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进地下城
两日之后，云琇临时布置的阵法终于到了极限。
各种奇形怪状的鬼物奔涌而出。
在阴暗的地下城游荡了无数个日月，乍一来到人间，他们无比渴望新鲜的血肉，渴望这个明亮的世界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若我没能及时回来，就将阵法改成这个。如此还能多支持一年，”云琇拿出一张阵图，看向那几个修习阵符之道的弟子，“能做到吗？”
他们互相看了几眼，咬牙道：“能。”
不能也必须能。
云琇朝他们点了点头，撑开一把伞，逆着鬼物的方向，走向地下城内。
在铺天盖地昏暗之色里，唯有她一身明亮的明黄长裙，鲜艳得让人心悸。
“她要去哪儿？”
“她要去，为我们寻一条生路。”
……
离开众人感知的范围后，云琇收起伞。
伞只是普通的伞 ，真正让她被鬼物忽略又替她抵御阴煞的，其实是她的宝贝昭刑。
她就是装一装深沉。
预言中许多情节都是建立在别人对韩一溪莫名其妙的好感之上，她没那个本事，为了不至于出大乱子，她只能用这种办法，试试能否收获几个崇拜者。
虽然吧，很可能恨她的人也同样不少，不过也无所谓。
话说回来，她扮演韩一溪并不怎么用心，她更像是从执法堂主的身份挣脱出来，做回了自己。
没想到，并没什么力量来限制她。好像幕后之人把她真正当成了韩一溪，哪怕她的性格跟对方并不相同。
很奇怪，但也算好事。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前进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地下城的光线很淡，四周的黑雾很是浓重。越往深处走，神识能起的作用越小，她只能拿出一盏荧灯，借着它有些微弱的光芒辨别脚下的路。
可这样实在不方便。
她想了想，松开手，让荧灯漂浮在她侧边，然后拿出一个风车。
灌入灵气，风车开始呼啦啦地转动，周围有大风忽起，将她前路上的阴煞吹开。
阴煞之气散去，荧灯的光照得更远，虽然神识依旧受到很大的限制，但至少不会影响她赶路。
地下城不知道被掩盖在这里多久，从周围破旧的建筑还依稀能看出来它曾经的繁华
这里一定有过灿烂的文明。
只不过，再伟大的，都湮灭在岁月里。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城池和无数恶鬼。
走到深处，云琇有些担忧昭刑给她做的伪装管不管用。
幸好的是昭刑很靠谱。
主刑罚的法器，身上的煞气和阴气哪怕跟这些鬼物比也不落下风，所以才能把她的气息遮掩得严严实实。
见到那座巨大的宫殿时，云琇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这里，便是她的目的地。
她仰头看了一眼树冠覆盖整个宫殿的红枫，转头往东边的宫殿走去。
昭刑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她走错了。
云琇抓住它不让它捣乱：“没走错。”
这里还有女主的机缘，她得去走个过场。
宫殿并没有什么危险，附近阴煞之气全化作了红枫的养料，所以周围看起来干净得过分。
就如预言一样，她顺顺利利见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残魂，还有一根蛟筋糅合成的脚链。
说是脚链，但却能展开拉长，还能长出倒刺，也算是极为合手的武器。
旁边的残魂笑吟吟地看着她，像是等了她许久。
云琇警惕地后退到门口。
残魂将要说出口的话一顿：“小友宽心，我不是恶人。”
云琇没说话，转身就准备离开。
“小友莫走！”残终于维持不住笑容，急慌慌地叫住她，“老夫等了数万年，好不容易盼来个人，千万别跑啊。就算要走，也带上老夫啊！”
云琇停下步子，转过身，看着老头子模样的残魂欲哭无泪的样子，不厚道地在心中偷笑。
“我信不过你。”
虽然在预言里这位老人后来也给了韩一溪许多帮助，云琇依旧信不过。
或者说，任何一个在修行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都不会轻信。
“你想怎样？”老头残魂无奈地问。
就像面对一个总无理取闹的孩子。
“签订契约。”
老头正要答应，但是云琇又解释道：“不是天道契约，是主仆契约。”
这句话不是她想说的，而是预言里的原话。
主仆契约？对修者而言，这是恶毒的折辱。
云琇不懂，为什么她其他行为都没有受到限制，反而这句话非说不可。
她骤然想到，预言书也不一定是预言书，因为从没有预言，能够干涉人的行为。
她听过一种传说，曾有修画道的修者创造过真实的物品。
虽然因此他也耗尽精力和生机，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但，会不会有足够强大的存在，用一支笔，就能拨弄整个世界？
云琇越想越深的时候，老头沉默片刻，答应了。
云琇越发疑惑。
远离凡人界的安逸踏入危险重重的修行界，没有坚定的目标和一往无前的勇气，根本无法坚持。
而这种人通常都是强烈的、鲜明的。哪怕是三秋和苏适水这种软性子，也绝不会屈尊做什么仆从。
你的强大或许让我敬畏，但我绝不会跪在你面前。而是总有一日，我会走到你如今的高度。
不自由，毋宁死。
这边是修者的准则。
残魂能修行到如今的程度，脊梁就不该是软的。
所以，云琇立马认定他图谋不轨。
要么，他有克制主仆契约的法子。
要么，他所图甚大。
不过残魂是一定要留下的，她暂时还不能抛弃如今的身份。
她垂眼一笑，主动开始走“剧情”。
签订主仆契约之后，云琇对他表现得极为信任，甚至亲近。
残魂自称木老，云琇试探了他几次，意外发现他学识很是广博，很有老牌修者的特色。
临走之前，木老取下蛟筋法器：“这是此处唯一留存下来的法器，你拿着吧，是个好东西。”
终于将段剧情过完的云琇将鞭子收起来。
她有类似的昭刑，所以并不打算将它认主。
木老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若不认主，恐怕夜长梦多。”
哪有人拿到好东西不是先确确实实搂到怀里的？难道，是好东西见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