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湖在会
指尖灵气顺着山灵脉搏游走了许久，他这才发现，没有了魁暮的灵力作怪，山灵体内的那股污浊阴鬼气息，竟然正在慢慢消散，仿佛一股神秘力量正在净化这股气息。
“你们看，山灵的肤色在变化——”孟庆突然伸出手指，指向山灵的脸。
众人随之看去，只看到山灵脸上那层浓厚的青黑色正在逐渐淡去，如同潮水散去，紧接着是双臂之上，再是裸露的小腿上。
“杜兄弟，是你做的吗？这是怎么了？”李诚问道。
“并非是我，是山灵自己。他在借山川之力，净化自己。”杜南星摆手道。
“净化？何为净化？”有弟子小声问道。
“山灵姑娘诞生在这山川之中，本就清灵纯粹，她的一切都来自这山川。只要这山川不败，她就有源源不断的灵力，净化自身，不受外界污浊，这是她天生所带的能力。”杜南星解释道。
“原来如此，好生神奇！”李诚佩服的看着杜南星，他对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太佩服了，境界不俗，学识也不错。
………………
“呼”随着山灵姑娘不自觉的呼吸，其周身也慢慢安静盘坐下来。
此刻，东方见白，一道阳光自洞外斜斜地射了进来，光芒并不强烈，但朝气十足，瞬间感觉整个洞内温度都暖和了起来，众人这才发觉，早已经天亮了。
山灵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眼，目光柔和，手臂慢慢伸出，一道道淡金色光点自阳光中飞出，星星点点，环绕在其周身，如同一个个精灵一般飞舞。
她轻轻感受着，嘴角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看着那些光点碰触到皮肤，竟然慢慢渗透进去，消散不见。
“这是？”方慧惊奇道。
“按理说阳光也是这山川的一部分吧。”
随着入体的光点逐渐增多，山灵周身青黑色皮肤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她的肤色慢慢变为正常的小麦色，散发着健康且独特的美丽。
直至身上再不复一丝之前的样子，她才抿嘴一笑，站起来，看着众人道；“多谢诸位劳心救我，实在感谢。”
“无妨，我们也是发现地鬼宗弟子的行迹罢了，姑娘不必如此。”李诚摆手道。
“山灵姑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被地鬼宗关押至此？”杜南星疑惑问道。
“哎，说来话长啊——”山灵叹息一声道，“我名山华，乃是这洛山上诞生出来的山灵，本是集灵气精华所生，一直都在这洛山上肆意奔跑嬉戏，管理着这里的草木溪流。直到有一天，山中出现了一行人，他们鬼祟至此，行为反常。有山中鸟雀为我传信，我恐洛山被破坏，才来此查看。我跟着这些人来到这里，看到他们用奇特宝物将劈开一道缺口，形成了此洞，准备做些什么。这些人就是你们所说的地鬼宗的弟子。”
女子停顿了一息，继续道：“我原以为他们只是劈山寻宝而已。却不想，他们要寻的宝物竟然是我！”
“什么意思”李诚震惊。
“直到我尾随进入，被他们设计的阵法困住后，我才明白，地鬼宗的长老谋划多年，早就探知到我的存在，他们为此设计了一个邪恶计划。那就是——引我入阵，夺我灵智，只等其宗门长老到来，将我炼化为鬼灵。”山灵此刻语气有些愤恨气恼。
“鬼灵？莫非就是方才魁暮所做之事？”杜南星问道。
“嗯。只不过魁暮境界低微，灵力并不强悍，不足以将我炼化。但若其宗门长老到来，到时候我就算借这山川之力，也无法逃脱，势必会被炼化，直至他们借我之手，将这整个洛山掌握。”山灵解释道。
“地鬼宗究竟想做什么？”方慧小声问道。
“不知道，先将这些人提回去慢慢审问吧，或许会有些线索。”李诚摇头。
“山华姑娘，洛山磅礴浩大，蔓延了应天郡境内各城疆域，你又是山灵之体，本可借山川之力才对。为何没有借山川内灵兽帮助，或可救你逃脱。”杜南星疑惑问道。
山灵看了看他，细声解释道：“我山灵一族并非天生可御兽，能天生统御百兽的也是极为稀有的存在，非有连绵浩瀚，磅礴无垠的巨峰才行。而洛山并不能足以令我有如此能力，得到了你人族所说得灵丹后期才有此能力，眼下我虽可借用山川灵力，却并不能掌握太多。且如今洛山并不能为我全部掌握，更不用说召唤灵兽相助了。”
