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顶撞
婉宁慢慢的往山下走着，欣赏着冬日里的树林，表情很是悠闲。
这是婉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唯一觉得放松的时候。
还未融化的白雪，踩在上面，发出吱呀一声，很是解压。
“媳妇儿，要是我那天没有及时赶到，你会怎么办”顾怀坤看着心情还不错的婉宁问道
“找机会，通知小九”婉宁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很好，也很聪明”顾怀坤道
婉宁被顾怀坤看的有些心虚，眼神轻微闪躲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婉宁状似骄傲的炫耀。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顾阿娘已经做好晚饭，等着了。
看见婉宁等人回去，有些埋怨的说道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也不怕晚上出点儿啥事”
“放心吧娘，不是有坤子他们跟着呢吗”
“行行行，你有理，赶紧去洗手吃饭吧”
夜里，顾阿娘和顾阿爹躺在被窝里，唠着家常。
“他爹，你有没有觉得，老大家的，今天有些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
“就以往吧，我说话，要是不过分，她都会附和着，今天竟然会反驳了”
“你说，是不是因为老大回来了，她觉得有人撑腰了”
“你这就是想太多，依我看，这才是把你当亲娘，当咱是一家人呢”顾阿爹道
“你想想，她在娘家当姑娘那会儿，不也是跟她娘撒娇吵架的”
“要你这么说，也是这么个事儿，就是我觉得吧，不习惯”顾阿娘的话酸酸的
“这就是老大家的把你捧的太高了，你把咱家纹纹和老大家的一比，你凭良心说，哪个更好”
顾阿娘翻了白眼道
“这怎么比，纹纹是我生的，她就是不好，我没觉得有啥”
“谁都觉得自己生的好，觉得没啥问题，可你想想，从为人处世，到料理家事，咱家纹纹，再到赚钱养家，咱家纹纹哪点儿比得上老大家的”
“让你说的，好像我生的闺女见不得人一样？”顾阿娘不高兴的说着
“不是见不得人，我也觉得纹纹不错，可是你想想，老大家的这么好，你都挑她毛病了，咱家纹纹就更别提了”
“老大家的孝顺，知理，你就知足吧。你呀，对老大家的好点儿，将来享福的日子在后面呢”
“我挺知足的，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我看就是老大家的把你惯坏了”
“咋又说这话，她哪里惯着我了”顾阿娘不高兴了
“咋没惯着你。你说自从老大家的进了门，家里的事儿，什么时候让你操过心”
“你见过，谁家的儿媳妇带着聘礼进门子的，谁家的儿媳妇拿着私房钱给公婆翻修房子的”
“谁家儿媳妇能跟小姑子相处融洽的，谁家的能给小叔子出头的”
“你看看咱村上的小媳妇儿，哪个没有跟婆婆顶过嘴，就西头那个，还不是天天嚷嚷要分家”
“你再反过来看看，咱家，除了聘礼，给过老大家的什么东西”
听着顾阿爹的话，顾阿娘的心里平衡了很多。
“你说的也是，连纹纹都会跟我闹脾气呢”
顾阿娘仔细想了想，比起村里其他的老姐妹，自己这个儿媳妇，已经很不错了。
想通了的顾阿娘不闹了，门外听墙角的顾怀坤却别扭上了。
顾怀坤也看出来了，老娘的不快，打算过来调解一下的。
连说什么话，都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
谁想，这三十多岁了，还听了爹娘的墙角。
顾怀坤回到房间，看着已经熟睡的婉宁，心里越发的不舒服。
为人夫，为人子，自己好像哪点儿也没做好。
这么多年，他离家在外，家里啥事儿也没顾上，现在娶了媳妇之后，还累的媳妇一起受埋怨。
原先，顾怀坤还觉得，作为军嫂，就应该坚强。
用王团长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能做军嫂的女人，活得像个男人。
早年，看见战友对自己婆娘言听计从的时候，他还不屑来着，现在他只有满心的愧疚。
谁能知道，看着那天佯装镇定的妻子，在看见岳父的那一刻，哭的像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心里有多难受。
妻子坚强到可以没有自己这个人，这个认知，很让人难受。
顾怀坤长舒口气，钻进被子，揽住了婉宁。
顾怀坤身上还带着凉气，让婉宁觉得不舒服，不满的阻挡着顾怀坤。
没挣脱开，就顺从的再顾怀坤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甜甜的睡去。
第二天，大家像是没事人一样，说说笑笑。
女人们在剥着花生种子，外面的几个男人劈柴，削竹子。
“娘，你帮我缝缝衣服吧”顾纹纹道
“我那件衣服，豁了口子”
“行，你放一边儿吧，等会儿我抽空，给你整”
婉宁看着理直气壮的顾纹纹，再看看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的众人，婉宁道
“娘，你这样也不好”
顾阿娘不明所以，疑问道“怎么了？”
“纹纹也不小了，你也不能啥事都帮着她干”
闻言，顾阿娘心里不乐意了，心道：你当自己是谁呢，用得到你管啊
“你妹子跟你不一样，她还要上学，还能再家待几年”
婉宁顿时就冷脸了，这话太扎心了。
“娘，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反正将来嫁了人，为难的也不是我”
“纹纹，嫂子也知道，你学历高，看不上这些，你别怪嫂子说话直，嫂子只是提醒你，这当闺女和当人媳妇，可是不一样的”
“有些事儿，会做不做和因为不会做而不做，可是不同的”
顾阿娘被说的，脸上也不好看了。
顾纹纹倒是觉得没什么，她不傻，能感觉得，婉宁是出于好心，才提醒她的。
“嫂子，我知道这些，可是，我真的不会啊”顾纹纹委屈的说道
