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门一开，细白的雪儿纷纷跑进屋里，她迎上去，脚跨出去，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刚想像个马儿一样肆意洒脱在满片的白中，却被人从后面拽住了，手心里传来暖意，沈项塞了一个暖香炉给她。
她皱了下眉头，拒绝道：“拿着它我怎么玩呀！我不要。”
说完便扔给他，撒开腿跑进院里。
双脚陷下去，厚厚的积雪刚好没到她脚踝处，一阵阵凉意从脚腕处侵袭上来。
雪连着下了几天，昨日更是如鹅毛般飘飘絮絮，早已积压了厚厚一层。
可一连三日未出门的苏瑶并不知道，这雪的高度已经能没过脚了。
沈项站在一旁被清扫干净只有薄薄一层雪花的鹅卵石路上，看着她，笑得得意。
她来了性子，索性什么都不管，把脚从鞋里抽出来，就着厚厚的袜子一蹦一跳的，像个啵蹦乱跳的小兔子，笑得肆意，花枝乱颤。
披着个大红的斗篷，戴了大大的帽子，雪花在帽子上留下白色的痕迹。
沈项的心一空，耳朵开始发烫。
万般美景，比不上一个她。
苏瑶跑到那颗柿子树下，朝沈项吐着舌头，眨着眼。
沈项整颗心都被她这肆意的洒脱激起层层涟漪。
只见她伸出脚一揣，便往外跑去，柿子树上的积雪哗啦啦的落下来。
沈项的斗篷被积雪砸得不像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难逃纷纷砸下来的雪块，在她头上炸开一朵花。
难得沈项没再婆婆妈妈的管着她，只在身后跟着她，她跑到哪儿，他就在后面跟到哪。
像个溜娃的家长。
她忽而回头，看着他，很认真的说：“沈项，快过年了耶！”
也没等沈项回答，她就蹲下来，厚厚的手套把积雪堆到一起，叠得高高的，像一个小山堆。
继而嫌手套笨重，把手套也摘了下来，裸露的手指丝毫不惧怕寒冷，勾勒出一个人的模样。
沈项微微蹙眉，还是没忍住说了句：“瑶瑶，别太过分。”
“我里里外外都穿了多少件了，只要身体暖了，手脚就不会冷，你老是婆婆妈妈的。”
说着从兜里掏出两个蓝莓，点缀在雪人脸上变成两颗眼睛，继而掏出半截胡萝卜，佯装成鼻子，甚至还掏出了口脂，涂抹于之上。
大功告成，她拍拍手，跳起来，开心向他炫耀：“这叫雪人，好看吗？”
沈项眼眸盯着她被冻的通红的脚丫，脸色阴沉。
他的脑海里一直回荡她的那句：“快过年了耶。”
上一世，她正是在过年那个灯红酒绿的日子里，把匕首挥向他的胸膛，离开了他。
她看着沈项还是那张冰山脸，撇了撇嘴，“没意思。”
旋即在地上拿着一小节树枝，随意画鸦。
倏忽身体腾空，整个人被沈项抱起来。
“干嘛啊，我还没玩够呢！”
沈项脸色铁青，她没敢再说话。
一进寝殿，炉子早已生好了，炭火的温度很暖很暖。
沈项把她放到塌上，蹲下来帮她脱去了已经湿透了袜子，再穿上一双毛茸茸的。
还拿了一床被子把她盖得严严实实的，炉子在一旁刺啦着火花，不一会儿，她的身子便开始回温，暖洋洋的。
她看着沈项从进门后，忙忙活活都是为了她，而自己那件斗篷因为她的调皮早已湿漉漉的，却还披着。
“你快把湿衣服换了。”
沈项当着她的面开始一件件的脱，直到快到最后一件时，被她叫停。
“你干嘛？”
他：“都湿了。”
“你，你不要脸。”里里外外那么多件衣服，怎么可能全都湿掉。
他偏都脱了，露出极佳的身材，纹理清晰，皮肤白皙，苏瑶别过眼，一颗心砰砰跳，她手躲在被窝里，按压住心脏的地方，不让它跳出来。
直到换了一身，她才敢正眼瞧着他。
他扎入到案台前，批阅着堆得和小雪人一般高的奏折。
“明日便是温闵大婚。”
他轻飘飘说着此话，头还未抬的看着奏折，眉头柠在一起。
“哦。”
他抬眼看她，疑惑道：“哦？”
苏瑶也看着他，十分认真道：“那你想我说什么，沈项，有时候，我发现你真的很奇怪，怎么就疑心那么重呢？我都说了，和温闵没半点其他关系，只是朋友，就不相信我。”
沈项：“嗯。”
他嗯了一声，再次低下头，表情严肃的盯着奏折看。
小桃和几个丫鬟拎着一桶桶热水从侧门进进出出，她手拿着几支玫瑰杆来到她身边，“皇后，水放好了，快去洗吧！”
她看着那几支玫瑰杆，倏忽来了兴致，点了点头，撒开被毯往独立卫浴走去。
看着铺了满满一层玫瑰花瓣的浴桶，她脱下衣襟，抬脚进去。
不一会儿，她拿过让小桃拿来的一支鲜玫瑰，穿着薄薄的一层淡紫色轻纱赤脚推开浴室的门。
沈项还伏案在那堆奏折里。
她踩着地板，手挥着轻纱，嘴里叼着一根玫瑰，翩翩起舞，缓缓来到他身旁。