她继续道：“我曾试着尝试召唤同族或灵兽，可惜没有任何作用，我族人本就稀少，一山也仅能诞生一只，最后只有一些境界低微的山雀赶过来助我，反倒被这些人杀了吃了。哎”说着，她的眼中充满了悲伤神色，眼中依稀有泪光闪动。
闻言，众人不再言语，眼神更是恶狠狠地盯着那几个地鬼宗弟子，这些人被众人盯着，心中一片绝望，想解释些什么，可又怕他们不相信，欲言又止。
看着这些人的神色，孟庆冷哼一声，脸上阴沉一片。
杜南星继续问道：“山华姑娘，此处你该如何解决？”
“唯有清除此地浊气吧。山川裂开已然无法修复，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山灵悠悠叹气道。
说罢，她站在洞内，双臂环抱于胸前，随之肆意却又有规律地摆动，莲藕般的玉璧，在空中摆弄出美妙的弧线，精彩无比。
其脚下踩着奇特的步伐在洞中舞动起来，如蜻蜓点水，轻盈美丽。
舞步翩翩，其口中似有奇特的音符发出。如同咒语一般，晦涩难明，却又令人有种空灵心静之感。
那声音并没有雅乐伴奏，却悠扬婉转，随着舞步的旋转逐渐蔓延到了整个山洞中，那些污秽阴寒的气息，仿佛有人轻轻擦拭过一般，逐渐消散在空中。
洞中的光线似乎也变得更加柔和，不似之前昏暗。
洞内角落中滴落的水珠周围，渐渐有浅绿色的气息显现，那是青草的气息。
“好厉害啊，山华姑娘竟然如此厉害！”
“是啊，没想到山华姑娘的这段舞蹈竟然如此神奇，这里竟然是一点也没有之前的阴冷气息了。你看那里之前被地鬼功法弄脏的石头，竟也生出青苔来了。”
随着山灵的舞蹈，洞中地鬼宗残留下来的气息最终消散不见。
她慢慢停下身形，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道：“多谢诸位舍命搭救，山华感激不尽。此物乃是我山鬼族信物，若是诸位日后有危险，可暂解诸位困境。”说罢，其手掌摊开，数片青翠绿色飞向众人。
方慧仔细观察片刻，问道：“山华姑娘，这叶子真漂亮。你方才说这是信物？可有什么用吗？”
山华浅笑道：“此物才是我以山鬼族秘法所化成，沾染了我的气息，虽并不珍贵，但日后诸位外出，若是有妖邪作祟，伤及性命时，可祭出此物，可召唤周围我山灵族人前来，可助各位一次。”
“那便多谢山华姑娘了！”众人抱拳谢过山灵。
山灵笑笑，不再说话，目光瞥了一眼地鬼宗弟子方向，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嫌弃，似乎是极度不喜欢地鬼宗的弟子。
也是，此次若非杜南星、李诚等人及时出现，说不定山灵真的会被炼化为地鬼宗的鬼灵。届时，洛山之上，树木花草，鸟兽鱼虫皆会被地鬼宗驱使，从而为祸一方，山灵不喜欢很正常。
方慧心细，看到了山灵一闪而过的眼神，忙问李诚：“师兄，这些地鬼宗弟子是现在就带回宗门吗？”
李诚马上反应过来，道：“是，此等宗门为祸一方，险些酿成大害，又在我寒石宗境内，须带回去好好审理。方慧，你和刘月、王清几人随我押送他们回去。孟庆、马奇、胡婷、刘奉你们几人留下继续坐镇静堂，镇守柳河，监视地鬼宗动向。”
“是！”身后数人忙点头答应。
“杜兄弟，那我们便走吧。”李诚继续道，又问：“山灵姑娘，你是随我等暂回静堂修养，还是另有打算？”
山灵摇摇头委婉拒绝：“我不喜人多之地，你们且先离开吧。待我将此地收拾一番也便回洛山去了。”
“既如此，那山华姑娘，我等告辞了，保重！”杜南星抱拳行礼。
“保重，告辞！”李诚、方慧等人也告辞准备离开。
众人与山灵道过别，便出了山洞朝着柳河镇内静堂方向而去，兴许是一晚上太过疲累，杜南星和李诚等人话语也并不多。
看着众人离去，山灵山华轻轻叹了口气，她转身看向洞内，魁暮等人尸体方向，纯净的眼神中尽是厌恶，她忍着心中翻腾起来的恶心，左手轻轻挥动，山洞内瞬间石块和土壤掉落，迅速将尸体掩埋，直至消失不见后，她才放手。
她环绕了洞内一圈后，这才轻轻跳跃出了洞口，身形朝着远处而去，也不过两三息，其身形便湮没在山林深处，与葱郁的树木融为一体，丝毫感知不到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洞内突然有阴冷的气息涌现，原本山灵站立过的地方，慢慢浮现出两个奇怪的人来。或者说并不算人，因为他们身形几近模糊，全然不似活物那般真切。
