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吴为的能量（三）
张九鸣是一个务实的人，并且十分看重真诚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这一点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个平行世界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所以如果吴为想要打动他，必须摆出自己真诚的态度，同时也要有能够实际可提供的利益。
吴为就这么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整改魔音上混乱的舆论环境，对于魔音本身来说，就是势在必行的一件事情。”
吴为顿了顿：“如果现在不整改，半年之内，魔音一定会面对以亿计的巨额的罚单。”
吴为说得很大，但绝非空穴来风。
据他前世的经验，魔音在成功上市的第一年，就收到了互联网监管中心的红头文件，要求对魔音为了扩张而稍显混乱的环境进行整改。
整改的内容包括打击擦边直播、伪造仿冒账号、水军、刷粉、不良言论等等内容。
可以说，魔音在扩张初期是内容生态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
还没有被商业化所污染的魔音作为一个纯粹的内容平台，让许许多多的平凡但极具天赋的内容创作者们大放异彩。
各式各样新奇的内容在上面出现，让用户们看得如痴如醉。
同样的，也有各式各样新式的不良内容在悄然滋生。
在魔音上擦边直播的，甚至公然直播某些不堪入目画面的、冒充明星名人实施诈骗的、抨击国家政策散布反动言论的、抹黑污蔑造谣的……不胜枚举。
这是快速扩张发展必然带来的后果。
而在这个科技水平按下加速键的平行世界，这样的现象只会比前世更加严重。
前世的魔音发展了三年才达到6个亿的日活，这个平行世界，只用了一年便达到了35个亿。
规模的扩张速度甚至超过了他们扩建团队的速度。
只有张九鸣才知道，字符跳动内部已经打算将魔音独立出去，成立魔音集团。
他们几乎每一天都有一个新部门成立，这些部门，大部分都是跟扩容、生态治理、风险控制有关的。
所以，吴为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吴为不知道的是，国家已经紧锣密鼓得在出台相关法案，甚至于法案的意见征集稿现在就躺在他的邮箱之中。
张九鸣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这话说得有点大，也有点空。”
他的潜台词是，你说的很好，但是还不够。
吴为露出微笑，但他并没有继续刚刚那个话题。
生态治理的事情点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吴为继续说道：“我预测，魔音会在明年中旬之前达到65亿日活。”
“哦？你对我们这么有信心？”张九鸣略微有些惊讶。
这个时期，魔音虽然比抖手的市场规模大不少，但大家并不认为他们会在这场竞争中完全胜出。
大部分专家的预测都是，魔音将与抖手平分市场规模，最好的情况下，也就六四开的比例。
换算成日活量，大概就是魔音5个亿上下，抖手3个亿上下。
只有张九鸣通过内部的增长率测算，大概知道他们未来成长的极限应该在7个亿日活左右。这还是他们昨天战略会议刚刚拿到的数字。
所以张九鸣很惊讶吴为是基于什么做出这样的推断。
“抖手的中心化算法，在泛用户的争取上是没有优势的。而魔音的去中心化算法，公平地将流量分配给所有的优质内容，可以最大程度保证平台内容质量的同时照顾到绝大部分用户的体验。”
吴为说得很绕口，但是张九鸣完全听懂了，他甚至忍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张九鸣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们平台的巨大潜力，那么我们就更不可能轻易下场为你站台了。”
吴为心里响起一声binggo！
谈话大进展！
吴为道：“我也没有奢望让平台下场帮我们站台。”
“那我们还能怎么帮你？”
“让一部分平台治理的功能提前上线。”吴为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比如，封禁造谣账号，违规营销号并发布公告。”
“比如，提前和相关部门达成合作，提供深度配合调查的数据权限。”
吴为说完，张九鸣低头沉思起来。
没有别的原因，他又在怀疑是不是谁泄露了公司内部的机密。。。
吴为所说地这些功能，还在集团内部灰度测试当中，根本没有对外发布消息。
