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往事历历
等杜南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头正中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一身。他起身看着这陌生却布置温馨的房间，细细打量。
门被推开了，夜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灵药走了进来，看着他醒来，笑道：“祖父说你醒了，我便熬好了药，快喝了吧。那焚心火不是谁都能忍受的，你竟然坚持了那么久。”
杜南星虚弱一笑道：“幸好我有灵火傍身，支撑了一些时间。也幸好遇到了你们，不然我命危矣。”语气一转：“不过多谢夜兄和尊祖搭救，感激不尽。”
双手执礼，弯腰就要行礼。夜风忙出手拉住了他，笑道：“去去小事，杜兄不必放在心上，巧合而已。不过杜兄，你怎么会在余刀府上。”
杜南星无奈一笑：“说来话长。与你上次分开后，我一路朝应天城而来，路上救了个折腿的老者，也就是愚道人。他装的虚弱不堪，诱我入府，不知使了手品，我便一睡不醒。直到醒来才发现被他捆在密室，要炼化成人丹，助他突破。也就是那时候发现他身边的夫人竟然是当年擅闯我凌云城匪徒的夫人。那一次她侥幸逃走，不想攀上了愚道人。两人合谋演了这么一场好戏，差点令我葬身于此。”
夜风闻言，缓缓点了点头：“那愚道人确实可恶。不过其中因果，等你伤好，我带你见了祖父再说吧。走吧，刚好也到了时辰，一起去用餐吧。”
杜南星便随夜风去了前厅用了一些餐食。随后半日，又跟着夜风熟悉了一下应天城内的环境，也顺便将上次得到的鬼猿爪牙和妖丹换了五百金石。
是的，这里使用金石交易。所谓金石乃是用灵力对金银进行锻造，更加小巧便携。应天城不比凌云城还用金银块易物，这里修行者更多，因此都用金石易物，更加方便，且金石甚至经过强者用秘法炼制，甚至能直接用来修炼，一举多得。
虽然曾听百宝阁的人说起过金石，却没想到金石在这里如此受用。
索性也就将储物袋中带的五百黄金，一千白银，和一些多余的丹药也换了金石。最后也拿到了一千二百块金石作为自己在这应天城的筹码。
应天城不愧是应天郡中心，寸土寸金，人流如织，地方更是广袤无垠，纵横交错的街道，错综复杂，参差有致的建筑。最高处有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宇，那是城主府即郡公宅邸，月城、角楼、阙台等一应俱全，奢华神秘。
在夜风的介绍下，经过半日大概熟悉了这应天城中的布局，和城内势力组成，也逐渐知道了这个看似平静的应天城暗藏着波谲云诡。
此时头顶大群灵鸽飞过，振翅间伴随着悦耳的鸽哨声，在午后的烈日下，格外轻灵。
两人寻了一处茶楼，杜忆宸第一次感知着来这应天城的惬意午后。
夜风也正式的介绍了夜家如今的情况以及应天城势力。
夜风解释了当时在沙漠出于自身考虑，有些事情说了谎话。但是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姓名，还有就是，原来夜风的祖父名作夜执，曾是某弱小宗门的弟子，数十年前应天城混乱不堪，他的宗门就在那时候被奸人觊觎，经历了一场灭宗灾难。只有他和师弟余刀当时因为犯错被长老扣在密室中反思，才躲开屠杀活了下来，两人察觉异样后，发现全宗除他们一人之外，无人生还，甚至连敌人的气息都无法探查。两个人为求自保，后来隐藏身份一步步修行到了半步灵华，离真正的灵华强者只差半步。
后来，两人却因为观念不合，才各自分开。愚道人自此掩藏行踪，不再现身。夜风的祖父一步步创建了夜家如今的地位。虽然只是应天城内无数个家族之一，可也算在家族中站住了脚跟，有了栖身之所。
这应天城作为应天郡主城，占地面积极大，内部势力云集，鱼龙混杂。
