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c区负责接待他们的人有好几个，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个矮个子男人，叫苏海。
他身材消瘦，穿的不是圈外常见的作战服或便于战斗的衣服，而是一身西装革履，让人第一眼看了违和感十足，还以为是回了圈里，和他们格格不入。
苏海端着一副精英人士的面孔，鼻梁上架着副金边镜框，镜框里空空如也，根本没安镜片。
他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圈里上层人士作态，贵气逼人，但说话却不是正统的z星语，掺了点家乡味道，听不出是哪里口音。
“贵客们都上车了吧？”苏海坐在越野车副驾位置上，通过一个对讲机和后面车上负责接待的人说话。
对讲机这东西可以算是老古董了，能在现在看到也挺叫人稀奇。
他说完，见几人都在看他手上的东西，便举起来笑着说：“稀奇物件，我比较怀旧，各位见笑了。”
车里只有薛冷、池陆、沈顾沈书、唐子和陈成，这时候除了陈成没人会接他的话，“苏先生从哪搞来的这东西，可太不常见了！”
苏海把对讲机递给陈成，“我也是淘了很久才淘到的几个，现在就我和手底下的几个人有，也没什么用，就平常接待贵客的时候用来当个传话筒，也顺便给贵客们当个稀罕物看着玩。”
陈成把对讲机还给苏海，“咱们这是去哪？”
苏海神秘一笑，“好地方，您那铁定没有！”
他卖关子，不过一车的人除了沈书没个好奇的。
沈书从没出来过，见着生人特别拘谨，也不会问，这下子就没人说话了。
苏海挑起话头，只不过叶入水面，没兴起一点波浪，他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转过身去。
从住的地方到目的地差不多行了半个多小时，苏海之前那点尴尬早烟消云散了，他先下车，然后步调绅士的来到车后座，刚要去拉门，黑色铁皮猛地从里面推开，苏海的脸肉眼可见扁了扁。
“啊！”苏海捂脸蹲下，嘶嘶抽冷气。
车门后，池陆作战靴稳稳落地，探出半个身子，不怎么走心地看了看他，“抱歉啊。”
苏海嘴角肌肉抽了抽，镜框歪着，鼻头有些红，“这、这伤得可真是有点太突然了！”语气控制不住带了点怒意。
池陆下车关门，拍拍苏海肩膀说：“怪我没什么见识，没想到你会过来开门。”
苏海勉强扯出个笑，“请这边走。”
沈顾走到池陆身边，两人在队伍后面，“无意的？”
池陆摸摸鼻子，神态颇为无辜，“真是无意的，圈外哪那么多讲究，他想玩圈里上层那套，又玩得不伦不类，谁知道他下一秒想干什么。你觉得我是有意的？”
“嗯，以为你看不惯他，刚才车门那一下要是再重一点，我看他脸就得平了。”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池陆淡淡一笑，手臂抬起，上面肌肉线条清晰可见，“我只是力气比较大。”
苏海带他们走进一栋建筑物地下，他们从正门进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转瞬又被足够的冷气压了下去。
苏海低声和接待的人说了几句，接待马上从柜台后面走出，微微弯腰，手臂向一旁电梯一摆，“诸位，请。”
电梯降到负三层，门打开便直接连通一道与电梯同宽的廊道，廊道灯光安装在地面与墙角的夹缝中，地面铺设硬毛地毯，走路无声。
“薛先生，这边请。”苏海带人从廊道尽头拐进去，视野豁然开朗，宽阔的大厅渲染着冷色调灯光，他们所在的这一边有道巨大的玻璃将另一边隔开，透过玻璃看，很多人正带着假面在另一边社交。
薛冷一行不算低调，对面却对他们毫无所觉，玻璃多半是单向的。
“这是干什么的地方？”沈书好奇得东观西望。
苏海走在最前面，没听见沈书的话，径直带着众人来到挂着vip标识的通道内。
“这里分vip和观看台两片区域，一般观看台的人都会带上假面，而vip则是有单独的房间，不用担心隐私问题。”
他们一路被苏海带进vip室，苏海关上门，把众人面前的深色落地窗帘拉开。
屋里微光无法与玻璃外的夺目光亮争辉，沈顾随着众人脚步离落地窗近了些，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剔透如镜，好像一伸手就能穿过去，窗外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展示场，弧形展示台占了场地三分之一，台下阶梯状分布着无数座椅，此时已座无虚席。
“这是……拍卖会？”陈成望着下面一个个佩戴假面的人，恍惚有种回到圈里用家用光脑看节目的错觉。
他们所在的位置要高于阶梯座台，整个场地可以一览无余。
“可以这么说。”苏海故作玄虚的毛病又犯了，他说话只说一半，也不说全。
沈顾带着沈书坐在第二排，vip里只有三排座椅，但为了让客人观看清楚，也设置了和下面观看席一样的阶梯座椅，从外观和舒适度来说都比外面好上许多倍。
他们到的时间刚好，不至于太赶，也不会等太久。场中亮如白昼的光渐渐暗下去，几个悬空射灯转了个方向，在展示台上打出一个圆形光圈。
