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困境
会议室内，哈世基正在跟张森请教。
今天的事情，让他再次感受到自己和吴为原本团队的差距。
别的不说，在心胸、气度上，他觉得自己不要说追上吴为，就连张森和杜洪都能甩他8条街。
更不要提对吴为决策地领悟程度了。
“哎，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差劲。”哈世基叹了一口气道。
“没事儿，多锻炼锻炼就好了，也没有人是天生的天才。”张森出言安慰道。
“吴总不就是嘛？我没记错的话，他只比你大一岁，今年才23……”
张森一脸震惊：大哥你什么成分，拿自己跟我吴哥比，你再这样侮辱我偶像我可不客气了。
张森淡淡道：“反正我是没想着能比上吴哥分毫，能望其项背就不错了。”
哈世基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你说我是不是该去跟陆毅道个歉啥的？”
“这就看你了，我觉得道歉倒也不必，请他吃个饭，互相交交心还是必要的。”张森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局干什么，还不如请吃顿饭表示一下诚意。
“行，我听你的。”哈世基从谏如流。
然后他就开始说正事儿了：“小张兄弟，我请你留下来是想跟你请教几个跟墨兰厂有关问题。”
“你说。”张森脸色严肃起来。
墨兰厂跟他的涅槃店是息息相关的，而且涉及到了以后吴为在整个行业的布局，至关重要。
“墨兰厂的利润率严重不足。”
吴为的一番操作，调高了墨兰厂工人的薪资水平，让本就只有不到10个点利润的服装厂雪上加霜。
如果按照现在的标准，墨兰女装厂每卖出一件衣服，就要亏损5个点左右。
“从现实的角度看，工厂的生产热情和效率都提高了很多，但是这点产能的提高对于我们工厂提高利润有任何帮助。”
底层员工都是计件工资，而且还有5的销售额分红在那里挡着。产能就算提上去了，他们能获取的利润也还是那么多。
“另外就是我们厂子的规模太小了，而且那位周厂长不在了以后，原本提供原材的代工订单都没了，我们自采原材的成本特别高。”
“我算了一下，如果按照我们现在的原材价格，最后提供给你们的成本甚至比你们在代理那里拿货还要高。”
哈世基苦恼地说道：“杜洪杜总跟我说，吴总既然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深意在里面的。”
“我最开始在想，这个深意是不是让我把利润拉通了和涅槃一起算。”
“但是这样的话，我们不但没有达到当初提高利润的目的，还拉低了原本的利润，就觉得不太可能。”
哈世基仰头长叹，为什么自己如此之难啊。
吴为：我算账也是一把好手，怎么可能给你留下这么明显的可乘之机。你小子就乖乖当我的亏钱宝宝吧。
张森也皱起了眉头：“不可能，吴哥的深意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要领会吴哥的决策，也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那你说吴总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张森也在苦苦思索，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
“我们都是从前往后顺推这些结论的，我们已经把墨兰厂，或者整个服装这条线的利润率都框死了。”
“想在已经框死的结构里找到结构点，是不可能的。”
哈世基：啥啥啥？
见哈世基一脸地疑惑，张森耐心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从认知层面，我们是远远达不到吴哥的境界的。所以用我们的认知去推测吴哥的手段，自然会走进死胡同。”
哈世基：啥啥啥啥啥啥？
见哈世基脸上双倍的疑惑，张森有种说相声没有捧哏的别扭感觉。
他只能说得更明白一点：“比如我们的认知是，女装厂利润率大概在10对不对？”
哈世基点点头，这一句他听明白了：“但是如果我们的女装厂利润率只有10，这个项目是无法盈利的。”
“吴哥从来不会做无效的操作，如果他把原本10的利润都作为福利发给了员工，只能说明一点。”张森继续说道。
哈世基的眼睛亮了起来。
张森：你眼睛都亮了你倒是继续说啊。
哈世基：我是以为你有答案了眼睛才亮的。
张森：……
二人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张森默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明在吴哥看来，服装厂的利润绝对是可以突破10上限的。”
哈世基质疑道：“我们本来就是小厂，利润微薄。你说那些大厂能够超过10我信，但是我们这个小厂不可能的吧？”