已知应天城主独孤玉已达半步灵海境界，曾是当年跟随唐国帝王一路杀伐，打下这辽阔唐国疆域的强者。
其手下强者云集，数不胜数。灵丹强者无数，灵华强者也多达数位，管理着这应天城的一应事务。
而他自己，除非城内或应天郡内大事，否则很少现身，多数时间都在闭关修行，据传闭关多年，已经到了灵海初期。
其人自坐镇应天城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甚至是男是女，年纪几何也无人知晓，每次出现都是着一身黑色长袍，以秘法护住周身，无人能够探查清楚，因此其人是谁一直是个谜。
据传他上一次现身，还是百十年前的应天城被城外妖族突袭的时候。
那时候一只兽妖境修为妖族老妖在深山苦修多年，迟迟不见修为进步，于是生出了邪恶想法，意图以应天城下瞎城池泽水城全城生灵血气，凝成一颗血丹，企图用全城生灵的修为助自己超脱境界。被独孤城主察觉。
一人一妖在城中对战数日，波及了无数房屋建筑，甚至有无数无辜之人在两人威力下死伤，致哀嚎遍地，惨不忍睹。
最终那兽妖境界妖族强者被蛮力降伏，打回了原形，被他催动唐帝特此的御兽符强行契为灵兽，成为其坐下一员，自此那兽妖强者遍守护着应天城及周围的数个附属城池，同时也惊醒着周围大小势力，让其忌惮，不得贸然在此搞一些明里暗里的东西。
如此惊天一战，震惊了周围无数势力，才保全了这百十年的安宁。
大概了解了这些始末，杜南星又顺便打听起了灵火的消息。
夜风说，灵火在城中倒也不算稀罕物。不过一品灵火众多，各类商铺都有出售，随手就能买到，都是一些雷火一类的。
二品以上灵火却只有在千宝楼中售卖，数量稀少，一物难求，出则被抢购。
据说这里的千宝楼是管理着像凌云城百宝阁那样的地方，管理着那里的一应事宜和货物分配。
千宝楼出售灵火也有时间限制，最近的一次是三日后的三月二十二。
城内虽然人口众多，势力云集，但买卖灵火的却多为炼药师或者修行奇特功法的人，也有许多喜欢囤积灵火的修者。
从夜风口中得知，自己擅长炼药，姑且算一名炼药师，但是是否正统，得以实力说话，若是炼制的丹药能服用，且有用，便是了。
而那愚道人和夜风的祖父也算是城中小有名气的炼药师。且夜风祖父浸淫多年，在此地还有不小的名声，其手下曾炼制过许多丹药。
灵器在这里也并不稀罕，低品灵器随处能买到，二品也基本都能通过各种势力寻得，只有三品以上才会真正被千宝楼重视，或被珍藏，或拍卖给卖家。
灵草灵兽更是都有出售，不过都是些寻常而已。唯一抢手的就是二品以上的丹药，也算是稀缺货，尤其是四品，可谓是有价无市，只有顶尖势力的强者才有机会一窥究竟。
杜南星虽然曾经多次尝试过二品丹药，也算品质上成。
但自破镜灵丹境，从未尝试炼制三品，如今倒是有机会炼制了，他想着改日寻个时辰，好好研究灵丹境界丹药的炼制。
喝完了茶，又在夜风带领下，去隔壁的药铺买了一些炼制的材料，花了五百灵石。又打听到刚好有出售的灵火，又花了三百，买了一份二品灵火，想着回去给幻灵妖火吸收。
夜风倒是有些不解，问道：“杜兄，你买这灵火有什么用？据我所知灵火虽然强大，但也只有特殊体质及炼药炼器者所有，且每个人只能拥有一份灵火，多炼化反而驳杂，不宜于修行。”
杜南星看了看四周，左手微微挡了嘴，靠近夜风，小声的笑着解释：“不瞒夜兄，我这灵火奇特，可吸食其他灵火供自己提升，故此才如此做。”
夜风了然，两人眼见天色渐晚，路上已经挂起了灯笼，再没什么好采买的东西，便回了居所。
经过两日的修养，杜南星身上的灵气已经全部恢复，幻灵妖火也因为灵气滋养慢慢恢复。且期间，又吸收了从外面买来的灵火，竟然当面演变起来。
只见那三色火焰盘旋缠绕，将那买来的灵火，慢慢蚕食，自身却逐渐壮大。
许是积攒了足够的能量，那三色火焰剧烈燃烧，快速旋转。初始缩小为一团三色花瓣形状，又在杜南星的见证下，突然光芒大盛。从前三色火苗旁，竟然缓慢衍生出了另外一片淡淡的紫色火苗。
