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四司重开（下）
若星开口爽快，牙人小哥开心得合不拢嘴，带着她们四人将这宅子里里外外好好参观了一遍。moweiwenxuan
上次来这座宅子，还是为陆大人办升迁宴之时，若星并没有看到全貌，今日才看到，原来这宅院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并且已经重新修缮了一遍。进了宅子，便是一步一置景，处处雅致，宅中一共五座院子，皆是青墙高台，假山池塘围绕，难得的是闹市中取静，奢而不俗，极其符合玲珑四司未来的身份地位。
“什么身份地位？”顾泱泱疑道。
若星伸手点她的鼻子：“自然是未来京中第一四司的地位。”
惊鸿宴的复赛暂且还没来消息，这期间她们得赚银钱安身立命。
“玲珑四司要重新开业，若是再住之前那个小院子，那些世家贵胄找上门来都嫌弃跌份，这就是帐设司所说的，一份彰显身份的礼物送出手，首先礼匣就要价值连城。”
顾泱泱被她说得脑海里已经有了一幅走上人生巅峰的宏图画卷，但是下一刻又被若星打断。
“不过我们暂且只付得起半载的租金，其余的银子还需打点其他的，若是这半载没有营收，那就只能搬出去了，所以……”
顾泱泱神情一裂，咬着牙从怀中取出私藏的小金库：“无碍，这些都是我之前给云中仙阁卖酒的银子，可以拿来付租金。”
若星还未开口，又有两个绣着兰花的荷包放到手中，柳雨十分大方：“若星说得对，我们帐设司一向秉承华而有实的外表，这院子必须得租。”
春芽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附议。
若星失笑，把荷包一个个还给她们：“哪有一直补贴做生意的道理，放心吧，我们一定可以营收的，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待今日搬过来以后，我给大家做一桌晡食，再仔细商讨。”
顾泱泱这才松了口气，捧着荷包贴贴脸：“呼……差点就和我的宝贝们分开了。”
若星拍拍她的肩膀：“你以后还会有更多宝贝的。”
“为何？”
“从今日开始，四司的银钱都全数交给你这个账房大人了，往后各司开支都由你来掌管。”
“真的全部？”顾泱泱喜出望外。
若星豪气点头：“真的。”
交银钱定下宅子后，她们花了最快的速度将细软都搬了过来，正好将军府的马夫还没走，顺道就帮了她们一把，好在她们在盛京不久，行李并不多。
若星去厨司做饭之前将四司所有银子交给了顾泱泱，顾泱泱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一看，傻眼了，荷包里一共倒出来两锭银子，只剩下二十两了……
按照若星的交代，剩下的银子要给四司做一些帐设，订制新的牌匾，还要招人，怎么想都不够分。
柳雨照着镜子， 懒洋洋道：“四司要重新开业，帐设不能省，得订于家牌匾铺最上好的花梨木牌匾，寻个文人题字才有好彩头。”
于家牌匾铺一块牌匾起码就要十两银子，顾泱泱沉默了，但她是个账房，她不能认输。不知想到什么，她拿笔蘸了墨，在账本上哗哗书写。
不多时，若星和春芽端着菜从厨司出来，已是日落时分了，今日晴朗暖和，若星想着干脆就在院中用食，于是搬了桌案出来。
案上不一会儿就放满了喷香四溢的菜，本以为今日匆忙会吃得简单的顾泱泱惊呆了，眼前竟有南钺炙羊肉、糖醋鳜鱼、山海兜、鸡汤浸鱼丸、鹅掌鲊、酿烧兔！
若星给她们倒了酒，举着酒杯道：“今日这餐，就算是我们的乔迁家宴了，虽朴素了点，但总归团圆。”
柳雨道：“能吃到将军府四司娘子的手艺，可不敢说朴素，要我说，如果四司亏了，咱们就去开酒楼，准能赚得盆满钵满！”
春芽悠悠道：“去开酒楼，那还要你帐设司干嘛？”
柳雨仔细一想，也是，立马变脸：“不开酒楼，酒楼人多口杂，又脏又累，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适合本姑娘。”
若星慢慢喝着杯中酒，支着下颌听她们吵闹，炉子里还温着酒，院中凉风微微，拂到面上只觉舒服。
她喃喃说：“酒楼食肆也是要开的，我答应过盛嬷嬷要给她开探微院的分号呢，不过现在，我更想写封家书回扬州，等在盛京稳定下来了，就将姑母她们接过来，这里院子那么多，正好各司占一座院子，还能继续收新的学徒，像以前一样。”
收到上一封家书已是归途宴之前，姑母回了扬州，一切安稳，但终是过去了那么多年，扬州的玲珑四司改姓盛，不似曾经了。
“和我想到一处了。”春芽笑道，“今日你要租这个院子，我就想着， 这么大的院子就我们几个人住哪能行，必须热热闹闹的，明日啊，我就去写信，不如让姑母她们关掉扬州的四司，一路游山玩水过来，到时，我们……”
顾泱泱大掌一挥：“到时，我们必须有很多银子！”
顾泱泱把剩下的二十两银钱拿出来，分做两半，十两银子给柳雨去订制牌匾，剩下的十两银子再分做三份，一份给若星，一份给春芽，剩下的由她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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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匾是门面，所以必须要做最好的，剩下的银子你们留着置办自己想置办的东西，至于我呢，已经有一个拉拢贵客的计划了，明日我就把人带过来，给大家开开眼。”
