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谁对谁错
一段时间过后，顾怀坤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军方也在警方的哀求之下，终于松口，让顾怀坤回归了。
说是回归，事实上，并没有让顾怀坤回驻扎地，毕竟顾怀坤已经阵亡了，再加上受伤之后，需要休养，军方也就直接找了个疗养院让顾怀坤住了进去。
不过在此之前，顾怀坤在顺子和城子的陪同下，还是去见了那名的军方卧底。
军方卧底所在的地方，是个军警双方，临时搭建的据点，由双方共同保护。
顾怀坤到达的时候，两边正在吵架，不过显然，军方占了上风。
“顾队长好”
“首长好”
“人在哪？我先去见见”
值守的战士带着顾怀坤三人进了审讯室，见到军方卧底的时候，顾怀坤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才问
“你是想跟我单独谈吗？”
“没必要，反正，就算他们不在我跟前，也会透过监控，探听我们的对话，与其被监听，倒不如大大方方的”
“把他们都叫过来吧，警察也好，我的直属上级也好，都过来吧，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也跟警方算笔账”
顾怀坤没有反对，点了点头，示意顺去请人。
顺子刚出门，就见两方的领导已经走到了门口。
顺子只是对着军方的领导打了招呼，至于警方的人，根本没有搭理。
他们进门的时候，顾怀坤刚给军方卧底点了支烟。
卧底手夹着烟，看着眼前的几人，就这么坐在了自己面前。
“首长，对不起啊，我”
话没说完，卧底就红了眼眶，然后猛吸了几口烟之后，才平复了心情。
眼见卧底吸完了一支烟，顾怀坤又示意城子给他点了一支，卧底接过，道了声谢。
吸了几口之后，带着回忆的神色，开口道
“那个时候，世道不好，家里也穷，我们一家人，经常吃不饱”
“于是，当招兵的过来的时候，为了那几斤粮食，我就瞒着家里去当兵了”
“那个时候当兵，是真苦啊，天天冲杀在前线，一个不留神，轻则受伤，重则要命，当时，我所在的部队，就伤亡了不少，我们排三十来人，就活下来两个”
“比起丧命的那些战友，我的运气不错，不仅活了下来，还立了战功，当上了排长”
“又过了几年，战局平定了，我升任了连长，也安稳了下来”
“部队不仅给给钱，还管吃，管住，甚至后来还分配了房子，当时我就觉得，终于苦尽甘来了”
“房子下来之后，我迫不及待的回了老家，想将爹娘和兄弟都接过来，跟我一起生活”
“回家的路上，我激情澎湃，幻想着他们看见我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为我骄傲，为我自豪”
“可当我走进家门，先是迎来的我弟一阵盘问”
“然后，在一家人抱头痛哭过后，我又迎来了爹娘的混合双打”
“当然，我也感受了他们对我的关爱”
“后来在他们听我说完，我的遭遇之后，眼里充满的震惊，也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逢人就开始夸我，夸得我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在老家待了没几天，我就将他们接来部队，甚至托了不少关系，将我弟送去进了学校”
“我是盼着他能学好，将来有本事混口好饭吃”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好好地，可是没多久，都变了”
“学校里有许多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花钱大手大脚，泡妹，打球，拉帮结派的打群架，样样都干”
“甚至他们还会，欺负那些没钱没势的，人家的孩子，我弟，就是被他们欺负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于是我弟变得越来越自卑，越来越爱攀比，要的钱也越来越多”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连长，手里钱就那么多，既要养家，还要供他读书识字”
“甚至，还要留出钱来，给自己，给他娶媳妇，怎么可能拿钱让他挥霍呢，所以我拒绝了”
“我跟他谈过，也找过学校，可是都不管用，他骂我没出息”
“渐渐的，他就越来越叛逆，甚至在学校里交了不少狐朋狗友，甚至参与打架斗殴”
“我知道，如果再让他跟这些人接触下去，他就毁了，所以，我让他辍学了”
“当时正赶上招兵，我给他报了名，我想将他关在部队里，他就能远离那些人，能改好，可是我大意了”