那初生火苗看似脆弱不堪，似一阵风就会熄灭。但时光流转，竟然吸收着其他三色的能量，生长变化为其他三色一样的颜色。
自此幻灵妖火终于蜕变成了三品灵火，火焰呈现赤黄绿紫四色，互相环绕，神秘美丽。四色火苗虽然比之前略微小了几分，但是其中的气息，远比之前强盛，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如此强悍的波动，形成一道道四色波纹，在房间流转，动静甚至惊扰到了夜风，他守在外面不许旁人打扰。甚至是早已醒来的云驹和火舞，也被他拦在了外面。
半个时辰后，幻灵妖火气息平稳，静静的悬浮在空中。杜南星起身告知了夜风所发生的事情，让其不必担心，也解释说要在屋中尝试炼药，夜风便放心离开了。
云驹和火舞经历了上次的事情，警惕了许多，却紧张的守在门口。。。
杜南星将随身携带的那鼎黑色药鼎置于屋内，虽然小巧，但是威力极大，乃是朗老亲自为他所挑选的宝贝。
随着幻灵妖火入鼎，火焰在内腹快速燃烧，火苗舔舐着鼎璧。翻开药丹谱，第一页记载了一种名为固元丹。所谓固元丹，就是灵丹境稳固境界的必须丹药，能够住修行者快速稳固境界和灵气，需求很大。
拿出采买的材料便要动手。这次花费五百灵石买了许多，主要是玄灵草、向天草、烈阳草、青玉藤和云露液。
小心掌握着鼎内温度，将烈性的向天草、烈阳草置入其中。在火焰灼烧下，两株灵草快速萎缩，融化为一团液体，各自独立。
见状，杜南星忙将青玉藤和云露液引入，瞬间液化为属性相对的液体。只是四团液体各自独立，并不相融。
随着玄灵草进入，四种液体在化成透明液体的玄灵草的缠绕下，缓缓靠拢，逐渐融合，竟然慢慢就要凝固。许是过于心急，四种灵液尚未完全融合，就要凝固时，突然发生属性相斥，砰的一声，轰然消散。
可惜的看着消散的灵液，杜南星有些惋惜，不过许久后又再次炼制。这一次，他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动作放缓，时刻观察着鼎中的变化。四团灵液被玄灵液融合，慢慢碰撞，融为了一团。
不敢分心，聚拢灵力，慢慢凝固。半炷香后，灵液凝固，凝固为一颗淡红色的灵丹，散发着光芒，灵气波动强烈。此刻，丹成。
轻捻着这枚淡红色固灵丹，心中激动，终于炼制成功了一枚。
观察了许久这枚丹药，杜南星稳定心绪，又重新炼制起来。好在购的材料充足，足够炼制更多的固灵丹。
等天边启明星降下，旭日东升的时候，所有材料全部用完，共计炼制出了二十九粒。除却最早的几次品质欠佳之外，后面越来越得心应手，更是炼制出了绝品固灵丹。红芒散发，灵气强盛，好看极了。
收了丹药起身洗漱开门，两小立马迎了上来，眼神满是担忧，他笑着抚慰着两小放心，便去寻找夜风了。
两人在茶亭碰面的时候，夜风说祖父刚好在，便引荐杜南星去前厅见过祖父。
夜执正坐在太师椅上品着上好的灵茶，见两人进来，抬眼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桌子上置着一个金制的莲花盏形状的东西，里面正燃烧着的，正是当日差点炼化自己的焚心火。
“祖父，杜兄伤势已然恢复好了。他特此前来向您致谢。”夜风恭敬地行了礼，言语恭敬。
“见过夜老。小子杜南星，伤势初愈，故特来拜谢夜老救命之恩。还请夜老受小子一拜。”说罢，杜南星行了个大礼，恭敬谢过夜执。
夜执放了茶杯，客气淡笑道：“不必多礼，起来吧。”随手弹出一团灵气，将杜南星扶了起来，“听风儿说，你来自凌云城？距离遥远，既然来了，那就尽管放心在府中住下吧，我这里虽然比不上豪门大族，但是房间还能遮风挡雨。且风儿早年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姐妹为伴，常年与我老头子待着，性子有些孤傲，你既然住着，也能和他做个伴儿。”
“是，晚辈谢过夜老。”杜南星执礼回话。