此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着黑色冥袍，俨然是传说中冥府的冥差。
“哎，又有人死了。这些凡人能不能少做些生杀之事，我等日日劳碌，真是每一日歇息的。”矮个胖子抱怨道。
“哎呀，行了，别抱怨了，快干活吧，早做完早回去。眼下诸神凋零，冥尊大人独掌冥府，又与神庭中的雷尊不和，手下冥使本就不足，否则怎轮到我等来此。”瘦高个子打住胖子的话，手中一道黑色铁链飞出，链子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环。
那圆环带着铁链停在由山华建的土堆之上，便看到土堆内几个模糊的身形慢慢浮出。
那些身形虽然模糊，可是已然可以看清，便是死去的魁暮和被抓心而亡的几个弟子。
那些残魄被圆环套住，直接拉向高矮冥差方向。
“这些凡人，命数也不过数百年，不知道安心修行，只知道打打杀杀，当真是辜负了这绝好的灵气啊。”高瘦个子叹息道。
“有什么法子呢，若非你我皆早年随冥尊征战，后又得冥尊敕封，成就冥仙，才有这万年寿命，否则这些人中也许会有我等。再说了，如今神界不宁，常有神人陨落，更何况是这些未开脱的凡人呐……走吧，活干完了，也不必再次耗费时间了。”矮胖子道。
“走吧。咦这里气息纯净，似乎是山鬼族才有的气息。”突然瘦高个子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说道。
“山鬼族？不是早就消亡了吗？”矮胖子道。
“或许是灵力充沛吧。他们本就是山之精灵，随着山中精气而生，很正常。行了，走吧，反正与我等无关。”瘦高个子道。说罢，两人牵引着那几个残魄，渐渐沉入地下，消散不见，洞中又慢慢恢复正原本空灵的气息，仿佛什么都不曾出现过。
杜南星和李诚等人回了柳河，看着他们带着地鬼宗的弟子离去后，也回了老汉张寻的家里。之后的几日，除了修炼修养，就是指导紫燕修行，又或者帮张寻做一些活，日子也就这般过着。
数百里之外一处阴郁邪魅，鬼气森森的地域，一座奇怪的建筑内，一名老者正留心观察着一块空灵的石头。
那石头气息空灵纯净，正有源源不断的气息渐渐没入老者的体内，老者周身森然的气息更盛，眼眸更是变得更加漆黑。
突然，石块发出破碎之声，然后有细碎裂纹显现。在老者惊讶呆愣的眼神中，骤然破碎，化成一堆碎石，掉落在地上。
“这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魁暮还没有炼化好那山灵吗？”老者心中升起不详之感，喃喃而语。
“不对！究竟是怎么回事？魁暮一定是出事了，我的好徒儿究竟遇到了什么？山灵之石怎么会平白破碎？容我看看。”老者在胸前使出几个灵诀，闭眼细细感应起来。
许久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张口喷出一口血来，看来这灵诀对他反噬也不浅，其眸中寒芒和悲痛齐现：“我的好徒儿啊，你放心，为师会为你报仇的，不管是谁，都会付出代价。来人呐——”
“弟子在！请长老吩咐。”门口有两名把手的弟子应道。
“传我令，魁暮执行宗门任务，遭人残杀身死，猎杀之人气息中带有寒冷灵力，老夫猜测与寒石宗有些关系。务必找到此人，为魁暮报仇。”老者悲痛说道。
“弟子领命！”两人领命走了下去。
只是老者不知道的是，真正杀了魁暮的是寒石宗弟子方慧，且寒石宗满门修炼寒石诀，那地方又被山灵清净过，他无法准确到某一人，短时间内定然不可能找到线索。
几日后，杜南星也养好了伤势，将所得修行领悟全部传授紫燕后，告别张寻爷孙便又继续赶路了。
看着其身形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被草木遮盖，紫燕眼中尽是依依不舍，她眼神中带着坚定，喃喃而语：“南星哥哥，修行路漫漫，谢谢你教我许多。你放心，我会努力修炼，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我会追上你的脚步。”
看着孙女若有所思的样子，老汉张寻眼中带着少许欣慰，慢慢踱着步子，朝着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