“他跟我吵了一架之后，就自己跑了，过了大概半个月之后，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大把的钱，跟我炫耀，他说，哥，你看，我挣钱了，好多钱呢”
“那么多的钱，我当然我询问钱的来路，可是无论我怎么责问，他都不说，我爹娘也护着他，在一遍打哈哈”
“我们拦住，又让他跑了出去，临走前，还留了一部分钱在家里，说是给家里的开销”
“他离开没几天，上面就找到我，说，我弟参与了贩毒”
“当时我吓得脸都白了，不断的求情”
“后来，首长告诉我，他们想让我做卧底，把这条贩毒的路线揪出来”
“如果成功摧毁这条贩毒线，他们可以看在我立功的份上，对我弟从轻处罚”
“甚至说，如果我能劝服我弟，他们可以让我弟将功赎罪”
“这种条件，我当然要答应了，毕竟这是救我弟唯一的途径了”
“所以在我弟，再一次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说，我想开了，人这一辈子，就是图个享受，我又不傻，既然你有挣钱的路子，那我就跟我一起干”
“当时我弟看我的眼神带着惊讶，也带着纠结，沉默了半天之后，就拉我入伙了”
“他们贩毒的路线中，其中有一条，就是我们部队附近，我就经常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当然，我一个当兵的去贩毒，那些人怎么可能相信呢，所以，我也是经过了不少的考验，才融入了他们”
“因为我的参与，他们的货物，被查抄了不少，人也被抓了不少，渐渐地，他们开始怀疑我”
“他们不停的试探着，甚至有一次，他们急了，甚至说，干脆就做掉我，是我弟，拼死，保下了我”
“我看着他被同伴给打个半死，没忍住，就将自己是卧底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听完之后，笑了，告诉我说，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了”
“他说，在我一开始提出，跟他一起赚钱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暴露了”
“我问他，为什么不拆穿我”
“他说，因为我是他哥”
“他告诉我，开始他跟着他那些狐朋狗友，也就是干些收保护费的勾当，多少赚点钱花”
“后来有一次，他们跟他说，有个兄弟不仅被抢了，还挨了打，他们要去找回场子”
“年轻气盛，涉世未深啊，人家这么一撺掇，他就跟着走了”
“打完人，拿回了被抢的东西，那个头头，分了他不少的钱，他拿着钱就这么回来炫耀”
“可被我责问的时候，他也察觉出了不对”
“可他不傻，不可能直接跑到人家面前，询问人家”
“于是，他就这么偷偷观察着”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时间一长，人家就发现了，算计着他参与了好几次的毒品运输，甚至，偷偷给他下药，让他也染上了毒瘾”
“那次，他跑回来，是想将实情告诉我，寻求我的帮助的，只是没想到，我却先开了口”
“在我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我的想法了，所以他配合了我”
“现在想想，真后悔啊，当时我们要是互相都没有隐瞒，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军方卧底叹了口气，道
“能再给支烟吗？”
顺子和城子看向军方首长，首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谢谢”卧底接过烟后，道谢道
吸了几口烟之后，卧底继续说道
“那天，我思索了很久，怎么才能将我弟从泥潭里拉出来，最终我决定，将他送进监狱”
“只要他进了监狱，毒贩就拿他没有办法，而我也能摆脱嫌疑，毕竟没有谁，会将自己的亲弟弟送进监狱”
“等有机会，我就将实情告诉首长，让军方将我弟保出来，毕竟我弟，也算是立功了”
“我和我弟商量过后，一拍即合，在一次运毒的时候，他被抓了，我也成功摆脱了嫌疑”
“我弟进了监狱之后，我装作很着急的样子，甚至不惜打伤战友，脱离部队，当了逃兵”
“当然，那些毒贩也开始重新信任我了”
“当我觉得一切都万无一失的时候，我弟那边出了事”
“监狱里逞凶斗狠的人不在少数，我弟势单力薄，经常会挨骂，挨打”
“他曾经寻求过狱警的帮助，可没用，他们不仅不管，还跟着那些关在监狱里的罪犯，一起欺负他”
“我爹娘，经常去看他，自然能发现不对，所以我娘就开始闹，不停的闹”
“她就是一个农村老太太，她怎么会明白，她越闹，我弟的日子就会越难过呢”
