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衣银甲
大概在很久以前吧，具体是多久以前，谁也说不清楚，有一名修士来自一个落魄的宗门，修为不高也不低，在加入悬剑司以后，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终于熬到了城卫所副使的位置上，只要再进一步，就是一城正使。
一城正使就有了动用整城资源的资格，光耀宗门，指日可待。
想要晋升，要么有实力，但是他又卡在四境巅峰许多年都无法突破，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
要么有功劳，他所在的城池，与妖族隔着十万八千里，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
直到有一天，他出门游历，行至无衣河畔的时候。
一只小白狐，出现在他眼前，他见着小白狐聪明机警，颇有灵气。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白若薇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气若游丝，如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头枕在张还山凹陷的胸口，脸上却平静无波，娓娓道来。
身为一城副使的修士，把小白狐带到一个名为少泽山的偏远地界。
日日以灵草丹药喂食，夜夜为其驱散云雾，供其吸收太阴星辰之力，助其修炼，偶尔也逗弄小白狐，陪其玩耍打闹。
又过了很久很久，小白狐灵智初开，看着日夜陪伴的修士，仿佛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兄长。
又是很久以后，终于小白狐三境大成，修士也不遗余力帮助它突破四境，化形成功。
“兄长这是为何啊？”初化人形的小白狐不顾插在胸口的长刀，眼神委屈的望着修士。
修士叹息一声。
“你的命本就是我给的，今日还于我，助我晋升正使，也算死得其所！”修士眼神复杂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兄长不辞劳苦，日日丹药和灵草，夜夜驱云显星辰，助我化形，不过只是要用我妖族头颅，换取那悬剑司的功劳吗？”小白狐神色黯然，仿佛失去生存的意义。
修士默然，不再言语，拔出长刀，一刀就向小白狐头颅斩去。
小白狐眼神空洞，心如死灰，仿佛失去灵魂，迎接死亡的降临。
…………
“姑娘，姑娘……”
小白狐缓缓回神。
小白狐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刻翩然而至。
一袭白衣银甲，剑眉星目，驾马而来的年轻将军。
晴空万里，年轻将军身上的鱼鳞甲胄熠熠生辉，刺的小白狐有些睁不开眼睛，小白狐却记住了那温暖和煦的俊逸脸庞。
…………
年轻的将军，把女子带回军营，为其疗伤，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医术药理。
从此少泽山一带，多了个奉旨剿匪的年轻将军，和一个治病救人的美丽女子。
他为附近的村民剿灭了盘踞于少泽山一带的十八路土匪寨子，她为附近的村民医治伤疾从不收钱。
时光荏苒，几年之后，年轻的将军许是剿匪完毕被调回或升迁，那白衣的美丽女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附近村子的村民们一起给他们修建了一座将军庙，雕刻了石像，以感念他们的功绩，庙子不大，却香火鼎盛。
“那将军真是位…好人啊！”姜行虽然词穷，但也忍不住一声赞叹。
“他死了。”白若薇调整心神继续开口。
那修士见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斩妖之功，付诸东流，心有不甘。
便重回少泽山。
那年轻的将军，兵家怒湖学院出身，五境修为，竟然死在了那四境巅峰的修士手中。
将军庙，也被那修士捣毁，最近的一个村子，家家户户供奉着那年轻将军的塑像，修士怒火中烧，屠杀全村八十余户。
“我说地图上有个村子不见了，原来是这样！”姜行有些悲悯的道。
那白衣女子也重伤逃回无衣河畔，日日苦修，一心只为那年轻将军报仇，只有每年今日潜回少泽山的破落将军庙祭拜一番。
直到有一天，白衣女子神通初现，便按耐不住报仇的欲望，谋划了今日这一幕。
只是没有想到，年轻将军五境的修为不是败在修为之上，而且败在了人心，他视如兄弟，从小跟随他的副将手中。
“就是你头底下这个人？”姜行已经猜出了故事大概得脉络。
“没错，我家将军兵家武夫，五境观山，就算十个梁道旬也不是对手，若没有这姓张的背后下毒手，怎么可能身死。”白若薇有些激动，身体还在不停颤抖。
“这张还山已死，也算大仇得报，只是你身旁这人，虽然金丹破裂，但他一日不死，我就死不瞑目。”
此时的梁道旬，转眼瞥向地上的白若薇，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义正言辞开口道。
“小兄弟，你可信她？老夫也有一个故事，请小兄弟一听！”
“此女乃妖族探子，潜入我苍州已久，屠杀附近村民，老夫身为悬剑中人，调查良久，终于追踪到此将军庙，将其截获，小兄弟请看，此乃老夫悬剑令。”梁道旬说着便摸出一块漆黑令牌。
“……”
“那你为啥叫他小白？难道不是有旧？”姜行问道。
“老夫中他‘魅惑’之术，胡言乱语岂可当真啊？你不知这‘魅惑’……”
“我知道。”姜行连忙打断他的解释，也想起了魅惑的能力，对梁道旬的话信了几分。
“他胡说，少年郎莫要信他。”白若薇声音微弱。
姜行有些迷茫，到底该相信谁的话。
如若白若薇的话是真，那这梁道旬确实该杀，养妖冒功不说，那一村八十余户，也是死罪；但悬剑令又摆在这里，若是梁道旬的话是真，那自己就是助妖为虐，错杀悬剑司功臣啊。
“我相信那白若薇的话。”舒月秋传音道。
“凭什么信他，就凭她是妖，你也是妖？”玉阳真君开口反驳。
“那以玉阳前辈的意思？”姜行传音问道。
“俺也一样！”
“一样什么，相信白若薇？”姜行不解。
“嗯。”
“……”
姜行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时，姜行的小马吃饱以后，在远处打着响鼻撒欢般的奔跑，嘴角还挂着几片青草。
姜行看着心中暗骂一声，盯着小马的嘴角心念一动，想到了什么说道。
“我先进庙一趟，等我出来，谁真谁假，便知分晓。”说完转身便跑。
……
“你是妖，九州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妖，你以为他会相信你吗？而我是守护九州的悬剑司的人。”梁道旬冷笑，把握十足的道。
白若薇默然，这一点她无从反驳，不过心中却毫不怀疑，今日梁道旬必死无疑，自那姜姓少年进入大厅祭拜他家将军那一刻起，她已认定，少年和他家将军是同一种人，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