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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归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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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焉阑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了银弓,指尖在若星的掌心若有似无划了一道,烫得她默然捏紧了掌,那温度却久久未消失。mwangzaishuwu

    长宁公主见没机会一展身手,手肘支在窗棂上托着侧脸,失望道:“宋司长,你们玲珑四司今日备了什么好玩意儿,让本公主瞧瞧。”

    若星收回思绪,欠身行礼道:“回长公主,每个驿站厨司都备了十个菜品盲格,九射格就在马车正前方的树下。”

    长宁公主抬头望去,只见前方有一棵挂满了各式灯笼的银杏树,树顶上挂着晶莹的琉璃灯,靠下一些的树枝上挂着笼纱灯,此时还是白日,灯笼并未点起,微风徐来,这些灯笼摇摇晃晃,竟开始奏乐一般。

    在树下,赫然放着一座一人高的马骑灯,马骑灯一共十面,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每一面上都画着南钺的风土人情。

    看来并不考验射技,只玩运气罢了,如此一来,许多不善射箭的女眷也能玩。

    不过江焉阑并不打算让给长宁公主,而是抬眸细细看了一阵马骑灯一闪而过的画屏,最后扬起手,轻巧地一箭射出。

    “唰”——

    箭风破浪,瞬间将马骑灯射了个对穿!

    一箭中了两个盲格!

    女使上前察看盲格,将射中的画呈上来给江焉阑,一幅是山水间一群模样可爱的小人在手拉着手跳舞,另一幅是月季玫瑰在庭院中蓬勃盛开。

    江焉阑的目光扫过两幅画,饶有兴致看向若星,“请问宋司长,拿到这两幅画,可以吃到何菜品?”

    他语气中带着不可闻的一抹轻笑,似是真的有些期待。

    若星退了一步,低眉道:“回少将军,菜酒马上上来,定不会让几位大人失望的。”

    说罢回身走向院外搭建的开放的厨房灶台后,将冒着热气的甑打开,从中端出放在三个玲珑羽小碗中的奶白软酪,说是软酪,只是长得像,只见若星在每碗“软酪”中都浇了一勺掺着花瓣的金黄色蜜糖,而后交由女使端到了马车的花梨木桌案上。

    瓷白的玲珑羽落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江焉阑眼眸一敛,发现面前的女使有几分熟悉。

    那女使上了菜,对他们微微一笑,露出一张微微异域的容貌来,竟是在珍奇夜市上见过的那个经营南钺食摊的女子,甘莎。

    此时若星还不知那几个纨绔已被皇上罚了,她怕甘莎被报复,所以将甘莎招到了玲珑四司,作为厨司的帮工,这次向甘莎学了不少南钺菜。

    江焉阑收回目光,取了瓷勺轻轻搅动了着碗中的“软酪”,却发现这东西甜香绵糯,他吃了一口,尝出了米的味道,但并没有见米粒,绵糯中包裹着一股浓浓的乳香,那勺花瓣蜜糖则锦上添花,给这碗乳粥增加了带着花香的奇特清甜味。

    在南钺打仗时,他曾在街市吃过一次这种甜粥,很熟悉的味道,但又有哪里不同,他不善厨艺,自是吃不出来。

    长宁公主吃了一口,轻轻“哇”了一声,忍不住又吃了几口,惊喜地问道:“宋司长,这是什么东西,如此好吃?”

    若星将主菜品和酒壶放入花梨木托盘中,悠悠走来,为她解释道:“回公主,这是南钺的特色甜食,叫玫瑰米布,是将糯米和寻常的米磨成粉,加入牛乳熬制而成,蜜糖是用南钺的国花玫瑰所制,南钺人会将掉落的花瓣用来做菜,也会熬做蜜糖用来煮茶。”

    江焉阑回味着舌尖的花瓣蜜糖,用勺子轻轻敲了敲碗边,淡声道:“比南钺当地的好吃一些,改良了?”

