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结缘
雷声逐渐高涨，窸窸窣窣的雨点落下，周围的悬崖上稀稀拉拉响起无数小生灵害怕的叫声，蛇虫鼠鸟无数。它们被雷霆从梦中惊醒，见此场景，慌乱的叫着，从窝中爬出，快速朝着崖顶或爬或飞，快速就消散在夜色掩盖的崖顶。
突然一阵惊雷响起，暴雨随之而来，笼罩了方圆，一道粗壮的雷霆直冲而下，重重地砸落在妖蝠身上，电光瞬间包裹了妖蝠。
妖蝠被雷霆击中，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凄惨地羊叫声，身上地黑色毛发也被雷霆瞬间灼烧，化成飞灰。
跟随的几只妖蝠发出害怕的叫声，扑棱着远远躲在山崖角落，生怕牵连到自己。
雷霆淡去，妖蝠喘息着从地上支撑着爬了起来，眼神有些黯淡，有些胆怯地盯着上方滚滚雷霆，准备第二道。
它从原地爬起，全身气息聚拢，如人一般盘坐在原地，紧紧滴着第二道即将落下地雷霆。
云层中雷霆逐渐汇聚，聚拢成一条更粗壮的电蛇，咆哮着再次落了下来。
轰隆一声炸响，雷霆落在妖蝠身上，疼痛裹挟了周身，令它痛苦地发出一声凄惨的羊叫声。
细微的电弧在周身游走，划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黑红色的血液流下，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电弧慢慢散去，妖蝠喘息着查看了周身，努力聚拢周身灵力。
身下的土地被雷霆砸出一个坑来，冒着滚滚浓烟，上面的花草早已经被雷霆灼成飞灰，遍地赤黑之色。
妖蝠齿间赤红鲜血流下，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一片，它支撑着身躯慢慢起身，竟然颤抖着挥动蝠翼朝半空而去。
头顶的雷霆再次聚拢，声势似乎更加浩荡。滚滚乌云中一条银白色电光再次落下，狠狠地砸在飞起地妖蝠身上，发出巨大轰隆声。
妖蝠发出更加凄惨地叫声，却聚拢周身气息，全力抵御着雷霆，不退丝毫。身上的伤口更多了，血如雨水一般渗出伤口，又被雷霆快速蒸发，消散于无形。
约莫有一盏茶功夫，雷霆声音慢慢消散，空中的乌云也开始慢慢散开。
妖蝠在逐渐消失的银白色电光中现出身形，身上几乎不见任何完好，两片蝠翼也被雷霆劈打出许多空洞。利爪只剩下一枚尚且完好，周身暗淡，模样凄惨极了。
但是此刻它突然仰头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快长啸，叫声中裹挟着喜悦，传遍了四周，索性此地深处山林，少有修者来此。
它扑腾着身躯慢慢落在地上，周身一阵阵淡青色光芒围绕，竟然自头开始变为人形。
不多时，一个五六十左右的黑发老者出现在原地，只是手脚处尚有一些部位还有蝙蝠特征残留，就连耳朵也是比常人更尖锐一些。
他伸手生出一团青黑色的东西，化作一件青黑色的长袍套在身上。
穿戴整齐，又盘坐在地上，调息自身气息，很快气息稳定，稳稳停在兽妖境初期，周身血脉比以前强横了数倍。
远处那几只妖蝠见此，忙飞了过来，环绕在周围，发出喜悦的叫声。
老者仔细的查看着双臂，哈哈大笑一声，挥臂对几只妖蝠说道：“如今我成功化形，多亏那个少年。既然答应了他们，就放他们离开吧。走吧。”
随后，身躯缓缓浮起，朝着那建筑的空洞而去。
屋内二人听得三声雷霆散去，云销雨霁，也不知外面情景如何，不由有些心急，夜风急躁地站起身在原地徘徊，杜南星也不由得捏着双拳，嘴唇微抿。
“哈哈哈哈哈哈。。多谢小友帮助，助我得化人形，令我感激不尽。”一阵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黑袍老者从空洞处落了下来，笑着看着两人说道：“没想到化形雷劫如此厉害，差点葬身。也多亏小友炼制得化形丹护住了我周身命脉，否则我命危矣！”
