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蝴蝶夫人
盛京的四司不止一家，如何才能在众多同行中跳脱出来，才是难题。chunmeiwx
而解决这个难题的关键，就在于，提高四司的门槛。
若星端来一盘子软桃茯苓糕放在案上，声色清甜，却说着最势利的话：“往后，我们就只接达官贵人的宴席排办，因为这些人办宴，办的是面子，一盘菜的价格许都比我们一年的月钱多，我们若是定一个精致的报酬，他们就会觉得玲珑四司也是一件有面子的珍品，如此，越有身份的人才更要来请玲珑四司，把玲珑四司当作一件彰显身份的奢侈物，只要让贵宾们里子面子都不少，银钱又算什么呢。”
掷地有声的一席话把其他人都说蒙了，叶舜不由自主开始鼓掌：“好，好一个奢侈品！”
话音刚落，外面却又传来了震天响的鞭炮声。
几人面面相觑，玲珑四司的鞭炮已经放完了呀，这又是什么声音？
若星起身走到府邸外，开门一看，只见，对街的宅子朱门大开，门庭若市，新挂的牌匾上写着程亮的三个大字：灵动坊。
近来忙着将军府上的事，竟都忘了还有李香雪这号人了。
“不是，她有病吧，干嘛老要和我们打擂台？”顾泱泱看着灵动坊一茬人一茬人的进去，玲珑四司却门可罗雀，又气晕了。
若星一脸从容，转身走回堂中喝茶：“无碍，那些娘子们迟早会后悔的。”
没等她走出几步，果然，来客了。
“各位姑娘，本小爷终于放学了，特意来光顾光顾你们的生意，快些上点好酒来，可真是馋死小爷了！”
这么有特色的少年音，不是魏念云又是谁？只见他身穿一身玄色飞鸟暗纹箭衣，头顶马尾高高束起，整个人高大英挺，清朗飞扬。
顾泱泱一见魏念云，就仿佛是见到了散发着黄金味道的冤大头，马上迎上去，谄媚道：“冤大爷，哦不，魏小爷，您快往里面请！我们四司今日又出了新的玩法，保准您满意。”
魏念云揣着酒虫子一心想喝顾泱泱酿的酒，他大喇喇往正堂的太师椅一坐，顾泱泱说什么都能听进去：“说来听听。”
“嘿嘿，就是上次我和您说过的，要买我们家的酒，得买其他的才能配套卖，今日我们四司推出了贵宾牌，一百两银子一张，只要买了就能全年为您排办宴席，酒也能随便购买不用配套哦。”
魏念云虽是个天真单纯的冤大头，但还是有点脑子的，他品了一下顾泱泱的话，疑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个什么牌，只是个入场券？”
顾泱泱摇摇头：“不，这是您昂贵身份的象征，是您高人一等的标志，买了这个贵宾牌，您就是玲珑四司编号第一位的贵宾了！”
魏念云被她说得有些飘忽，一百两银子能买这么多东西，确实很划算，于是他拿出一张银票，干脆道：“给小爷来一张！”
若星忽而发现，顾泱泱要是不干茶酒司了，去做个说客应当也能流芳百世了。
不过看到了魏念云，她又想到了徐姨娘所说的那位国公夫人，能养出这样天真意气的少年，应当，确实是个妙人。
魏念云被忽悠了好一番，办下贵宾牌，还买了几坛子顾泱泱新研制的香料酒，说是无人尝过，魏念云是第一人，可有福了。
魏念云拎着酒壶子满载而归，若星本想留他吃个便饭，没想魏念云摆摆手道：“不了，我还得去对面的灵动坊一趟，我母亲月中要设宴，我来顺道替她带排办册回去的。”
顾泱泱正打算送他出门，闻言偏头，面露鄙夷之色，一瞬又假笑起来，“小公爷人就在我们四司呢，怎么还要去找灵动坊，说笑呢，呵呵。”
魏念云挑挑眉，又坐回去，头头是道：“几位姑娘是有所不知，近月来珩王办了几次宴席，都是灵动坊一手承办，前些日子还在河上办了盲鱼关扑主题的船宴，许多世家贵胄都去赴宴了，那排场好生华贵，再加上珩王如此爱用灵动坊，与珩王交好的世家自然趋之若鹜，我母亲平生对宴席用度最是挑剔，所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灵动坊了，不过我母亲还找了许多家四司的排办册一并挑选，只是想来应当都比不过灵动坊。”
这么说，国公夫人还未定下要选用什么四司。
顾泱泱还想游说，若星轻轻牵住她的手拉到身后，开口问道：“小公爷不介意的话，能否告知一声，国公夫人要办的是什么宴？”
魏念云迟疑了一下，握着手中的贵宾牌摩挲了一会儿，竟有些为难，顾泱泱见状，忙不迭把昨日才研制的新酒品拿来，放到魏念云面前。
“魏小公爷，这是我用景乐宫的葡萄美酒再创造出来的酒品，叫热葡萄酒，您要不要尝尝呢？”
魏念云好奇地看向她手中的酒壶，竟看到里面浸着一些橙片和香料，酒还冒着热气，因而煮过，这酒芳香四溢，酒香浓郁，极为诱人。
