了他许久,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才真武境吧?
陈怀绪垮下脸:“你不信我?”
云琇不明白,他为什么很不可置信的样子?
她怀疑才是正常的吧?
《清净经》在修行界流传那么多年一直经久不衰,不是没有原因的,能被这么多修者认可就证明了它的作用。
而有那个能力修改《清净经》的,云琇只认可一个人。
“你竟然不信我!你不是说我是大能转世吗?”
“首先,只是可能。其次,你要知道,你又没有转世前的记忆。”
陈怀绪将他改过的《清净经》递给云琇。
云琇接过来,粗略读了几句,脸上神情大变,她颤抖着手,几乎拿不住手中薄薄的一页纸。
她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抓住陈怀绪的胳膊,仰着头,瞠目地逼视他:“这是从哪儿来的?”
她手里的《清净经》这跟重虚改过的一模一样!
重虚更改经文也是为了帮云琇压制心魔,她参与了全程,能够说出每一处地方为何要改动,改动过后有什么变化。
她不会认错的。
这一瞬,云琇脑子里掠过无数猜想。是重虚吗?他回来了?
可是他不是神魂俱亡吗?怎么可能转世呢?
而且,菩提子还在她心口的时候,对陈怀绪不是没有半点反应吗?
她脑子乱哄哄一片,目光却不曾挪动分毫,始终固执地等待陈怀绪的答案。
陈怀绪觉得,她像一张绷紧的弓弦,似乎下一刻就会崩断。
重虚究竟是什么人?
只一点与对方相关的迹象,就让她失去了冷静?
她的状态不对劲。
“你冷静一点,”他沉下脸,反手抓住她的胳膊,“这是我在梦中修改的功法……”
梦中不只有菩提树,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而他称呼那个人为,挚友。
“树,树……”她喃喃两句,语无伦次地问,“什么树?你可知道?什么树?”
“似乎是……”
云琇扯下脖子上的玉瓶:“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