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想到小时候被他想出来的那些个磨人法子所‘虐待’的回忆,范慈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脑袋,抱着衣服低头钻进了浴室洗漱,出来时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客卧连接客厅的房门开着,食物的香气从外面传来。
即便是被关禁闭,矢之悼也仍旧是矢家大少爷,伙食上耽误不得一点儿佣人推着餐车走进屋,毕恭毕敬地将餐食一样样摆放到餐桌上,传完菜后与走出房门的范慈安鞠躬行礼后推着餐车缓缓离开。
“坐。”矢之悼拉开了一张餐椅,“明面儿上咱俩是联姻对象,但背后我还是会叫你声小嫂子的,在风起哥回来前,我会尽可能照顾好你。”
“真的?他会回来?什么时候?”
“第二遍,坐。”
话不过三的警告再次悬于大脑之上,范慈安三步并两步地上前坐下,见状矢之悼顺手将她手边那盅补气血的血燕打开往前推了推,随即走到她对面的餐椅前坐下,抬手示意她可以开始用餐了。
气氛凝滞的一餐吃了将近一个点儿,期间矢之悼倒豆子般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知于她,听完他的坦白之后范慈安心中稍有了个大概,告诉到最后,矢之悼长吁短叹一声,筷子头戳着小蒸笼里的烧卖。
“总之,咱俩现在,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等着京墨哥回来再做商议。”
“所以”范慈安搅着碗里用料扎实的咸粥,晶莹剔透的新鲜虾仁在白米间翻转,斟酌着用词问道,“期间我们两个是要一直住一起吗?”
“不出意外的话——”矢之悼忍不住烟瘾摸出一根点上,喃喃道,“是的。”
“为什么我要和你住一起?”
“因为”心中酝酿了许久,矢之悼还是将话咽了回去,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道,“既然你也是世家圈儿里的,那你应该知道,京墨哥家里的事情,前任陆家主是他爷爷陆老爷子,陆先生并未继位。”
“昂我知道。可这事儿和我们住一起有什么关系?”
“既然已有人首开先河,那么老头儿也不介意紧随其后,他觉得我没用,先是过继了莫宗臣那小子给我点儿危机感,再找你过来和我谈谈感情,迷途知返最好,迷途不知返的话,寄希望于你的肚子了。”
听到这话,范慈安悻悻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身体向后靠去,眼神中不免夹杂着警惕看着他,大有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儿——与曾经校门外程风起抱着路灯时决绝模样儿有得一拼。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瞧她这副模样儿矢之悼单手支在餐桌上捧着脸轻笑一声,深吸了两口烟后施施然起身往自己的卧室走。
幸好矢之悼的起居室大得很,他除了一日三餐的时候都深居简出待在自己的卧室里,把大部分自由空间都给了范慈安,偶尔云鹤会过来,带着他需要处理的部队公文和学校功课,那时候范慈安则适时地进屋给他留出空间。
偶有一日,云鹤送来的是一堆信封,各式各样的信封铺满了整张书桌,矢之悼和他站在桌前拆解了许久才从里面拆出了来自苍杳儿的私信,里面密密麻麻长篇大论都是关于爱的赘述,读起来真叫人潸然泪下。
字字珠玑——句句废话。
看了两遍之后矢之悼把信纸翻过来,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往信纸上涂,将纸涂满石墨后,真正的内容显现出来。
‘程风起,必死。’
这封信是苍杳儿用来传达陆京墨信息的媒介,信中所示的隐藏内容则是陆京墨要传达给他的信息,上次收到信件时的内容是‘别急,静候,有我’,其中仅过了三日,此次送来的消息竟如此决绝。
“你确定没有经人手?”矢之悼不敢相信陆京墨会做出这种决定。
“没有,苍小姐让我去查信后我立刻就去了,为了防止有人经手,我特意去看了眼半山公馆的监控,确实没有人接触过这封信。”云鹤说得肯定。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不久之后帝都将会变天,此次苍杳儿送来的信件背后可能有两种情况:其一,陆京墨对此事也无能为力,只能顺着矢赫平的意思放弃程风起,这是最好的结果。
其二,陆京墨再次‘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就像是对付白玄蝉那次,假以他人之手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看着这几个冰冷的字,矢之悼没来由的觉得心颤,他第一次对这位自幼推心置腹的大哥产生了畏惧,多年积累下来的情谊在顷刻间蒙上了尘埃,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他和他隔开,这位看似道貌岸然的大哥,似乎不可靠了。
同时觉得此事有些荒诞的还有白玄蝉,陆京墨与苍杳儿联系时她全程都在一旁听着,这段时间来他详述了一遍婚宴期间所发生了大事小事,所以在听到陆京墨斩钉截铁地告诉对方‘程风起必死’时白玄蝉愣怔了片刻。
按理来说,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矢赫平只是下令程风起禁止入境,但没有禁止程家人入境,转而言之就是他的禁令仅限于对程风起,而现如今的程家已经不需要他再亲自坐镇,只要他在程家就可以运作。
凭借着程家的势力,程风起完全可以在e国、g国这种犯罪国家混得风生水起。在此期间,矢之悼在国内徐徐图之,在矢赫平面前佯装出‘洗心革面’的模样儿,卧薪尝胆等到老头子放权给他,接回程风起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他没选择这么做,而是想要直接弄死程风起。
“在想什么?”见她手里的那本书已经停在那页许久,陆京墨抬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她冰凉的耳垂,今日她在耳垂上戴了一对精致小巧的金制水滴型耳环,耳骨上的耳洞则都带着隐形耳堵。
捏着捏着他的手便不由自主地伸向她的脖子,修长光洁的脖颈,很漂亮,很美好,偶有调皮的碎发环在上面,黑白分明,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