顾泱泱：“小公爷，你告诉我们国公夫人要办什么宴，这壶酒，我就免费送你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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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念云踌躇了一瞬，终是抵不过酒虫子，只得告诉她们了：“这个，暂且还没是秘密，因而我母亲……准备和父亲和离，要办的宴，是和离宴。”
和离宴？除了若星外，其余几人都惊掉了下巴，听过喜宴，没听过和离也要大操大办的，而且还是国公夫人主张办的，这简直有些惊世骇俗了。
魏念云耸耸肩，笑道：“我母亲可曾是上过战场的女中豪杰，巾帼须眉，没有父亲，一样能过得潇洒自在，她要和离，那便是要风风光光的和离。”
前几日徐姨娘来过后，若星留意过国公夫人的背景。
国公夫人是开国功臣镖旗大将军之女，母亲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少时的国公夫人不爱琴棋书画，反而热爱舞枪弄剑，曾随父上过战场，潇洒灵动，曾有“蝴蝶夫人”之称，不过那都是国公夫人刚嫁进镇国公府的事了，距今已二十年有余。
若星一双明亮的眸子如明镜，道：“谢过魏小公爷，我们知道了。”
魏念云这才反应过来，“等等，你们是想……”
若星浅浅一笑：“魏小公爷，下次就是国公府见了。”
送走魏念云，眼见着魏念云往灵动坊走去，顾泱泱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若星，干嘛不拦住他啊， 只要你一声令下放我过去！”
若星挑了块桌案上的软桃茯苓糕给顾泱泱吃，慢慢给她解释：“眼下灵动坊背靠珩王正得势，我们若是先去了，国公夫人也得看她们的排办册，不如等灵动坊去完，我们明日一早去收尾。”
她只是很想看看李司长被她横刀夺走生意时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顾泱泱嘟囔着问：“可是这么短的时间，我们来得及写排办册吗？”
“来得及。”若星品尝着软糯的甜糕，“我已经想好要写什么了。”
……
镇国公府上，李香雪带着排办册端坐于堂侧，堂上坐着身着一袭蜜合色金线走纹长褙子的国公夫人，国公夫人保养得极好，肤若凝脂，眉若远黛，不经意看，仍如花信之年一般俏丽动人，不愧为蝴蝶夫人的名号。
国公夫人手中正拿着灵动坊送来的新的排办册细看。
“李司长，这份排办册……昨日我已看过，今日又加了不少细节，是很不错，也给足了国公爷面子。”国公夫人轻轻挥袖，一双眼眸灵动无双，示意让女使倒茶，语气十分客气。
如今李香雪有珩王做靠山，就算是国公夫人都会给她几分薄面，更别说，这份排办册着实令人眼前一亮，是以“两生宽”为题，男宾女宾席面处以一阴一阳、一晴一雨、一江一河来设置，和离，两生安好，倒也合适。
“夫人满意就好，盛京中难得有夫人这样潇洒的女子，香雪心有钦佩，愿无偿为夫人排办和离宴。”李香雪姿态放得低，心道如能拿下国公夫人这单生意，惊鸿宴又算得了什么，她照样能垄断这些官场权贵的宴席，让其余四司沦为茶酒厨子。
“好是好的，不过，今日晨时，我已选定了心仪的四司，只是还未来得及让人去通知李司长一声，让李司长白跑一趟，是我的不是了。”国公夫人将那份排办册退了回去，命人取了排办册的酬金交给李香雪，“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李司长还请不要心有不是。”
李香雪错愕不已，这盛京，还能有谁的排办能赢过灵动坊？忽而想到什么，她眼皮子一跳。
“敢问国公夫人，是哪一家四司有此荣幸？”
国公夫人没发现李香雪的不适，而是大方笑道：“罢了，那位司长姑娘还留在国公府上做客呢， 我且也可以带李司长过去会会。”
李香雪跟在国公夫人身后绕过前堂，走过回廊蜿蜒，来到湖边水榭，水榭旁芍药盛开正艳，而水榭中，一位杏眼明媚、姿容清丽的姑娘正端坐在案边饮茶。
国公夫人拾级而上，远远便笑道：“宋司长，久等了，不介意我带李司长一道来商讨排办吧？”
“国公夫人说得哪里话，能认识李司长，是小人之幸事，哪敢拿乔。”若星站起身来欠身行礼，她今日身穿碧色芙蓉暗纹比甲，双髻松松挽在脑后，五官小巧精致，不施粉黛，更显得她天然去雕饰，清水洗玉石。
李香雪笑了笑，这阵子她忙着珩王的宴席，都没来得及找这个丫头的麻烦，没想到在这儿候着呢，面上却极是客气颔首，“宋司长，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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