张森说道：“你看看，你如果永远先把问题框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在心里默默道：“果然人不可能赚到认知以外的钱。”
哈世基默然，等待张森继续说下去。
“如果吴哥认为服装厂的利润能够超过10，那就可以。”张森斩钉截铁道。
对于吴为的信任，整个公司张森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也许杜洪勉强可以？
“所以我们的推导过程可以重来，假设现在服装厂利润超过10，达到15，甚至20，那我们的问题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我们这个规模，设备……”
张森打断道：“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既然吴哥觉得可以，那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吴哥的认知当做现实条件去寻找解决方案，而不是可以被否定的假设。”
张森见哈世基已经彻底蒙圈了，于是换了一种阐述方式。
“现在我们确定，服装厂的利润是可以超过10的，那么我来问你，有哪些方法可以做到？”
哈世基做这个项目的时候，自然也是做过研究的。
他很快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知识，然后说道：“当然有方法。”
“1压缩用工成本，场地成本。”
“否定。”
“2引进新设备，大幅度提高生产效率，降低损耗。”
“没有这个预算，否定。”
“3做大规模原料批采，以降低原料价格。”
“风险太大，否定。”
“……”
哈世基不说话了，他沉默了半晌，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
“要不然，我们提高出厂的价格？我们出厂价格上浮10，你那边的零售价格也上浮一些。”
除此之外，哈世基是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了。
新设备、新工艺，那都是要追加大量投入才能引进的。
以他们目前这个量级，就算有渠道他们也吃不下来。
更何况他们刚刚入行，根本没有这个渠道。
人工成本是不可能压缩的，吴为从开公司以来就没有压榨自己员工的习惯。
每一个员工跟着吴为，都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
此时，员工富了，自己都没赚到钱的吴老板哭晕在厕所。
原料批采降低采购价，更是天方夜谭。要达到那个量级，估计涅槃店的衣服一年都不能换款式和材质了。
“吴哥不可能同意的。”张森摇了摇头，否决了哈世基最后提出来的方案。
“为什么？”哈世基不解，“现在涅槃的生意那么火爆，我们就算涨价10，也不会太影响生意，反而能够提高利润啊。”
“把自己经营成本的上升强制转嫁到普通消费者身上，你觉得以吴哥的秉性会同意吗？”张森反问道。
哈世基默然。
以吴为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同意的。你成本压不下，是你无能的原因，凭什么让顾客买单啊。
“不是你说的，我们照这个方向推导吗？”哈世基不乐意了，照着你的方向推导，你全给否定了，那还咋玩儿。
“我们遗漏了一点，吴哥做事从来都是从大局考虑布局的。我们再结合这几天的吴哥做的所有事，说的所有话来重新梳理一遍。”
张森脑补小王子的能量全开，开始将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
“产业链，墨兰服装厂开设的初衷，是想要补齐无所不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在整个服装产业的产业链。”
“网络宣传，只能宣传涅槃精神，不可以做电商，不可以扩大店铺。涅槃的影响力可以被扩大出去，但是销售额无法进一步增长。”
“设计团队外包事故，外包的设计团队为了避免风险，不敢直接抄现成版式，设计新版式又能力不足，吴哥的要求是继续寻找更好的外包，并且可以跨界寻找外包团队……”
“利润空间，涅槃服装厂的利润空间被原料卡死，也不受小范围产能和效率提升影响……”
张森一边念叨着，一边苦苦思索。
几件事情，互相独立，却又互相关联。
做得好了，各个环节可以互相补益，增强整个链条的韧性和盈利能力。
做得不好，就比如现在的墨兰服装厂，却又拉低了整个产业的下限，让原本良好的发展势头受阻。
机会点到底在哪里，
良久，一道灵光闪过张森的脑海。
“我明白了，破局的方法原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