一个穿着和苏海同类型的男人缓步走上台中央，在光圈里站定。
“各位贵宾下午好，欢迎来到c区的天堂——闫良地下交易场！”
“闫良是交易场归属者的名字，也是c区目前的掌管着。”苏海与有荣焉的对众人点头示意，他是闫良手下的核心成员之一。
从s区到h区，每个区的形势错综复杂。
像沈顾生活过的e区，那里没有掌管者一说，如果碰上薛冷这样来谈合并的，多数也是出来几个地位斐然的当做代表沟通，他们不能做到区域一言堂，但有着较重的话语权。
也有像a、c区这样的，掌管者权力极大。
“哥，交易场是干什么的？”沈书拉拉沈顾衣袖。
“顾名思义，钱换物，物换物。”
苏海笑着回头，“这位小兄弟还说漏了一个。”
沈顾抬头看他。
苏海这次终于不故作玄虚了，“钱和物换人。”
沈书愕然：“换人？”
与此同时，展示台上的主持人刚好说完开场词，他双手一拍，台下两人马上推着一冷冻舱上了台。
“经常参加的贵客们肯定都知道，我们会把最看重的交易品放在第一位和最后一位，而今天的第一位百年难遇，大家不妨猜猜百年难遇在哪里？”
观看席响起阵阵议论，主持人恰到好处的停顿下来，等下面热议渐熄，才走到冷冻舱前进行指纹和虹膜验证。
现场的收声很有技巧，在主持人操作冷冻舱时，声音能让人清晰听到冷冻舱验证的‘滴滴’声和验证完成后，舱门‘咔嗒’打开的声音。
从之前主持人的话，到后来冷冻舱被放大的声音，都吊足了人们的胃口。
无数人屏息等待舱门开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阵冷凝的雾气，雾气里隐约能看出一个修长的人形，待雾气散了，众人视线交汇处，一个闭眸沉睡的男人正躺在里面。
他双手上下交叠置于腹部，通过鹰眼实时转播的画面中，男人睫毛冰霜痕迹如在眼前。
“死人？！”沈书惊吓弹起，下意识往沈顾身边靠。
沈顾握着沈书的手解释道：“没死，只是暂时被放在冷冻舱里。冷冻舱是一种常用的逃生工具，军用、民用虽然有所差别，但本质都是逃生。
比如飞船受损，人们无法只身在星际中存活，所以就要用到这种设备。短途逃生一般用逃生舱就可以，人在里面可以一直保持清醒。
还有一种是长途逃生，这时候就会用到冷冻舱，避免能量过多损耗，人会在保护液中迅速进入极冷状态，也就是暂时休眠，等冷冻舱安全着陆，舱门打开，环境回暖，保护液感应后自动退离，人就会苏醒过来。”
“那逃生舱和冷冻舱会逃到哪去，人出来之后不会迷路吗？”
“每次星际航行前，技术人员都会把逃生舱和冷冻舱设定好既定的着陆坐标，路线会根据实际情况，由舱里的ai进行安全距离计算。”
“那这人……”沈书不谙世事，但也懂交易的意思。
沈顾神色一暗，“他身上没有保护液，应该被刚放进去不久，人在没有保护液的情况下在冷冻舱里是活不长的。”
沈书声音渐低：“他们是要卖人？”
沈顾看多了黑色和罪恶，却没办法直面把这种黑色和罪恶讲给沈书听。
两人说话间，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已经在观众席里听到正确答案了，只是大家还不确定，不过我可以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他微微一笑，更靠近冷冻舱里的男人，手在冷冻舱的边缘拍了拍，道：“没错，这是位男性omega！”
全场哗然。
“他、他们竟然贩卖omega！”沈书气急。
沈书对同样是omega的人本能就存在一种亲近感，和他一样的人在被残忍对待，他难免情绪激动。
这边动静太大，苏海看过来。
沈顾面不改色地把沈书压回座位里，一边拍他手背，一边小声道：“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注意到，安静。”
“可是哥！”
沈顾用眼神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此时交易场内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疯狂举牌砸下重金的人比比皆是。
圈外没有omega，这众人皆知。
百年难遇或许夸张，但也不是无稽之谈，可想而知众人在听到主持人的介绍词后有多疯狂！
不止如此，vip室不止薛冷他们一间，围绕在圆形场地内的十数间vip室对着展示台的显示屏上也一直闪烁着不断增加的筹码。
交易的序幕才刚刚拉开，气氛就已经狂热到顶点。
“薛先生，您不玩一把？”苏海把提前连接好房间电子屏的光脑拿到薛冷面前。
薛冷垂眸看了眼，推拒回去，“倒是不怎么感兴趣。”
苏海见惯了口不对心的人，这种人往往高高在上、对什么都表现得不屑一顾，可内心却比谁都要肮脏。
“如果是这种娱乐，我们不妨换个地方？”薛冷说话还算客气。
苏海一怔，“也许您不喜欢omega？”
台上omega已经被某位贵宾高价买走，冷冻舱被推下去，继而又推上来另一台设备。
主持人用尽浑身解数保持场内气氛，“omega虽然难得，但品质好的alpha也是十足罕见，不过事先说明，alpha攻击力极强，希望出手的贵客们一定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