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白露披梧桐
“啊——?”
早在刚和他们住一起时,最初遇见这事儿白玄蝉也震惊过一次,但她没有偷看而是光明正大的看,就是直接走到这两个如胶似漆黏在一起的人身边,本以为能够看见什么香艳场面,没想到是陆京墨在给西拾把隐形眼镜塞进去。
近视这玩意儿还真是一脉相承,陆京墨度数不高偶尔会在正式场合戴眼镜,而西拾用眼较多度数较高所以经常佩戴隐形眼镜,他有个很奇怪的戴隐形习惯,新的隐形眼镜他是绝对戴不上去的,但是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戴上已经戴过的隐形眼镜。
于是乎,每隔一段时间陆京墨都会亲力亲为替西拾戴一次隐形眼镜,并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个绿色的友好行为,他们两个冒出来的都是些黄色的词语,这让白玄蝉至今都无法理解,表示一头雾水。
在青青匪夷所思的目光下白玄蝉搭着扶手从楼梯走下去,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只听她朝着陆京墨喊了一句:“老公。”顿时换做陆京墨不知所措,情绪激动地拍了一掌坐在边上无辜的西拾。
莫名被重击的西拾捂着被击打的肩膀痛苦哀嚎,再次深恶痛绝自己这辈子的投胎是特么上辈子造孽,好端端坐着都没被人给打,下次是不是要把自己埋地底下才能不被攻击,自己看上去长得很像沙包么?
撕心裂肺的惨叫很快就引起了白玄蝉注意,于是乎她说出了更让陆京墨不可思议的话,只见她非常认真地问道:“你打他的话,他会很痛的,西拾好可怜。”
“——!?”这话从谁的说出来都符合逻辑,但是从白玄蝉嘴里说出来有违常理,因为在她的观念里,只有‘自己可怜’、‘自己很痛’等等一切以自己为中心的感觉词汇,绝对不会有这种共情词汇,她是无法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
“露露,你在说什么?”陆京墨跨步上前抬手覆上了白玄蝉的额头紧张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的?我知道你受了刺激可能有些不适,那你说出来,不要憋着,别吓我好不好?”
“我、我现在就联系我师弟,他在精神学上很有造诣,老大你稍安勿躁,我让他立刻快马加鞭赶过来。”
见两人因自己一句话而手忙脚乱时白玄蝉倏然笑了起来,在两人错愕的目光中她放声大笑,直到笑得脸颊两侧酸痛她才停下来用食指拭去眼下渗出的泪水,白玄蝉笑着看向两人感慨道:“骗你们的,我的话怎么可以轻信呢。”
听到她这种夹枪带棍的说话语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才是正常的白玄蝉,刚才那个会关心人的白玄蝉太可怕了,好像被人夺舍了似的。
电话已经在她的狂笑中拨通了,接通的瞬间让没见过世面的师弟见了个大世面,在电话那头疯狂地喊着西拾,看得出他的出发点儿是好的,但是并未领情的西拾却冷漠地让他闭嘴,因为他喊得有些像守灵的叫魂。
“师兄,你又凶我我委屈了。”
“咦,恶心死了,拨这通电话算我倒霉,你先找个角落长蘑菇吧,拜拜。”将冷漠贯彻到底的西拾不给对方继续抱怨自己恶劣行径的机会,利落地挂了电话不说还顺带把人给屏蔽了,以免对方短信轰炸。
“饿了。”并未理会他这番奇葩操作的白玄蝉仍旧看着陆京墨,“去吃饭吧,你会陪我的吧,是不是?”
“当然,你不说我也会的,走。”陆京墨爽快应答,牵着她的手在往餐厅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这儿以后是你新家,手续已经办好了,证明和文件都放在书房保险箱里,等你有兴趣了可以去翻翻。”
进入餐厅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位于建筑中庭的一棵参天古梧桐树,正值落叶时节,落地窗外铺天盖地皆是黄叶,堆积在地上的落叶被风卷不完,丁达尔的光照耀透过树影斑驳抛洒在层层叠叠的落叶之上。
可怜那贫乏的词汇无法形容出景致的繁荣华丽,也寻不到合适的句子来比拟,白玄蝉失神地站在窗前凝望着满院梧桐,虽不爱梧桐但却折服于这片光景。
“这是凤凰梧桐——”欣赏许久白玄蝉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棵树,“就是教科书的那棵古树?你真把它送来了!?我的天。”
幼时陆京墨读过一句诗是‘白露披梧桐’,默读完这句诗时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露,正巧那时她就坐在边上,于是乎他一时兴起就问道:“如果你是‘白露’,你想在哪棵梧桐上?”
然后白露说出了‘凤凰梧桐’的名号,这棵梧桐树是世界上最古老也最昂贵的梧桐树,她说:“既然只能选一棵树那就选最高贵的那棵,总不能说选棵无名小树怏怏终其一生,我从不掩饰我的野心。”
“行,那我努努力,把那棵树送给你。”
当时只觉得他在夸大其词的白露不以为然地顺着他点点头,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指不定自己都活不过这年,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行动还是不能驳了这位大少爷的兴致,非常捧场地又夸他的雄心壮志。
此事一语带过后再没听他提起过,白露是压根儿没放在心里,所以‘凤凰梧桐’的事情就一直被放置在记忆深处,时至今日她看着这棵树才想起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少不更事的胡言乱语他竟然真能付诸于实际行动。
“这棵树在这儿并不是想让你有多感动,也不是想用这棵树来表白,它之所以在这里是我想用它来向你证明一件事情——无论什么事情,不管你有没有相信,只要我对你承诺过,我就绝对会办到。”
闻言白玄蝉恍然大悟,原来当初自己的敷衍塞责早就被他看穿了,也难怪那时候他没有再说话,还以为那是因为他天性就不爱说话呢,旧事重提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欲盖弥彰地将发丝别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