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中截杀
翌日清晨。
百里长留笼罩在蒙蒙细雨之中，宛如水墨画卷铺在苍州大地之上。
姜行斗笠蓑衣，身后是一匹枣红小马，还是跟昨日一模一样的麻衣，麻布包裹放在蓑衣腋下，小路不能驾马，姜行牵马走在通往下山主路的小路上。
小路尽头，主路上，两把油纸伞，三个参差的身影，许是天气不佳，又或是昨夜没有睡好，平日里活泼的青漓小丫头今日也没了玩耍的心气儿。
等姜行走近了，叶文廷一拳捶在他的胸口道。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不会跟我们告别就离开，没劲。”言语之中带着埋怨。
姜行不想气氛过于伤感，在叶文廷耳边打趣道：“你没去面壁吗？”
“好你个王八蛋姜行，我帮你出气，你却来嘲笑我？”叶文廷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没事，回去再加两日而已，你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叶文廷有些落寞的道，“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后面这一句声音小的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哎，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只要青漓还在玄门，那我就是死也回玄门来死。”姜行故作豪迈的道。
“呸，呸，呸，乌鸦嘴。”
姜行愣了一会才想起还没给卫婧歌见礼，连忙躬身行礼。
“弟子失礼，卫左使请恕罪。”
卫婧歌不甚在意的道:“无妨。”
又低头轻抚着青漓的头发，柔声道。
“这丫头啊，昨晚一夜没睡，就怕今天起不来床。”
姜行低头看着自己的妹妹，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会落下来，但却始终在尽力控制自己。
“哥，给”刚一张嘴，眼泪吧嗒吧嗒的从小脸蛋上掉了下来，倔强的举着手里的糖葫芦。
姜行有些心疼，揉着小姑娘的脑袋，柔声道。
“清漓，要听师傅话，修炼累了就歇一会有人欺负你，你就记着，哥回来帮你揍他。”
姜行不是很擅长离别。
离别分两种，生离或者死别，死别在父母离世之时姜行已经有所经历，死别是一种痛苦、悲伤，但又无能为力；姜行此刻正在经历另一种离别，这是一种牵挂、羁绊，为了更好的相逢做出的无奈抉择。
姜行摸着妹妹的头跟卫婧歌和叶文廷寒暄着道完别之后，十二岁的麻衣少年翻身上马，转身南下。
路口的三人驻足良久，等姜行的身影快要从视线里消失，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才“哇”的哭出声来，卫婧歌只能叹息着安抚。
叶文廷握紧了腰间的青色酒葫，轻叹一声，心中百感交集，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送出去。
…………
百里长留水墨般的群山之中，一个墨点缓缓出现，时而驻马张望，时而策马狂奔，时而隐入山影，时而显于溪间；如一条游鱼一头撞进这片天地的大汪洋之中，或逆流而上，或随波逐流，或鲤跃龙门，或鱼游浅滩；然，汪洋终将归于平静，且看这个这条游鱼该何去何从
玄门，地处苍州东南部云苍国长留山，此行，姜行要一路南下，在七日内赶到云苍国悬剑司，在那里听从分配。
蒙蒙细雨让道路有些泥泞，马蹄偶尔踩在积水之中，溅起了片片水花。
姜行驾马疾行在山道之中，身影在树影中若隐若现。
“周师兄，快看，他来了”一个身着玄门内门弟子服饰的干瘦青年对旁边身着同样服饰的国字脸青年说道
被称为周师兄的青年，身材魁梧，与那周文华倒有几分相似。
“走吧，让我看看今天还有谁能救得了这个废物！他妹妹抢我弟弟左使亲传身份也就罢了，还让人打断文华五根肋骨，真当我周家是泥菩萨吗？任人拿捏？”身材魁梧的男子愤愤不平。
“没错，我当时就在现场，那姓叶的下手也忒重了。”干瘦青年心有余悸。
“他的身份不简单，没弄清楚之前，不能动他，但这姓姜的今天必须死。”国字脸周师兄回道。
片刻之后，姜行驾马已行至距离两人不足十丈。