    “是,小人想少将军一定在南钺吃过这些特色菜了,而且……少将军在南钺受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所以这条归途,小人便斗胆选了从甜食开始,做了些许的改良,将牛乳换成了盛京城中正时兴的椰乳,希望……这条归途能让少将军一直记得启程回家中那一日的感受,想必看到什么眼中都是盛京的风景了。”

    若星声色柔和真诚,边将酒壶中的酒倒入刚从冰窖中拿出来的瓷杯里。

    江焉阑笑了一下,他怎会不记得那一日。

    只不过,那一日他眼中所看到的,并不是盛京城的风景。

    他慢慢吃着玫瑰米布,掌心大的一碗很快就见了底。

    一直沉默摇扇的珩王垂眸看着眼前的倒酒的女子,忽而发现盛酒的瓷杯也大不一样。

    瓷杯是半透明的琉璃质地,杯中放着包裹着一层冰的青梅,那冰皮里还有一层,竟是金箔一样的碎屑。

    若星倒了微泛着乳黄的酒进去,几颗冰镇的金箔青梅便叮里当啷在杯子里欢快地撞动起来。

    长宁公主最喜欢新奇玩意儿,尤其这种看着就花里胡哨的东西,她浅浅尝了一大口,眉目一亮:“这个酒好喝,入口一点点涩,后劲儿是爽口的酸甜,比宫里的好喝,宋司长,这又叫什么酒?”

    “这是茶酒司特制的‘青梅缀枝雨’,是今日的第一道酒,青梅是南钺早季上市的品种,酒中沁了青梅汁酿制,适合开胃佐餐。”若星莞尔一笑,与甘莎一起将主菜送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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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是第一个驿站,所以每道菜的份量都很精致,主菜放在巴掌大的红泥砂锅中,揭开盖子,是一道橙黄金亮的汤菜。

    闻着就是一个,鲜。

    珩王用捏着勺子晃了一下砂锅中的汤,看到了一些菌子、乌鸡、笋子以及一些没见过的食材,奇异的是,一般如此澄亮的鸡汤都会比较油腻,但这份汤,看起来却不见油光。

    配汤菜的,还有一小碟看起来像油煎的一块一块的奶豆腐。

    “主菜是山海鲜和南钺人家的家常菜椒盐羊乳饼,山海鲜的汤头是鸡汤去油以后,用黄豆和瑶柱浸了汤,羊乳饼是用羊乳发酵制成奶豆腐,切块后用温油细细炸,有沾椒盐和蜜糖的吃法,但刚刚已经上过甜品,所以小人选择了椒盐,椒香不腻口。”

    珩王挑了挑眉,并不打算尝这锅山海鲜,只笑道:“这汤中虽只看得到几种食材,但藏在其中的好东西不少啊,菌蕈之美味,人称山中河豚,这位司长将这菜作为席面第一道菜肴,可真是用心良苦,今日府上应当备了不少郎中罢。”

    若星没见过珩王,但看此人的衣着,以及能与长宁公主和江焉阑坐到一处,猜出定然是个位高权重之人,而且……这句问话来者不善,她不敢怠慢。

    她招了招手,让甘莎把江焉阑射中的其中一幅画拿了过来,道:“大人见多识广,小人不才,不知原来菌蕈还有别称,小人从未去过南钺,只懂一些皮毛,不过少将军特意射中了这幅画,一定是知道这幅画的含义,对么?”