杜南星细细端详着化形后的妖蝠，心中一惊，他的修为已然超过当时渡劫后的锦鲤太多，虽然彻底化为了人形，可是耳朵还是蝙蝠那样尖尖的样子，且眉目仍然存留者一丝淡淡的红色，幸好没有得罪，否则命丧于此，心中不免有些忐忑，然他也并不敢掉以轻心，又笑着说道：“前辈不必如此，原是我二人鲁莽，差点闯了大祸，也多亏前辈大度，才令我有法子补救，助前辈完成化形。好在不负所望，前辈对这副身子可还满意吗”
“哈哈哈，满意，满意。既然老夫曾答应化形完成就放任你二人离开，我自然不会食言。之前答应过，若是助我化形，可许你们一桩机缘。既然你们寻找灵药，那老夫便将这些年收集的诸多宝物赠与你等，也算一桩造化。”
妖蝠老者说罢，伸手从角落中召出一个黑色的小箱子。那箱子样式精妙，不似寻常木料。
二人不知原因，只得听从老者吩咐。老者拂去箱子上的灰尘，慢慢地将箱子打开，里面的物件慢慢落在几人眼中。
箱子中装满了些许灵石、小巧的瓶子和几件刀剑灵器。
“小友请看看可有你需要的东西。”老者伸手请杜南星上前查看。
杜南星也不胆怯，上面端详箱内，目光很快被一块黑色的石头吸引。
轻轻将石头拿起，才发现不知是那种金铁之物，在手中沉甸甸的。
“前辈这是何物？”杜南星仔细观察着石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有些好奇。
“此物是多年前，吾从这废墟中寻到的。那时候吾不过是觉灵境，有了懵懂的意识。见这石头奇怪，且利爪齿牙都不能破坏不得，便一直收到了今日。既然小友看中，那便赠与你吧！”妖蝠老者笑着说道。
“前辈这——如此贵重小子怎么敢收。”杜南星闻言，忙就要放下。
“欸～你就拿着吧，也算你助我化形的酬谢吧。再说了，我并不喜用人族寻常兵器，反倒使着不顺手。我妖族化形后都会以自身本体部位化成一兵器，我那对利爪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不日我会催动灵力化为兵器供我使用。”妖蝠老者笑着摆手。
杜南星闻言点头忙谢老者：“既如此，那小子多谢前辈赠物了。”
“收下吧，我妖族修行受这天地规则所限，化形雷劫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回遭劫失败。幼年时期曾见数位族人化形失败，被雷光生生劈死，化成飞灰，形销魂灭。如今我能成功也多亏了小友帮忙，否则靠我自己吞食影灵果，怕是也不能有十足把握。”妖蝠老者笑着说道，“哦对了，老夫正式介绍一下。老夫名唤福坤，取你人族福字为姓，与我种族又相通，如今修行也已有三百年之久。先前鲁莽之处，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前辈客气了。实属是晚辈们冒犯了，只是小子有一事尚不明白，还请前辈解惑。”夜风闻言，忙行礼，忐忑问道：“不知前辈为何要在那池子中放如此多的人兽尸骨？”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蝠坤地脸色，生怕问错。杜南星也转头看着老者，生怕引起什么误会。
蝠坤笑着说：“既然小友问了，我也不隐瞒了。这些尸体并非老夫和族人杀害，而是进入此处的人见影灵果欲独自占有，才互相攻击，导致重伤惨死。人族天生修行得天独厚，我见人族尸首灵气浓郁，便起了以尸体中的灵气滋养灵果的心思。至于那些动物尸骨，都是我族后辈们捕食后捕捉来的。我灵蝠一族虽然长相凶恶，但并非凶恶嗜血之辈，只是正常捕食这林间的动物为食。且人族血肉虽然助长修为，却并不可口，故我等不喜多有招惹，但凡正经修行得妖族都以自身修行为要，恐怕也只有一些走上歧途的妖族才会选择以人肉为食了。”