张九鸣忍不住在想，这个人到底是凭什么、从哪里得到这些信息的？
吴为：我前世看过你这方面的采访，知道你们老早就准备好了。
张九鸣不露声色地跟秦澜使了个眼色。
一旁的秦澜马上心领神会地说道：“吴为先生，且不说集团还没有开发这些功能，就算是现在开发，想要短时间内上线，也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来了。”吴为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秦澜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况且，这些功能的上线对集团来说都意味着极大的成本增加，吴为先生不觉得凭借贵司这个体量，说这句话的分量未免有点不足吗？”
吴为看向张九鸣，张九鸣不说话，似乎还在沉思。
吴为思考了一下说道：“明年开始，我们涅槃可以在魔音开设独家网店，支持魔音电商的发展，和平台签订不低于3个亿的年框。”
独家的意思就是，如果对方答应，以后涅槃的网店就不可以再开到淘猫、某东上面去了。线上只能在魔音售卖。
要知道，现在魔音的电商功能才刚刚起了个头，还什么都没有。
吴为这么说，不可谓是诚意不够。
但对于魔音和整个字符跳动来说，确实不够。
秦澜当即大笑起来：“吴先生，你刚刚也说了，明年魔音能够做到65亿日活，您这个年框量级说实话，有点不够看……”
别说明年，就是现在，和魔音签了品牌推广年框的跨国集团们，都没有低于5000万的。
吴为也给江诗雨使了个眼色，他感觉自己再和这个秦澜对线的话，等会一定会被张九鸣压一头，完全被他掌握主动权。
江诗雨不愧是做过淘猫集团副总裁助理的人，当即接话道：“秦女士，吴总提到的三个亿年框只是我们基于现实的生意预估，但我们吴总的重点是‘独家’。”
江诗雨顿了顿，“是‘涅槃’这个show case（样板案例）。”
显然，江诗雨在心里也是对涅槃的生意做过全盘规划的，只是一直以来这件事都是由张森和吴为规划，让她的光芒无处释放。
江诗雨侃侃而谈：“未来的魔音电商一定会发展迅猛，超级跨国集团们哪怕明年不入驻，到了后年反应过来以后也会重点经营。”
这一句是某次吴为跟江诗雨闲聊的时候无意之间说的，江诗雨直接照搬。
“涅槃独家的意义在于，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在其他平台、其他媒体宣发，仅仅凭借魔音便火起来的品牌。有一个这样的标杆，其价值绝对不是区区三个亿能够衡量的。”
吴为已经想把江诗雨抱起来亲一顿了，括弧如果不会被送进去的话。
他深刻地认识到让江诗雨继续做助理秘书，绝对是对人才的绝大浪费。
不过一想到自己请她来就是为了浪费钱，而且一旦让她去做大事，自己上哪儿去找那么漂亮又能完美领会自己心思的秘书去。
所以吴为决定还是要把她牢牢拴住，回去就给她加工资！
只凭吴为开的那个头，江诗雨就已经意识到了吴为想要把谈判往哪个方向引导，这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哪怕是吴为已经提前跟江诗雨在飞机上做过引导，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至少，光是能在张九鸣面前自信地把事情说得清楚透彻，就已经难倒了99的人。
秦澜目中也流露出欣赏的神色，她话锋一转：“江小姐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字符跳动来任职？薪资什么的都好说。”
秦澜说着瞥了吴为一眼，假装压低了声音：“我们一定比吴总开的价格高。”
吴为打趣道：“诶诶，可不带这样挖人的啊，至少等我听不见的时候说啊。”
众人齐声笑了起来，本来开始有些紧张的氛围骤然缓解，进入欢快的节奏。
江诗雨笑着说道：“如果张董和秦小姐能够认真考虑我们的建议，我当然也会认真考虑你们的建议。”
“哈哈哈。”秦澜大笑着说：“张总，你看他们可是很会画饼的，可别被他们骗了。”
秦澜突然认真起来：“吴总和江小姐刚刚说的话，听起来自然是让人心动的。但是未来的事情，我们可没法保证，你们也不行。所以，这个饼虽然好看，但是能不能吃到，好不好吃，可就令人心里打鼓了。”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话题也推进到了关键点上，秦澜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有诚意，吴先生的要求我们也可以答应。”
“怎么才叫有诚意？”
“字符跳动集团，愿意全资收购贵司。”秦澜眯着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