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枣儿
叫她明天及时回去做工。
嘿嘿，英雄救美，成功！
张招缓缓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小姐，您，没事吧。”
“不，别为我难过，钱财乃身外之物，在我心里，姑娘比那区区几两破银子，要贵重得多。”
姑娘此时也站起身，刚要说什么，又被张招打断，“可是我，身，如飘絮，恐怕不能给姑娘期许，姑娘，还请自重。”
谁知这姑娘也当真只字不言，默默的看着张招，停了半晌，张招实在有些尴尬，转身就要质问她对恩人的态度。
“那个，我说你…你你好啊哈哈哈。”这不看还当真不知道，这姑娘比张招足足高出了一个头。
你看，这多不好意思。
姑娘二话不说，抬手拍拍张招乱蓬蓬的脑瓜，“小孩，你家长辈还在吗？他们人呢？”
张招实在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孩，拧着脑袋站到一边，“姑娘，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长辈的人吗。”
“还有，我已经八岁了，不是小孩！”
这姑娘被张招这副样子逗的咧嘴一乐，“好好好，你是大孩，大孩成么。”
“我自己什么都能干的，我是大人了。”张招还是觉得有必要再强调一下。
“哦？那，大孩先生，今天晚上可有茶饭，可有卧床？”姑娘打趣的问张招。
“我本来是有，这不是，不是为了救你。”张招真是有些恼火，好歹是为了救她，怎么到头来这家伙还要拿这事情难为他。
“大孩先生，你以后，要少做这样的事情，世道不太平，天灾连连，你这样，迟早被饿死。”姑娘温柔的话语中夹杂着忧伤，倒是叫张招不好责难她了。
尽管知道姑娘是好心劝告，但张招心里依旧有点酸涩，好像做了好事，没得到夸奖倒算了，还要接受批评。
正郁闷的紧，姑娘又温柔的摸了摸张招脑袋，“我叫枣儿，家住舀水村，离这儿不远，几个时辰就到，无论如何，你先住下。”
“我们家虽然条件差，但好歹能遮风避雨，你住下，你的银子，我想想办法。”
枣儿不紧不慢的说着，拉起张招的小手就走。
“等等等，你怕不是人口贩卖的吧，我告诉你，我可是很凶的。”张招还是留下了二寸心眼儿。
“你这傻小子，胡思乱想什么，我是看你身无分文，年纪又小，况且，我这人平时胆子就小，亏你想的出来。”
“再说，你能有多凶，难不成，逼急了你，你跳起来咬我不成。”
张招竟然在这一刻，感到语塞。
走了一路，二人却也没说什么话。主要是枣儿似乎不爱说话，脸上的神色，总是忧伤沉重的。
张招觉得有必要挑起话题，让枣儿姑娘开心开心。
“枣儿姐，你是弄坏了什么，叫人家追着打？”
……
行进了一下午，张招看见面前逐渐变得荒僻，偶尔撑出几方泥石堆成的房舍。
已近晚上，村子里虽说偶有烛光，却依旧显得黑蒙蒙的。
“我们家，原本情况稍稍好些，只是两个月前，我爹得了怪病。”枣儿终于说话了，可把张招憋坏了。
张招连忙接话：“什么病，是治不好了吗？”
“郎中说，也不是治不好，只是要取五味花作引。”
“五味花？很贵吗。”张招倒是从来没有听过。
“不是贵，是没有，五味花不知什么时候起 叫贵族垄断了。”说到这，枣儿声音有些抽噎，只是夜里朦胧，那脸，张招看不清楚。
“我明明记得，我小时候，那东西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让我们穷人用了。”
“天杀的贵族！”
张招似乎隐隐约约有听见，听见枣儿姑娘切齿的说天杀的贵族。
半天相处下来，这是枣儿姑娘说过的，唯一一句有力气的话。
枣儿把张招带到家门前，枣儿家也一如张招想象中的那样困难，甚至，情况更糟糕。
“爹！娘！我回来了！”枣儿朝屋里叫了一声，很快就有悉悉卒卒的脚步声。
开门的是个精瘦的老妇人，看起来有些尖酸刻薄的眉眼，说起话来，倒是敦厚的。
“妈。”枣儿拍了拍张招。
这就是枣儿的妈。
枣儿妈看了张招一眼，张招很确定，她是不悦的。
“先进来吧。”枣儿妈摆摆手，示意他们进来。
进了院子，张招就听见有人粗重的咳嗽声。
见到母亲不悦，枣儿急忙解释了今天张招救她的事情。
“娘，这孩子现在没地方去，眼看要入秋，天也冷了。”
“倒是多亏你没事儿，哎，你性子太弱，老是干蠢事儿，我以为你又把不相关的阿猫阿狗带回来了。”说着，枣儿妈叹口气。
“要不是你爹这个样子，像你这样笨手笨脚的，哪里会让你做工去。”
见老妇人又要难过，枣儿赶忙安慰，“娘～没事，我这不好好的，相信我，慢慢的，我会干的越来越好的。”
老妇人一脸心疼，叫枣儿先去吃饭，转身带着张招就去梳洗。
张招倒是也不害羞的，毕竟是光着长大的，搓搓洗洗之后，老妇人给张招找出件儿麻布衣料，虽然有些大，但至少干净，扯条绳儿，头发给一拴。
张招看向梳洗干净的自己，开始慢慢接受自己是个小孩的事实。
看着这一桌子简单的茶饭，张招心里确实暖滋滋的。
如果有一天他能和家人，如这般坐在一起吃一顿饭，该有多好啊。
枣儿也换了打扮，小脸又白又净，眼睛不大，却很是灵动，小嘴薄薄的，看起来温柔淑静。
不一会儿，老妇人就扶着位更瘦弱的男人出来了，枣儿见状，也赶忙去搀扶。
这该就是枣儿的爹了，但张招不鸟，他饿了呀，瞪着眼前的窝窝头，直咽唾沫星子。
枣儿她爹刚刚坐下，张招就抱起一个窝窝头，左啃啃，右啃啃。吃到嘴里有些发酸，和糠饼子有七成像。
枣儿的老爹咳咳两声，虽然他听姑娘他妈说了这孩子的事情，可这也真是没有礼貌。
好歹，好歹打个招呼再吃嘛。
张招自然也意识到情况有点微妙，放下窝窝头，嘿嘿一笑，“大家好，我叫张招。”
完事儿后继续吃，全然不管枣儿的老爹表情有多丰富。
“你说，你叫什么？”老头子明显有些激动。
张招叫吓了一跳，“张招，怎么，大叔你认识我？”张招心下一喜。
“张招，张招，张招。”枣儿的老爹神色严肃了几分，若有所思地念叨着。“孩儿她娘，你还记得，八年前，门前的那个孩子吗？”
“孩子？”老妇人做思考状。
“对对，那裹身布料子可好，篮子里放了张牌子，那上面，刻了俩字，张招。”
心里的激动像一股激流直冲脑门儿，张招哗的站起来。
枣儿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吃惊的观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