“前辈，据我所知自上古大战之后，上古妖族血脉凋零，或潜藏深山老林，前辈可以御兵，应该是橐驼一族才是。只是橐驼一族应该也是消失殆尽，不知您如何在这人族城池环绕的城市，存活下来的。”杜南星好奇问道。
蝠坤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动用周身妖气将周围几个石块摆放成桌椅样式，示意二人坐下。他指尖敲击着石块桌子道：“坐吧。这件事说来话长，且听我慢慢说来。你们所说的橐驼一族，我并不知晓。我和这些后辈，其实只是常年栖息此地受灵气滋养长大的普通灵蝠族群而已。许是我幼年吞食了太多这周围林子的灵果灵草的缘故，机缘巧合倒是学会了一些东西，才有了御兵的能力，因此才侥幸靠着这身体苟活着修炼了几百年。”
他转头看着到怪在周围墙壁上的蝙蝠说道：“这些孩子都是当年我族族人的孩子，后来眼见那些族人渡劫失败或老死，我心有不忍见这些年幼族人被强者所食，便召来护在身边，希望他们有朝一日也能化形成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吧。”
“原来如此。那前辈化形后有什么打算吗？是要继续修行还是外出闯荡？”夜风好奇问道。
“老夫在这里居住了三百年，早已经熟悉了，准备外出看看这方世界，见识一下你们人族生活的地界。至于这里嘛，我会暂时用妖法封闭，保护剩下的这些孩子们有足够的时间修炼和化形。”蝠坤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
“那前辈是要去应天城吗？这里离应天城还不算太远，我二人正是来自应天城，可以一同前往！”夜风看着他问。
福坤摆手：“不了，我虽然生在这谷中，但是从一些灵觉小妖口中得知，这应天城强者云集，城主更是修为恐怖。我族天性喜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想着去别处看看。具体方位，老夫倒是并未想好，等安排好了谷内的一应事物和族人后再做打算。”
杜南星和夜风闻言点头，心中对这个蝙蝠妖族老者有了一丝佩服，出行前不忘为族人打算。
外面逐渐亮了起来，朝阳从东方升起，透过林子的空隙，射进屋内，一下子亮堂了。
“好了，天也亮了，老夫也不留你们了，早点回去吧。日后若有机缘再见。”福坤笑着说道。
杜南星起身拱手行礼:“此一别，怕是日后再见无期。晚辈便预祝前辈天高海阔，肆意飞扬;云程发轫，万里可期。”
福坤笑着谢过，转头看着外面，又客气的将箱子推了过去。 二人也不再推脱，安心收下了箱子，便要告辞离去。
就在二人远去时，杜南星远远听到一道声音，飘入耳中：“小子，老夫看你丹药一道颇有天赋，若是好好修行，许大有成就。”
……
待察觉到两人气息慢慢消失在离乱谷后，福坤这才起身，叹息一声：小友保重，修行路漫漫，希望吾等有再见之日。至于你所说的橐驼一族，我也会去查查，或许对我修为有所帮助。他顺手从身后的墙壁中找出一个箱子来，自里面拿出一个古朴的面具。
他张嘴发出一道蝙蝠的嘶叫声，随即便有无数大小蝙蝠从各处飞来，停靠在这房间各处，睁着血红的双眸静静看着他。
“孩子们，如今老夫借两位小友帮助，成功化形，如今刚好能外出看看了。我走后，会布下结界，笼罩这里，可暂保你等安全。我去后，你们要安心修炼，争取早日化形。”
“吱吱吱。。。”一只略大点的蝙蝠，发出几声，似乎是想要知道老者要去哪里。
老者笑了笑：“此一去，只是去各处历练，待时机成熟，老夫自然会回来，到时候希望看到你们化形的样子。”
“好了，老夫该走了，你们各自散去吧，记住，莫要招惹外人，好好修炼。”老者起身，摆摆手，幻化出一件宽大的袍子披在身上，遮住了身上残存的蝙蝠特征，又拿了那面具覆在脸上，径直冲破屋顶，悬在半空。