突然，姜行周身汗毛根根直立，一股危机之感划过脑海。
“唰”，一道剑芒带着破空之声迎面而来，姜行心下大惊，忙低头闪躲，不料身体却失去重心，重重的摔下马来，身体狠狠砸在路上的水坑之中，那匹小马也被惊得飞奔而去。
“唰，唰”随着两道破空之声，又是两道剑芒接踵而至，姜行来不及思考，顾不得全身泥水，在水坑中左右翻滚躲避剑芒，顺势站起身来，打量起眼前的出手之人。
姜行认得这二人，一个是周文华的跟班，为首那人正是周文华的兄长，已是二境巅峰的周文海。
周文海见姜行全身泥水，模样颇为狼狈，心中颇为畅快，只是刚才那三道剑芒未曾建功，心中略微遗憾。
在他心里以他二境凝脉巅峰的修为，弄死这个练气一层的废物，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练气一层不过刚刚引气入体而已，像样的法决都发不出一道，跟普通凡人没有什么两样。
“周文海，你们想怎么样？”姜行戒备的盯着两人，缓缓的解开蓑衣斗笠盖在包裹之上。
“我们想怎么样？当然是想你死啊，在宗门内有人护着你，现在还有人来救你吗？废物就是废物。”周文海表情玩味的看着模样狼狈的姜行。
“我再出三剑，你若还能躲过去，我就放过你如何？”周文海玩心大起的调笑道。
不等姜行回答，周文海左手掐诀，右手抖了一个花哨的剑花，灵气在里内疯狂催动，又是一道剑芒随着手中长剑破空而出。
姜行心中暗自思量，对方二境巅峰，自己炼气二层，对方体内灵气的充沛程度是自己的几十倍或者上百倍，何况自己现在还根本不会攻击性法决，没有还手的机会，自己只能被动闪躲，这样下去不被打死也会被累死。
不过姜行现在是武夫，虽然只是一套普通的江湖拳把式，只要能给周文海造成伤害，他就还有机会，所以他必须拉近双方距离，跟对方近身肉搏。
一念至此，姜行不再犹豫，身形不退反进，朝周文海的方向狂奔而去，在即将撞上剑芒的一刻，姜行一个蹬地转身躲过剑芒，换了一条路线继续狂奔。
距离八丈。
“咦”周文海有些惊讶，炼气一层还敢主动出击，感觉自己被轻视的他，运起周身灵气，疯狂催动法诀，一道剑芒快若流闪电，直刺姜行心脏。
姜行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慌乱，速度不减反增，在剑芒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他身形诡异的一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剑芒。不仅让周文海惊讶，就连在旁观战的干瘦青年暗自心惊。
距离六丈。
然而，姜行并没有停下来，他在避开剑芒的同时，身形如箭般射出，周文海见状，面色微变，显然没想到姜行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迅速的反应。
但周文海毕竟是二境凝脉巅峰的修士，宛如实质的灵气流淌全身，长剑幻化道道虚影，无数剑芒朝姜行的方向激射而出。
漫天剑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极大压缩了姜行的行动空间，姜行在闪转腾挪中，继续朝着周文海方向狂奔。
距离四丈。
“小子，很会躲嘛？”三剑全出的周文海有些恼怒，他并不打算遵守诺言。
“既然你急着投胎，那我就成全你。”周文海脸上露出了狞笑，手中的长剑再次挥动，道道剑芒合为一体，一道巨大剑芒朝着姜行劈去，这道剑芒犹如一条银色的蛟龙，撕破空气，带着带着二境巅峰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撞向姜行。
由于距离太近，剑芒来势又极快，姜行旧力未卸，已避无可避，姜行只能护住胸口，硬抗这一剑。
“铛”的一声巨响，剑芒击中姜行护在胸口的手臂之上，将他狠狠地击退了几步，姜行只感觉小臂一阵剧痛，衣袖已经粉碎，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小臂上，但并未流血。
距离两丈。
两丈之内，是武夫攻击的最佳距离，有足够的蓄力空间，也能够保证攻击的速度和力量。
“该我了”姜行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