“那日，我师弟愚道人的事情，你也应该也听夜风说过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必放在心上。这些年，我们老一辈地恩怨，不知道他究竟祸害了多少无辜之人，也幸好老夫发现及时，不然怕是会酿成大错。”夜执劝慰着杜南星，忽然话锋一转，“那日，你明明已经入了那青煞鼎那么久，为何未被炼化？可否方便告知？若不便也就罢了。”
杜南星礼貌回道：“回夜老。晚辈身伴灵火，又懂得一些八卦玄门的东西，故此靠着躲在鼎中的风口，逃过了一品时间。只是晚辈境界低微，若不是夜老和夜兄搭救及时，怕是此时已被练成人丹了。”
“哦？灵火？那这么说，你竟是炼药师？”夜执面露惊讶神色，站了起来。
“是，晚辈家族世代炼药，也习得了一些和与灵火和睦相处的法子。不过晚辈这灵火品级尚且低微，勉强只能替晚辈拖延了一些时间罢了。”
“既如此，你我也算有缘。我且将这焚心火赠予你吧。”夜执哈哈一笑，掌心骤然生出一团赤红色的灵火，气息强盛，散发着灼烧万物的气息，威力比焚心火强大太多，“老夫也是炼药师一脉，这灵火浸润多年，已经达到四品。至于我那师弟的焚心火——留着也是无用，风儿并非炼药师，白白糟蹋了如此好物。看你与我有缘，便赠予你吧。”
“是啊是啊，杜兄便收下吧。”夜风轻轻推搡了一下杜南星。
“啊？这——如此贵重的东西，晚辈无功受禄，实不敢当，还请夜老收回。否则晚辈寝食难安。”杜南星闻言有些惊讶，忙劝阻，“而且，这是愚道人的灵火，晚辈实在不敢收。”
夜执深深的叹息一声，摆手道：“无妨，你便收下吧。我那师弟—想必以后也用不到。”
“啊？这——这是为何？”杜南星不解。
“他啊——去了”，夜执尝尝的叹息一声，“经此一事，他心若死灰，老夫劝他不动，他竟然——逆转气血，自杀而亡了，哎。”
夜执说话间，脸上露出难过表情，双眸中隐隐可见泪光流转，令人动容。夜风忙上前，轻抚着后背，宽慰着祖父。
杜南星也出声道：“前辈，请节哀。”
夜执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半晌才摆手道：“无妨，故人已逝，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吧。这东西你便拿着吧。”
见推脱不过，也不再骄矜客气，便上前接了那莲花盏：“如此，晚辈便谢过前辈了。”
“嗯——你们坐下吧，老夫与你们讲讲往事。”夜执深深吸了口气，摆摆手，让两人坐在下侧的椅子上，缓缓开口道：“当年，老夫与师弟只是应天城外师门内门弟子，以为前路光明灿烂，想着装大师们，好一个少年壮志。可惜啊——师门出了叛徒，勾结外宗，杀了我宗门弟子长老无数，宗主也在那一战中惨遭碎尸。虽然受尽凌辱，但是我和师弟还是侥幸逃了出来——”
夜执看着逐渐升高的烈阳，继续道：“赶回宗门时，满目疮痍，死尸遍地——我们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埋葬了长老、师兄弟们的尸首，逃到了应天城藏了起来。靠着苟且偷生，修炼到了灵丹境界，终于联手灭了那已然落魄了的仇家宗门——后来，我们因为想法不一，也就分道扬镳——我呢，娶妻生子才有了这夜家的如今。而他呢，隐藏行踪，修炼禁术。这么多年，我终于查到了一丝线索，才有了那晚的事情。我是没想到啊，他如此年纪了，却对那女子如此伤心，哪怕是告知只是工具，也在所不惜，竟然跟着去了——哎”
说完这些，夜执气息有些萎靡，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两人忙上前宽慰夜执，只是夜执笑着摆手，叹息着回了屋子。
两人见此也是心中难过，缓了好久，才又恢复了笑意。院子中两小竟然和夜风的爱宠灵犬玩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