顾泱泱神神秘秘，但很是胸有成竹，若星就不打算管了，让她自己折腾去。
若星掂了掂手里的碎银，“那我就……置办一些树和花儿吧。”
春芽：“置办这些做什么？”
“这院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光秃秃的，正好开春了，这院子里就适合种一些柿子树，等冬天来了能做柿饼，院子里再种一些桃树和梨树，还要有一块菜地，池塘里得养些鲫鱼，这样一来，厨司就有专属的食材了，那也是外面买不到的。”
经若星一番提醒，其余人也不客气了。
春芽：“台盘司得有个小的烧窑，不过这个可以从长计议。”
柳雨：“帐设司是真的需要人手，我要雇人雇人！”
若星：“嗯，每个司往后都要雇人，我会把甘莎招入厨司，往后再招不同地域的厨娘，这样我们能做的席面才会多样，叶舜也要搬过来，她专管六局采买，能省钱。”
宅子内一共有五座院子，各司占一座院子，剩下的正好留给叶舜的六局。
说着说着，顾泱泱捧着脸傻笑起来：“好热闹呀，好热闹，我就喜欢热热闹闹的，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银子。”
是啊，一切都在越来越好，她们想做的事都在慢慢实现，一切越来越圆满，但若星却没由来得有些难受。
只是……只是她找不到她的江白曜。
若星想到那两箱礼匣，猜不透江焉阑究竟在想什么，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个性，不如当面去问个清楚。
将玲珑四司的新宅打点好，已忙活了两日。
一夜过后，朝露凝春，枝红柳绿。
柳雨和春芽一道去了东相街，顾泱泱还在睡觉，若星带着两个礼匣去了一趟将军府。
将军府大门紧闭，竟无人开门。
未曾听说江焉阑去了西凉，怎么将军府如此安静？
若星在对面巷子的台阶上等到日落，将军府依然静悄悄，等不到那便不等了，她起身拍拍襦裙，打道回府。
此时太阳已经落了下去，朝霞漫天，街市上开始点起了灯笼，她从将军府一路往回走，走到御街上，御街两旁的巷子多是达官贵人的宅院，一座比一座高不可攀，只是这会儿入了夜，不知怎么的，这些府邸前的台阶上，竟特意放着一盏白色的八角灯。
这样白色的灯笼，一般都是给死人点的，在头七时为其引路。
不知是哪个贵胄殁了，才会让这些位高权重的府邸为其点灯？不知为何，若星脑子里忽然浮现了一个人。
徐远礼。
那夜徐远礼因为珍奇夜市之事才给她下毒，显然是个报复心极重之人，可是过去了两日，这人却没再来找她。
若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那夜她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江焉阑为何不回将军府？
一路心事重重，她不知不觉竟从将军府步行回到了东相街的宅院。
只是，今日宅院前有些不同寻常，“玲珑四司”的牌匾才刚刚挂上，门口居然就已停了三辆漆雕的马车，排得整整齐齐。
春芽正拦住几个小厮劝道：“我们家司长还未回来，不如各位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不行，我家急着找四司设宴，我们就在此等候。”
看来四司的生意来了。
不容多想，若星扯回神思，快步绕到后门进了宅子，把礼匣放回床榻下，她换了身月白色百迭裙，干干净净去前堂见客。
最先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华贵的年轻妇人，妇人带着四五个女使婆子，排场不小，应当是哪家勋贵的娘子。
“宋司长有礼了，我们是打安远侯府来的，这位是我家徐姨娘，我家姨娘这几日急着排办家中丧宴，不知玲珑四司可能接手？”说话的是妇人的贴身女使。
安远侯府，丧宴……
若星心下莫名咯噔，她抿着唇，镇定道：“徐姨娘妆安，玲珑四司庙小身瘦，其实还未准备好开业，眼下正缺人手……”
徐姨娘浅浅一笑：“我给你们比平日高五成的报酬，只要你们接就成。”
若星：“可是，盛京中那么多四司，姨娘为何独独想要我们？”
“倒也没什么不好直说的。”徐姨娘捏着桌案上送上来的甜糕，轻轻在葱白的指尖捏成碎末，“我是安远侯府上来的，我们家二公子前几日在将军府上殁了，事发突然找四司是真，你们不正好是那将军府排办开府宴的四司娘子么？我们家侯爷还有些话想问问几位娘子也是真，放心，报酬你们只管说。”
若星心下哗然，侯府二公子，那不就是徐远礼吗？
“二公子……在将军府上殁了？”
徐姨娘：“是，就在将军府开府宴那日，此事已然传遍盛京，江少将军虽已进了大理寺，但还未认罪，若是你们那日看到了什么，尽管悉数说出来。”
若星登时默然。
她掐着没有知觉的掌心，有些摇摇欲坠，身后忽而被一双柔软的手扶住。
春芽从她身后走来，对姨娘欠身行了一礼，道：“那恐怕要让姨娘失望了，那日伺候完宾客，将军府的下人女使都在厨司吃席，未曾看到什么。”
“罢了，问一群下人能问出什么，我家侯爷也是关心则乱。”徐姨娘用绢帕将指尖擦干净，显然对此事也没有那么上心，“但得把你们请去排办丧宴我才能交差，我再多给你们五成之外的一成报酬，可能接了？”
“五成之外，再多三成。”若星沉声道。
徐姨娘笑了：“明日一早，我派马车来接各位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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