他叹叹气，双手浓烈的气息涌现，一道结界骤然升起朝着下方的建筑覆盖而去，逐渐包围，竟然将这些建筑和周围的山谷幻化为一体，俨然化成一片苍老的山林。
……
两人拜别福坤后出了离乱谷，鸟兽行迹才逐渐增多，昨日怪叫的寒鸦也不见了踪迹。两旁的残破建筑也逐渐减少，周围的景色慢慢美丽明朗，再不见谷中那种阴暗压抑，偶尔一阵微风拂过，带来绿叶和花朵的清香。
捧着那箱子，夜风转头感叹：“这一夜真是好凶险啊，要不是杜兄你炼制出化形丹，怕是我们就葬身在离乱谷了。杜兄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杜南星略微叹息一声：“我也是碰巧罢了，要不是幼时被族老逼着读书积累了许多学识，了解了一些妖族秘辛。又恰巧，我族中有一对护族锦鲤前辈数月前才化形完成，有幸见证，怕是没那么容易想到这些。幸好我猜对了，否则危矣！”
二人一路说着，趁着初生的朝阳光芒，朝着应天城掠去。
烈阳高悬半空的时候，两人便赶到了城门前，看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大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一夜的惊险经历，二人见证了绝境谋生和妖族化形，心中都有了一丝别样的想法滋生。
回到夜家的时候，大厅中夜执正品着一杯上好的清茶，看到二人头发凌乱，衣衫有些破碎的走进来。脸上表情凝重，语气有些担忧和责备：“风儿，一夜未归，你又带着杜公子乱跑。瞧瞧，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爷爷，孙儿知错了。”夜风走上前，耷拉着脑袋诚恳的认错，并将那箱子放在了桌上：“这是我们昨天出去得到的，爷爷您看看。”
杜南星也在旁边搭腔：“前辈莫怪，是小子请夜风兄带我去的。昨夜实在惊险，才得了这些东西，您给瞧瞧。”
夜执闻言，有些惊讶，放下茶杯，伸手拉了拉箱子，凑近端详着那箱子上的花纹，语气有些不确定：“此物材质坚硬，雕工细腻，花纹神秘独特，不似现世之物。你们从何得到的？”
杜南星上前解释道：“前辈莫怪。是这样的——昨日我与夜风去了一趟离乱谷，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好在最后机缘巧合，得了这么一件器物，特此拿来您给瞧瞧。”
夜执点头，面色略微缓和了些，摆手示意二人坐下，虽然说着埋怨的话，眼中的担忧之色不减：“坐下说话吧。风儿也是，离乱谷是什么地方，那是上古宗门遗迹，虽说早已经被各大势力挖空，但是其中危险怕是防不胜防，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万一你们出了事情，我这老东西，可怎么办啊！”
夜风闻言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双手伸上前，拉住了夜执的手，双眸微微发红：“爷爷，孙儿错了，以后定会小心的，不会再这么冒昧了。”
夜执看了看他，拍打着他的手，让他安心，转头又仔细端详那箱子，眉毛逐渐紧皱，似乎对这箱子有些难解：“这花纹神秘，雕工细腻，来历必定不凡。箱体坚硬，虽然已感知不到丝毫气息，老夫猜测应是令木枝干打造，却不知具体是何。倒是个极好的物件。”
夜风上前打开了箱子，内里物品全部呈现。夜执撇了一眼，也不在意，摆手道：“行了，拿走吧！你们也累了一夜了，早点去休息吧！”
说罢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夜风便收了箱子，同杜南星一同离开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