婉宁见顾纹纹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脸色好了很多，语重心长的，对顾纹纹说道
“纹纹，有句话，我是那你当亲妹子才和你说的，你仔细琢磨琢磨”
“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爹娘，没有人会无私的帮你，就算是亲兄弟也一样”
“结婚之前，你们是亲人，结婚之后，你们是亲戚”
“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家庭，孩子，他们在你心中的位置，比任何人都重要，甚至超过自己的爹娘”
“而且，就算是亲爹娘，也有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
“所以，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本事还是自己的好”
别说顾纹纹，就连顾阿娘听得都惊了，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离经叛道的话。
可是这么真实的话，却令她无法反驳。
“娘”顾纹纹不知所措的看向顾阿娘
顾阿娘沉默了，随后点了点头，道
“这话，你嫂子说得对”
婉宁接着说道
“你要是愿意，就跟我学，我尽量教”
顾纹纹看了看婉宁，又看了看顾阿娘，没说话。
“纹纹，你是大姑娘了，要有自己的竹简，不能老指着爹娘给你做决定”
“爹娘年纪也大了，要是哪天有点事儿，你指着谁？”
“你将来结婚了，可是要自己当家做主的”
“你嫂子说的对”顾阿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在旁边说道
“我知道了，嫂子，我先回房间了”顾纹纹沉闷的说道
顾纹纹走后，顾阿娘才略带不满的说道
“老大家的，你说话是不是太重了”
“我们年纪相仿，我都结婚了，她还能有几年”
“现在不说，等她出门子的时候说？”婉宁反问道
“行了，老婆子，老大家的也是好心，你是当娘的，你也上点儿心。今天要不是老家的提起这事儿，估计你也不当回事儿”
“哎”顾阿娘叹了口气道“知道了”
“娘，你现在觉得疼了慌，你就想想以后”婉宁道
顾怀坤几人在院子里，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通过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声音，也能明白个大概。
“队长，嫂子是个拎得清的，有嫂子这么个媳妇儿，你是祖上冒青烟了吧”哨子羡慕的看向顾怀坤
“其实，我一直没明白，嫂子看上了你那点了”条子摇头晃脑的打量着顾怀坤
顾怀坤嘚瑟的看向几人，骄傲的说道
“这属于人格魅力，你们不懂”
顾怀宁在一边毫不留情的泼冷水
“哥，那这纯属于走了狗屎运，要不是因为你救了嫂子，嫂子能跟你？”
这天，一直到中午，顾纹纹也没有从房间出来。
顾阿娘好几次想着去看看，都被顾阿爹拦了下来。
“你消停点儿不行吗”
“我就是担心，万一孩子想不开咋办”
“屁的想不开，这么点儿事，有啥想不开的，还能自杀怎么着”
“要是连芝麻大小的事都堵能堵在心里，以后还不疯了？”
“可是也要一点点儿的来啊”
“娘，我嫂子和我爹，说的没错，你就别掺和了”
眼见着家里都帮着婉宁，顾阿娘又不愿意了，看向婉宁的眼神带着责改。
“行，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坏的”
“娘，你这是啥话，你要是想去就去，我也不拦着你，你干啥对我阴阳怪气的”
顾阿娘见婉宁顶撞，更不愿意了，道
“你原先在娘家的时候，不也一样吗？那个时候你比纹纹还厉害呢，再说了，就算是纹纹啥也不会，不还有两个哥哥嘛”
婉宁一听，气笑了，反驳道
“我再说一边，会做不做，和不会做不做，不一样”
“第一我不做，不代表我不会做”
“第二我娘家宠我，是我娘家的事，跟婆家可没有关系，你别扯我娘家”
“第三，我和坤子两口子，只是哥哥嫂子，你别把包袱往我们身上扔”
“他们是纹纹的哥哥，怎么就是包袱了呢”顾阿娘不满意了，顾阿爹也皱起了眉头
“兄弟怎么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要是纹纹因为别的受气，坤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可要是因为她自身的原因，哪怕是亲兄弟，帮得了第一次，还能次次帮啊”
“我爹我大伯，还是亲兄弟呢，这关系可比姐妹儿亲多了，现在怎么样啊？”
婉宁也是被气急了，话赶话的，也没有给顾阿娘留面子。
“她要是想学，我教；她要是不想学，我也不会给自己揽这个活”
婉宁是扬长离开了，留下顾阿爹等人黑着脸，不做声。
“你看看，你看看你媳妇，就这么顶撞长辈，真是翻了天了”顾阿娘冲着顾怀坤吼道
“娘，你讲点儿理行不行，我媳妇儿是好心”
“行行行，你就护着吧，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顾怀坤表示，他也很无辜啊，他也不知道，婉宁会这么不给顾阿娘面子呀。
“老婆子，你够了啊，问纹纹是咱闺女，不是人家的”顾阿爹不悦道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个顾阿娘听得，还是说给顾怀坤和婉宁几人听得。
反正，婉宁是没在意。
哨子几人，也挺尴尬的，这才几天，都吵了几回了，真是拿他们不当外人啊。
要不，他们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再待下去，他们害怕，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被队长给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