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烟雾里对视
好在车程不远。
只有两个人沉默的尴尬空间终于结束。
她面上浮现一些喜色，下车殷勤的帮临厌拿着行李，临厌并不和她争，让她有了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忠实能干”的机会。
“欢迎回家，少爷！”
沈管脱帽，规矩的和临厌打招呼，他领着家里稍微管些事的仆从一起低头示意。
“小清早就为少爷回家准备了很多，老爷是这么打算的，少爷这次备战高考可以转到小清的班级，是国中最好的学校。”
“离家近，和老师打好招呼了，安排在一班也方便小清照顾少爷。”
沈管先是强调了一遍沈清的期待，然后亲和的引着临厌走到主屋，当然，沈清也跟在他们后面。
临厌嘴角似乎弯了些。
他点点头，脚步刻意放缓了一些。
“小清啊。”沈管招招手让沈清上前。
他脸上的笑容让人心里发毛，就像此时沈清脑子里联想出来的是一只皮笑肉不笑的老灰皮狗熊。
“父亲。”沈清点点头，顺从的站在临厌面前。
“你今天先帮少爷把行李搬到三楼，帮少爷收拾一下房间，以后这些事情都是你安排其他人做，刘姨等会会给你一份家政的名单，以后少爷学习上的事也要尽心尽力。“
沈清嘴上都好好好，是是是，诺诺诺的答应下来。
见沈清这副德行，沈管有些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再和临厌寒暄了几句就借口离开了，大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行李给我。”
临厌皱眉，声音清冷，伸手想拿过她手里的行李。
“没事，少爷还是我来吧。”
沈清先一步提着行李走上楼梯，她当然想偷懒，但自己确实是拿着临家的钱过活，还是尽尽本分。
更何况万一有他爹的眼线看见了自己让主人拿行李，不得骂死。
临厌的手落了空，他的嘴抿的更紧了些，跟在沈清身后来到了三楼。
一路上的气压都很低。
直到沈清进了房间，开始帮忙铺床，收拾衣柜和叠衣服。
她的脸酡红，神情专注认真，手上的动作也很麻利，就像是练习过无数次。
“你不住三楼了？”
临厌帮忙收拾着，突然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把沈清问懵了。
但她反应快，眼中忽又闪过两人年少总是滚在一起打闹嬉戏的画面。
那时临厌年纪小，家主和温夫人又闹着离婚，他晚上总是睡不好，做噩梦，她就被临厌央着家主搬到了三楼，就住在临厌的隔壁。
很多次晚上她困得不行也要去隔壁哄着他睡觉。
她总是睡不好，但当时两人感情好，她也很开心能有个弟弟陪自己玩。
沈清笑笑应付着：
“少爷走后我还住主屋哪里像话，现在我们都住在东屋那边，风景可不错着，离车库也近，也想着方便接送文件之类的。”
她的话温顺老练，脸上的笑容也是和管家如出一辙的温和疏离。
同龄人都还在规划着自己的未来，她早就被那早就规划好的人生打磨得毫无菱角了。
“搬回来吧。”
临厌坐在床上，说出这句话后抬头看着沈清。
沈清这才能够好好看看这位阔别好些年的故人。
比起家主，临厌其实更像温夫人，或者说是混血儿的骨相压过了东方的面貌，五官深刻，同时也有些京都的冷，他长得相当好看。
“少爷，这不合适。“
沈清垂下眼，她已经过了那个看不懂自己和别人身份差距的时候了，再让她住到主屋，这只会让自己脸上燥。
“我的意思是，我们这样可以方便,方便上下学和收拾房间——”
临厌住了嘴，他到底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心里想的意思，说着说着像是真的给两人强调身份的差别。
原来是这，沈清笑了笑，叹口气道：“放心吧少爷，我保证不会让少爷迟到。”
“我不是那个意思。”
“少爷，我知道的。”
临厌脸色又白了些。
两人之间的氛围眼见着越来越尴尬，沈清也没辙。
她只恨自己不如父亲那般巧舌如簧，她真真应付不来这种局面。
“你走吧。”
临厌闷闷的声音响起。
终于放了她一马。
沈清在心里疯狂感谢这位大少爷了，本来了过了这么多年不见，两人又是这么没话题的样子，怎么交流嘛，待在一起多尴尬。
但她没有蹦跶很久，就收到了她顶级管家父亲的短信。
“少爷要你搬过去就搬过去，你管什么理由，什么合不合适！主家没说不合适那就合适，这种事情少爷说的不算，还要老爷做主吗！”
粗粗扫过一眼，剩下的无非就是些老掉牙的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干一些不合规距的事。
规矩规矩，她每天听到的，看到的，接触到的永远都是规矩。
面无表情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也不算坏事吧，住主人的主屋和给打工的住的宿舍能一样吗，要不是这事不过明路会引人议论，让主家不开心，自己面子上也不好过，她也乐意搬进去。
只是她有点弄不明白临厌的意图，她们早就不是应该过家家酒的年纪了。
再说根据今天接机的情况来看，临厌应该是不熟悉也不欢迎自己的接触。
她的行李不多，只带了几件必要的洗漱用品和衣服，剩下的都留在这里，想要的时候再来拿就行，她爹好歹也是世袭管家，这点事还是能做到的。
收拾好一切她开了窗子，先是阴暗的在比东屋大了两倍的床上蠕动了一会，接着利落的打火抽烟。
她抽的是女士烟，味道好闻又没有那么呛，用来舒缓情绪最合适不过了。
她发呆似的看向窗外的山。
她没预料到的临厌从小时候方便她去哄他的小门里爬了出来。
不声不响，他们隔着烟雾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