    她杏眼微闪,转过头,对上江焉阑沉黑的眸子。

    江焉阑心下失笑,只觉她机灵过人,都知道祸水东引了。

    那幅画上画着几个着装鲜艳奇异的小人在山林间手拉着手跳舞,在画的右下角,还有一个醉卧在树下火堆旁的闲人。

    江焉阑:“南钺山高,夏末初秋尽是潮湿雨季,山中多长菌蕈,是南钺寻常的家常菜肴,不过色彩鲜艳的菌蕈多有剧毒,所以南钺人在采摘时极为小心,只吃常见的品种,不过……也有南钺人专门去寻有毒的菌蕈吃,传说吃了毒菌,会看见幻象,多是小人跳舞。”

    说罢,他用勺子盛了一口菌子放入口中,唇角微挑:“这道汤中,用的是南钺人最常吃的牛肝菌蕈,滋味果然比肉还要鲜美许多。”

    有了江焉阑的背书,若星颇有地气地拱手道:“多谢少将军讲解,菌蕈虽有中毒见小人的趣闻,但各位大人不要害怕,这道菜品在昨夜炖之前厨司就试过菜的,小人吃完后过了一夜安然无恙,才敢端上来的。”

    闻言,江焉阑神色有些不悦,他放下勺子,一字一句沉声道:“南钺人吃菌蕈是愉悦之事,从来吃喝由人,若当真热爱,死又何妨,如何有让旁人先试之理。”

    若星一时默然,南钺还有吃菌不能试毒的习俗?过于荒谬了吧!

    身后的甘莎凑上来在她耳边小声道:“少将军说的是,我们南钺要是吃菌中毒,可不会怪菌子哩,那都是自己没炒熟罢了,下一次还吃!”

    珩王有些惊讶,江焉阑看来不似贪食之人,这套老饕论调,怕是有几分生硬。

    珩王心下了然,笑而不言,终是一口没动那道山海鲜,他平日的吃食都有侍卫试毒,毕竟在这大荣朝,没有几个人的命比他的重要。

    长宁公主倒是无妨,在他们谈话间,她夹了块椒盐乳饼边吃边看得津津有味,只因她刚刚发现院子外还搭了瓦舍,且有许多美男子在奏乐。

    “宋司长,乐坊瓦舍旁有投壶,那是什么玩法?”桌案上凝固的氛围被长宁公主打破,她指着瓦舍前一个花镶鎏金忍冬纹贯耳壶问道。

    若星转身看向乐坊,道:“公主,每个驿站附近都设有投壶瓦舍,若是有人投中了,可抽签取奖赏。”

    长宁公主扬眉:“那若是投中了双耳呢?”

    双耳是最难的,要将两支箭同时射中贯耳,总不能和一般的奖赏一样吧?

    若星笑道:“若是双耳,投中者可成为一次宴席指挥使。”

    “宴席指挥使,那是什么?”

    若星抬起手腕,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同样戴着一条有编号的彩绳子:“宴席指挥使,可以随意指挥某个编号之人回答一个问题,不能回答假话,也可以指定两个人做一件为难之事,这件事不可违反道义良俗,仅供玩乐趣赏,若是被指定的人不想做,可罚酒而过。”

    长宁公主的目光落到若星手腕上:“宋司长也戴了编号,也可以被指挥咯?”

    若星点点头,坦荡说:“只要宴席中的人,不管什么身份,都可以被指挥使所用。”

    这么好玩?长宁公主看着那几个乐坊的美男子,立刻跃跃欲试要了几支柘木箭,跳下了马车。

    长宁公主是投壶的一把好手,宫宴里都没人投得过她,看到投壶就像看到了趁手的武器一般。

    这游戏确有几番意思。

    珩王略带深意的眼神停在若星身上,李香雪曾提过几次这个宋姑娘,在李香雪口中,是一个一无是处还喜欢到处抄袭其他四司排办的小人。

    如此看来,只觉这个司长至少在吊人胃口上颇有能力。

    一向在宴席上不参与这些活动的江焉阑竟也要了几支箭,随长宁公主下了马车。

    不过,传说中的双耳并没有来,长宁公主一共中了三支箭,只能抽取奖赏。

    江焉阑两手取箭,每只手上竟有两支箭矢。

    在他举手之时,身后突地传来破风之声——

    两支箭如同雁鸟,优美而精准地落入了贯耳之中。

    是双耳!

    “江焉阑!我射中了,我要你给本小公爷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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