沈项从她拉开门的时候目光就不受控制了，只是极力让自己不要那么热烈的盯着她看。
可她此刻正像个天外飞仙一样，妖艳动人。
曼妙身姿扭动着舞步，显得使尽浑身解数的红春楼头牌也不过如此。
轻纱随着她的旋转飘起来，像一幅画一般渲染开。
她的眼神仿佛像一把钩子，能把他的魂魄勾走。那支玫瑰在她嘴里半咬着，把她的脸映衬得十分妖治。
舞步一个旋转，到了他跟前，挥了一下衣裳，沐浴过的淡淡的花香沁入他的鼻息。
他伸出手，想要扯住她的轻纱，却被她一个眼尖收走，倒退几步，沿着一根柱子，摆着各种让人想入非非的姿势。
沈项再也无法克制，箭步上前，粗咧的吻一个个落下，就着柱子，轻薄的衣襟脱落，苏瑶整个人靠着柱子浮浮沉沉，此刻她内心一万个后悔，为什么想不开要勾引沈项这匹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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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醒来的时候，小桃便催着她赶紧梳妆打扮，去吃酒。
温闵的喜酒。
她说金桔也会去，天团的伙计们都会去，又能见到大家了，心情好是愉快。
她们就坐在宫里等，等沈项的花轿来接白熙郡主，那会便跟着去温府吃上一杯酒，热闹热闹。
冬日的正午阳光很柔和，白熙一袭红衣，按照中原的习俗扮上了新娘子的装束，颇美。
“皇后，吉时到了，这温公子怎么还没来啊！”
苏瑶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再等等。”
等到宫里开始窃窃私语，一个宫女上前跪在她面前，大惊失色：“皇后，不好了，温公子，他……”
“他什么？”
“上吊死了。”
苏瑶捂住绣帕重重的跌在了地上，犹如平底一道五雷轰顶，让她的血液涌到顶。
死了。
她揪着胸口，眼泪也簌簌流下来，眼睛看向各处，不敢相信，随即上前抓着那个宫女的衣襟，厉色道：“你骗人，小桃，她骗人对不对？今日是他结婚的日子，大好日子，呸呸呸，你胡言乱语什么，胡言乱语什么呢。”
倏忽激动起来，撒开腿便往外跑。
可一路上，每个人都在看着她，看着她失态，她看到一个人就抓着他问：“我问你，温公子怎么还没来接他的新娘子？”
“禀告皇后，听闻温公子上吊自杀了，尸首被天团成员发现。”
苏瑶大笑起来，“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要骗我，啊！是你们的恶作剧对不对！今天是愚人节，对不对！”
“禀告……皇后，奴婢没有骗你。”
她还未跑到宫门，沈项便一袭黄袍出现在她跟前，她上前抱住他。
“沈项，这皇宫里的人都骗我，我们把他们一个个都关起来，好不好？”
沈项抱住她，“好，都关起……”
话未说完，怀里的人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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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
苏瑶醒来的床幔在眼里不停的晃啊晃的，她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温闵的大婚，他自杀了。
可那个梦越来越真实，真实到不像个梦。
“今日什么日子？”
“初六。”
苏瑶：“啊，我怎么睡到现在啊，温闵成亲了没有，是不是很热闹啊！我怎么都没有去看啊！沈项，你怎么不叫我起床。”
沈项没说话，扶着她起来，把粥一勺一勺送到她嘴里。
她吃了两口后，泪水便融入到粥里。
忽而，啜泣起来：“沈项，带我去看他，好不好。”
沈项把一旁挂着的衣服给她。
两人来到温府的时候，喜宴变丧宴，天团中人个个哭得不像样。
小桃，金桔，苏煜，刘亦树，楚溪……
沈项没有进来，他们看到她的时候，几个人抱成一团，小声啜泣。
苏瑶看着半开的棺木，一袭白布盖着，她手颤抖着掀开，看到那张温和的脸此刻黑沉沉的。
她倏忽笑起来，可泪水还是肆意在扭曲的脸上流淌。
世间事纷杂，谁又容易了，谁又好过了。
他倒是轻松了，一了百了。
她的心像是被很多东西缠在一起一样，揉做一团，又撕碎。
天团成立后，第一次团聚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