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命是业火痋给的
方多病这一夜，辗转反侧，无眠。他该是难过还是开心，思其以往种种自己真是个丢人现眼的大傻子。他一口一个李相夷的徒弟，可李相夷就近在咫尺，自己却不识得。李相夷为何容貌变化如此大，既然未死为何不回四顾门，为何又和死对头笛飞声同行，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团一团线，绞得脑仁儿疼。
翌日，是个大晴天，风和日丽。这村落一反昨夜的荒芜，竟有了一个村子该有的模样。难不成昨夜的事是个幻觉？慕永宁看了看还缠着绷带的左手，确认了昨日事为真。又瞧了瞧一脸爱搭不理的方多病，确定是真，这傻子昨夜知道了李相夷的真实身份，还生着气呢。
“方多病，你吃包子么？”
“方多病，你黑眼圈太重了！”
“方多病，还生气呢？”
方多病一言不发，别开头。
“诶，难哄！”慕永宁叉着手，走到笛飞声身后，“你说这大少爷还不如本姑娘豁达，当初你不也没告诉我你是谁么。我还不生气呢？”
笛飞声微微一笑，“那我替你打他一顿？”
“不至于不至于！”
李莲花拍了拍方多病肩膀，“小宝，对不起。这事儿太复杂……”
“你别说了，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方多病大手一挥，快步走开。
四人在村里闲逛了一阵，问到了村长的去向，石寿村后山的祠堂。这夜里如此大的变故，村长总知道个中缘由吧。
“石婆婆，这夜里是……闹鬼？太吓人了。”慕永宁又开启她的唠嗑模式。“我和兄弟三人原本是来投奔个远亲……”
被叫石婆婆的阿婆便是这石寿村的村长，半百的年纪，仔细打量了四人的衣着，缓缓道，“我们这村子曾几何时那柔肠玉酿出了名，说是有起死回生，增进功力之效，便有许多武林中人接踵而至，整天打斗，后来，这村子里大抵是杀戮太多，入了夜，就闹鬼。村里的人，夜间都不敢在家里宿，几乎都成群结队到祠堂睡觉。三年前，山洪暴发，将村口湮灭，许是改了道，村里也就没来过陌生人。”
那岂不是个与世隔绝的养痋兵之所。
几人说着进入了村里的祠堂，堆满了头颅。
“一个寻常的村子，怎会用人头颅作装饰？”笛飞声抱着剑，轻蔑一笑。
“啧啧，这阿飞就是性子太直。我才没聊两句呢？”慕永宁轻轻拍了拍石婆婆后背，“别听他的，不过，婆婆不会武功，是凭什么觉得能拿下我们四人呢？”
石婆婆浅浅一笑，“出来吧！”
从祠堂里跳出来十位青衣人，看这服饰，竟是南胤痋蛊术师的装扮。
“武林第一第二又如何，且让你瞧瞧我南胤秘术的厉害。”
“痋虫！”李莲花惊呼，大概这就是将昨夜那些武林之人搞得不人不鬼的痋虫。只是看样子，并不太成功，否则，白日里怎会不见那些痋兵的影子。
南胤人百年前丢失了蛊王，蛰伏多年，竟妄图再炼制业火痋，幸而并未成功。
“嗡嗡嗡……”痋虫从十位术师手中的痋盅飞出，向四人袭来。
方多病一脸嫌弃，“好恶心！”
“我最讨厌虫子了！”慕永宁皱着眉头。
笛飞声将三人护在身后，出了一掌，痋虫竟毫无反应。笛飞声的掌力，即使十头牛也能被打死，这些痋虫竟毫不受力。
“阿宁！”李莲花有些猜想需要印证。
到底是多年的默契，慕永宁取出袖中的短玉笛，开始吹清心咒。笛飞声识得此曲，当初他逃离笛家堡，便是得慕永宁得清心咒相助压制了笛家主蛊铃的控制。
十位术师皆有些震惊，这分明是南胤的控痋术，为古南胤术宗封氏血脉相承的秘术。
“这怎么可能？”石婆婆惊呼。这姑娘明明是大熙的公主，怎么会承载封氏的血脉。
“破！”十位术士迅速变换了法阵，以血为引，玉笛碎！慕永宁退后两步，被笛飞声扶住。
“本姑娘这笛子可贵了！”慕永宁呼气。“那就只能出绝招！”
取下腰间七星剑，割破右手，血引七星，半招游龙踏雪，挥向痋虫阵。
“漂亮！”
昨日刚现学现卖！
痋虫遇到沾有血气的七星，居然湮灭。
“这不可能！这是七级炼化的痋虫，除非遇到业火痋，刀剑不灭，冰火不化！”石婆婆哈哈大笑起来，“原本如此！若……你真是封氏血脉，倒也不是不可能。”封氏如此受古南胤皇室器重，除了封氏是南胤痋术的术宗所在，还因为这世上只有封氏的血脉可能唤醒业火痋，更有甚者，以身为器承载业火痋，让业火痋不死不灭，千秋万载。
笛飞声仔细一捋，突然出了狠手，欲将术士与石婆婆一瞬灭口。这消息必定不能泄露半分，否则哪怕是公主的慕永宁会成为众矢之的。就算他们对付得了江湖的人，难保大熙皇室也会有非分之想。
“留个活口！”李莲花连忙嘱咐道。
这便说得通！李莲花面色沉重，传说业火痋除了控制人心，还有起死回生之效。阿宁小时候病得如此重……难道……
李莲花对最后一个活着的术士逼问道，“如何才能将业火痋种入人身？”
“啊……”术士欲抵抗，被笛飞声折断了手臂，“以汝之血，以吾之魂，九转之阵，献祭业火。南胤两百年从未有过成功的例子……”说完，便断了气。
这越发迷茫，如此推测，慕永宁身上被中了业火痋续命，只是尚未可知是母痋还是子痋。可这业火痋消失百年，只有封氏血脉可以承载，这种蛊的阵法也非封氏术宗集大成者不能完成，血脉、术师、业火痋三者缺一不可，可这偏偏每一样都不可思议，即便是大熙的皇帝都没有这种能力完成。
“嗨。既然想不明白，不如想想这也是好事。至少南胤人看来不是一条心。”慕永宁见三人面色沉重，不禁开解道，“那些人暗地里搞了几十年的筹谋，竟然让本姑娘唾手可得。想想，一字诗：爽！”
方多病翻了一个白眼，“得了，你接下来可以一统天下了！”
“一统天下有什么意思，你看我爹多累呀！”
李莲花也忍不住搭了一句，“有你这个女儿，你爹是挺累的。快走吧，说不定这村口还有更多的人等着杀我们。”
“砰砰！”慕永宁看了看天上的信烟。“李莲花，你嘴是真是开了光。”这是影卫的示警信号。
“有些账也是该算了！”笛飞声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