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番外）杏衣
我出生在一个贫苦家庭。
赌鬼父亲脾气暴躁且爱喝酒，喝醉后稍有不顺，便对我和母亲拳脚相加。
母亲懦弱，不会反抗。
于是，我们两个一起被喝醉的父亲打得浑身遍体鳞伤。
三岁时，母亲生了弟弟。
于是，挨打的变成了我一个人。
但是赌棍父亲从来不打我的脸，因为他打算等我稍大些，偷偷卖给富家老爷。
母亲从小就在我的耳边灌输卖给富家老爷的好处，我那时一直以为等我长大了卖给了富家老爷，就能逃出这个牢笼。
直到五岁时，家里母亲赚的钱全被赌鬼父亲拿去赌，且输个全无。
那赌场老板不肯放过赌鬼父亲，意图打断他的双腿作为抵债。
走投无路之际，赌鬼父亲想将我直接偷卖给人牙子。
结果，在去往人牙子的路上，我遇见了小姐。
那时，小姐也只穿着粗布麻衣，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
赌鬼父亲推搡我，恰好小姐路过，我摔倒撞上了她。
小姐扶我起来时，看着我被绑的手腕皱眉。
小姐似乎欲言又止，却最终也没有说话。
我被父亲卖给了人牙子，从一个狼窝到了另一个狼窝。
可是，第二天，小姐从人牙子手上带走了我。
人牙子是一脸谄媚地送走我和小姐的，他的脸上比昨天多添了几道剑伤。
人牙子在带我去见小姐走时，一直说我应该给小姐做牛做马，说我一定是有三辈子的福才遇见小姐这位贵人。
虽然我当时不懂他说的，但现在的我能认同一句他说的话，小姐的确是我花了三辈子福气才请来的贵人。
不久后，那个人牙子被抓了，连带着人牙子身后的贩卖人口组织也被尽数剿灭，带头剿灭的人是当时被称为“小丞相”的方则林。
小姐自用钱赎了我，就一直打算给我找一户好人家抚养我。
我不想离开小姐，因为小姐不会打骂我。
即使她再生气，她也只是沉默不说话一整天。
我不想离开她，因为她在赌鬼父亲打我时保护了我。
自小姐赎了我，就带着我在城北的破庙住了下来。
在我强硬表示我不想离开后，小姐一天都没有和我说话，然后同意让我跟着她。
小姐原本打算就在破庙住，等一个人。
后来，我跟着小姐时，有一次晚上受风着了凉。
我风寒好了后，小姐决定去赚钱让我们一起住在客栈里。
住在城里客栈，不可避免地遇上了赌鬼父亲。
那天，他在大街上见着我，直接上前拉着我，意图拖我回家，再卖我一次。
我不愿，于是拼命反抗。
人来人往的大街，没有人上来帮我，冷眼旁观我被一身酒气的男子拖着走。
和小姐待了那么久，我不想离开小姐，也不想回到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方。
当我无助大哭，试图挣脱赌鬼父亲时，小姐从天而降，一脚踢走了一身酒气的父亲。
明明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小姐却很厉害，使得了剑，用她常背在身上的剑打退了赌鬼父亲。
小姐持剑而立，厉声警告躺在地上的赌鬼父亲，不要再来骚扰我。
那天，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报答小姐。
小姐真的是我从天而降的守护神。
我和小姐在那城里待了半年后，遇见了要收养小姐的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是凭着小姐暗中提供贩卖人口组织的线索查过来的，他说，他想收养小姐和我。
小姐答应了，然后小姐有了名字——方无意。
我也有了名字，我的名字是小姐取的，叫杏衣。
小姐说，名字的由来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小姐还说，我没有父母，所以名字就不加姓。
我不懂这句诗的含义，但是小姐取的名字便是最好的名字。
我很喜欢！
我主动要求做小姐的丫鬟，因为我要用一辈子来回报小姐。
小姐当然是不同意，但是小姐太容易被拿捏了。只要我一哭，她就会缴械投降，之前在赎完我不同意留在她身边也是，我一哭，她就同意我留下来了。
丞相大人对小姐很好，很宠爱小姐。
但是小姐总是不愿意与人过多接触，与丞相，与我，都尽量保持不是很亲密的关系。
小姐在丞相府时，一直想丢下丞相和我，偷偷自己一个人离开丞相府。
不过每次都阴差阳错地失败了，似乎有什么在阻止小姐离开青国，离开丞相府。
直到小姐落水失忆，醒来后性情大变。
失忆后的小姐忘记了很多事，人也变得开朗起来。
衫和怀疑小姐不是小姐，我也怀疑过。
但我很快就打消了小姐不是小姐的想法，小姐还是小姐，只是她失忆了。
那个淡漠不想与任何产生联系的态度，像极了十二年前我在街上见到小姐的模样。
我告诉了衫和我的看法，衫和好像信了，因为她开始听从小姐的安排，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厌恶。
我知道衫和只听小姐的，丞相大人的命令她都不一定会听从。
对于除小姐外的任何人，她都表现得极为厌恶，所以我信衫和打消了怀疑。
后来，我才知道衫和根本就不信失忆后的小姐，但我被她打发去城外采药了，没能阻止她。
还好，一切没有对小姐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但衫和执拗，内心过意不去，自己去了地牢领罚。
她在地牢时，我去见过她，但我无法安慰她，这只能她自己走出来。
衫和，对小姐的执念太深了！
小姐提出要去修仙时，我也想跟着小姐一起。
可是，我想起了曲一舟闯入梨舒院的那天，曲一舟是我带进去的。
我天资愚钝不如衫和。听说修仙之路困难，倘若跟着小姐，说不定还会成为小姐的累赘。
在衫和强硬提出要跟着小姐时，我没有提出来。
我不想类似曲一舟的事再次发生了！
如果当时不是国师和剑一暗卫突然出现，那结局一定会惨不忍睹，我大概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丞相大人说，他要带我经商。
既然不能陪在小姐身边，那就做小姐忠实的后盾吧！
我就在丞相府等小姐回来，守着小姐的家，给小姐赚灵石。
方无意是最好的方无意，那杏衣就做方无意忠实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