“有一次，我弟被打的狠了，伤了男人的根本，我爹一时受不了刺激，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没了，我娘万念俱灰之下，撞死在了监狱大门前”
“碍于压力，对我弟动手的那些人，也都受到责骂，仅仅是责骂”
“你说，这公平吗？”军方卧底看着警察问道
“就算我弟在一开始犯了错，那也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更何况，他在后来，也配合了我的所有行动呢”
“就算，他的错，不容原谅，那他受到的也应该是法律的制裁，而不是你们私自辱骂殴打”
“我爹娘的死，也跟你们脱不了关系，你们都是刽子手”
“这件事我们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自然会为你爹娘兄弟讨回公道”
军方首长铁青着脸，看着警方人员，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用了，这个仇，我弟已经报了”
“当时我爹娘的死，闹得很大，很多人担心自己的亲人受欺负，去探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原本，我弟想趁着这个时候，越狱出来，给我爹娘报仇的”
“但是狱警也担心，我弟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将他看的死死的，甚至将他关在屋里，不允许他出来”
“又过了很长时间，我弟放火烧了监狱，跑了出来，杀了当初欺负他的狱警，和当时的狱警领导，引起了轩然大波”
“说到这，你们应该知道我弟是谁了吧”
“何从”顾怀坤道
“是的，就是何从，被你抓了的那个”
顾怀坤没有接话，反而转头看向了警方领导，嘲讽道
“你们可真有本事啊”
“这算什么，他们有本事的事情，还在后面呢”卧底笑道
“警方查了许久，查到了我和我弟的关系”
“为了报复，他们竟然将我是卧底的消息，透露给了毒贩”
“幸亏，这么多年下来，我有了自己势利，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做个相应的安排，才幸免于难”
“可是，还是引起了毒贩头子的疑心，为了试探我，他让我走一批货，那批货很足”
“我弟那个时候，怕我出事，所以找到毒贩头子，说他要去”
“我是不同意的，拼命的阻拦，可是没用”
“临走前，他跟我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要付出代价”
“他要我，保持本心，做个英雄，将来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爹娘的坟头上，给他们烧纸磕头”
“我知道警方的线人，肯定会将线索告诉警方，但我不想死在警方手里”
“所以，我做了安排，让军方插手了”
“他死了，这个世上我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我忍着伤痛，忍着乡亲们的指指点点，把他的尸体，带回老家，想把他葬在爹娘身边”
“可乡亲们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我弟的事情，不肯，哪怕我跪在地上求他们，他们都不同意”
“他们甚至，将我爹娘的坟挖了，将他们的棺材暴露在阳光之下，甚至，还往坟里，倒了污秽之物”
“我气疯了，带着他们离开了”
“我想，既然好人不好当，那就当坏人吧”
“所以，我走后，就让人村里所有的坟都挖了，然后一把火都烧了”
“他们是无辜的”顾怀坤道
“那我爹娘就有错吗？他们是村里有名的老好人，谁家有难处，没受过我爹娘的帮助？他们挖我爹娘的坟，难道没错吗？”
“如果，他们单单是针对我弟，我绝不会那么生气，但是连累我爹娘，我决不允许”
“那你爹娘也是受了你弟弟的的连累”
“连累？做了坏事，会连累他们，那做了好事呢？”
“我保家卫国，上阵杀敌，算不算作好事？我卧底多年，间接救了那么多人，算不算做好事”
“既然算做好事，那我爹娘不能沾我的光吗？”
“我的功劳，抵不过弟弟犯的错吗？”
一声声的质问，让全场人员说不来话。
“你们这些警察，摸摸自己的良心，如果不是你们，会走到这个地步吗”
“追根究底，都是你们的错”
“所以，你就将武器对准了同生共死的兄弟”顾怀坤问
“是，我要报复，报复所有人”
“再怎么说，你也背叛了人民，你就是个毒贩，是个杀人犯”警察中有人说道
“那你们呢”军方首长问道
“你们是什么？你们算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