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教育
迷蒙间，奥利维亚慢慢睁开了眼睛，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栏，洒在窗边的人儿身上。
在阴影的映衬下，菲尔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少见的白色衬袍如一道屏障，隔绝着他与众人的距离。
他如一支生长在深渊中的白色花朵，易碎但又矗立在那黑暗的中央。
无言，如他手中缓缓上升的烟雾。
强大，如他脸上浅浅挑动的微笑。
“你，一晚没睡？”
奥利维亚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到菲尔身边，瞅了眼菲尔的手边。
新鲜的也门花与碾熄的烟头。
“诶，当然。”
菲尔抽完最后一口，将手慢慢放下，徐徐地看向窗外。
“见证孩子的成长，是母亲的责任，所以，我并不无聊。”
菲尔笑着，阳光垂下他的眼睑，那般平静着。
奥利维亚不语，他知道菲尔的作风，也明白菲尔话中的意思，事到如今，她也不会去质疑或者质问菲尔了。
他们的本质不一样。
“那家伙可是摧毁了我的灵魂啊，你这么关心她我可会不高兴的。”
奥利维亚俯下身子，下巴贴在菲尔的额头上。
闻言，菲尔倒是笑了一声，他抚过奥利维亚的脸，眼神从窗外移到奥利维亚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现在满意了吗？小孩子的醋都要吃，我真是服了你了。”
菲尔起身，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走吧，那孩子估计吃饱了。”
菲尔打开了门，清澈的晨风吹来，吹散了他一夜沉溺在烟雾中的昏沉。
已经干涸的血腥味如名贵的香水般散发着幽香，被菲尔吸入鼻腔。
“我爱死这味道了。”
不知不觉间，菲尔早已沉迷其中，他迈开脚步，走出屋外，太阳从山的那一头升起，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奥利维亚不说话，只是跟在菲尔身后。
果然不出所料，昨日还热闹而平和的村庄，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寂。
骇人的抓痕，斑驳的血迹，破碎的窗户，菲尔全都视而不见，他的脚步踩在土地上，柔软而无声。
“洗干净，洗干净，洗干净……”
一道细碎的低语引起了奥利维亚的注意，正当她准备提醒菲尔时，却发现菲尔已往那边走去。
绕过一栋房屋，他们看见了他们要寻找的目标。
一身血迹，衣衫褴褛的歌莉娅正跪坐在一口水井旁，不停地取出水桶将水倒在自己的身上，利爪不断地擦拭着身上的血迹，似乎想要除去所有的污血，却丝毫没有在意到她的爪子已经划破了自己的肌肤。
“洗干净，洗干净，洗干净，洗干净……”
菲尔站在她身前不远处，微笑着，平静着，看着。
“歌莉娅，该回家了。”
菲尔轻声开口，如一位母亲在说教自己贪玩的孩子。
歌莉娅听到菲尔的声音手上的动作一顿，呆呆地抬起头来。
腥红的眼睛里充满着血光，却是那般无神，如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看到菲尔后，她的表情不断变化着，有委屈，有迷茫，有沮丧，有恐惧，可最后都化作了愤怒，她突然发出了一声惊人的厉叫，以极快的速度向菲尔扑来。
她的速度很快，如一道闪烁的红光，眨眼间便来到了菲尔面前，那利爪如一柄利刃，直指菲尔的面门。
但可惜，她无法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几乎是一瞬间，奥利维亚便抓住了歌莉娅的头颅，将她按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怪物，他居高临下，阴影之下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在闹脾气吗？”
菲尔蹲下身子，伸出手抚摸她的脑袋，可她却挣扎着划破菲尔的手臂。
“喂！你……”
奥利维亚的手臂又下了下劲，将歌莉娅按在了土坑中，可菲尔却是抬手示意了一下奥利维亚。
“你很不甘心，妈妈知道，但既定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菲尔抚摸着她的头颅，丝毫不在意她将自己的手臂滑出一道道血口，而奇怪的是，菲尔并未让这些伤痕复原。
“是你！是你让我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我是主的子民！我将捍卫他的荣耀！你才不是我母亲！我绝不会与恶魔为伍！我要杀了你！我绝对要杀了你！……”
歌莉娅挣扎着，咆哮着，诅咒着菲尔，强调着自己的身份。
而菲尔却是一脸平静，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颅。
“可是如果你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这村中怎么会是一片死寂呢？”
那话音轻缓，远不及歌莉娅的激烈，却让躁动的歌莉娅，愣在了原地。
“杀死这些热情的居民的人可不是妈妈，也不是奥利维亚，可是你啊。”
歌莉娅的瞳孔慢慢放大，她看清了菲尔的表情，却无法反抗。
“是你的爪牙，是你的欲望，导致着一切，妈妈什么都没有做诶。”
菲尔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仿佛在认真思考。
“如果杀人就是恶魔的话，那这一次妈妈应该是天使才对吧，而你才是那个可恶的小恶魔。”
“当然，妈妈是不会怪你的，你只是肚子饿了，妈妈知道的。”
菲尔磨砂着歌莉娅的脑袋。
而歌莉娅高举的双手却是渐渐下垂，最后无力放在了地上。
“还有啊，你是女孩子，说话不要那么急，你的牙齿会咬到舌头的，当然，我会慢慢听你把话说完，所以不必那么急。”
菲尔挑起了歌莉娅的下巴，直直地看着她。
“妈妈不知道你的善恶观是什么样的，也许在你眼里，神圣的就是正义的，而我就是邪恶的。”
“但现在，你已经变成了你以前眼里邪恶的存在，如果不能以死明志，不如换一种想法活的才会更加轻松。”
“圣神们不会理睬你的祈祷，但我会；圣神们不会救你，但我会。既然已经沾染了对抗的思想，不如直接完全改变。”
“你看啊，比起斑驳不堪，还是这红色看起来更加美丽。”
菲尔抬起手，展示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白衫。
…………
“你觉得，她还要多久才会臣服于你。”
奥利维亚开口道，此时已是昏晚，两人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乃亚河流，渡过去，便是血色盟国了。
“家庭教育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只要一开始的基础打好，无论她走哪条路，都会有我的影子。”
菲尔抬起眸子，看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