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剑影与山茶
小姐，是我此生唯一的执念。（衫和）
……
丞相府地牢。
“杏衣别来劝我了？”
衫和瞥见杏衣就别开了眼，不再看她。
“衫和。”
衫和回头，就见从杏衣身后走过来的方无意，轻启因缺水而干裂嘴唇：“小姐？”
方无意看着颓废坐在地上的衫和，慢慢走过去，蹲下来，与她平视，温声道：“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小姐问的，奴衫和定知无不言。”衫和声音干涩嘶哑。
她不敢在小姐面前自称奴婢，因为小姐不喜欢。
她的小姐与别家小姐不同，总是不喜欢虚礼，一点也不像一个世家大小姐。
就像现在一样，大多数的大小姐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会站着，不会特意蹲下与一个丫鬟平视。
她很内疚，明明一样，她怎么认错了呢！
“你为什么当时断定真正的方无意还活着？”
“因为我当年在尚书府大小姐落水后，见过真正的尚书府大小姐。”
衫和想了下，补充道：“在小姐捡到我之前，我是青角街乞讨的一个乞丐。”
“原来的尚书府大小姐心善，每次经过青角街都会给那里的乞丐几枚铜钱。自她落水后，她每次经过青角街就再也没施舍过铜钱。
有一天，她经过青角街又再次给乞丐施舍了铜钱。结合圣上昭告天下的真相，我猜测原来的尚书府大小姐应该没有死。”
言罢，衫和紧张地看向方无意，等待她的裁决。
她一直在意的只有方无意的态度，于她而言，方无意就是她的一切。
方无意听完衫和的话，就在脑海里开始与无根对话。
「你们干大事的标准是广撒网，多捕鱼，择优而选？」
「不是，你是唯一的一条鱼。」
「你又没有记忆，你怎么知道。万一你也是广撒网捕鱼里的鱼呢？」
识海里，无根陷入了沉默，开始思考那群老头老太太坑他的可能性。
思考的结果就是，如果是那群老头老太太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你也不确定吧！」
然而，方无意此刻的心声暴露了她。
「套话守则第二条，拉入我方阵营。」
无根：
「系统？还在不？」
犯贱的结果就是，无根不理她了，无论她怎么呼唤。
方无意一抬头，就注意到衫和悄悄藏起来的紧张神情。
对于衫和，她能感知到衫和的忠心，以及对于真正方无意的执着。
可是，衫和太过执着了。这种执念，让她连自我也可以抛却。
但是对于方无意而言，接受别人的失去自我的执念是一种负担。
况且，现在的她没有记忆，这种负担只会让她无所适从，想要逃避。
“你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偏执，这件事，不只是因为你的原因。从根源上来说，这件事更应该归根与我。怎么说呢，就是你不需要去承担所有责任。你懂我的意思吧？”
方无意话越说越无法组织语言，手甚至无意识绞着衣摆。她殷切地看着衫和，似乎在说“你听懂了对吧”。
“嗯。”衫和轻声回道，语气带了一丝笑意。
“好的，你懂了。那我就先走了。”
“好。”
衫和看着方无意同手同脚地走出牢门，突然出声问道：“小姐，你还要我吗？”
牢门外的方无意转身回头：“我没打算不要你啊。等你想通了，记得来找我和杏衣。不然，等下我们两个没你在身边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她朝衫和招招手：“走啦，拜拜。记得来找我们。”
方无意拉着杏衣走了，不过，这次没有同手同脚。
寂静的地牢里，衫和喃喃自语：“小姐真是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一次遇见小姐也是，总是令我出乎意料。”
那是很普通平常的一天，可是那天衫和遇见了方无意，她觉得那天也不是那么普通了。
她本来是青角街的乞丐，依靠善心大发的有钱人施舍过日子。
可是，青角街不太平了，因为尚书府的大小姐。
京城里人心惶惶，自顾不暇，又怎么会有闲心施舍街边的乞丐呢！
在没有铜钱去填饱肚子的第五天，她选择去偷东西。
结果被抓个现行，那家的主人给她烙上了奴印。
她在那家府里留了下来，以奴隶的身份。
青国不允许强制逼人成为奴隶和买卖奴隶，所以，她费尽心思逃了出去。
那人不敢声张，只是私下寻找。
那天，她意外被那人的下属发现了。
她慌不择路地跑，恰好撞上了方无意和杏衣。
她见方无意衣着布料不凡，便意图使用苦肉计，打动这位大小姐地善心，求方无意保下她。
方无意没有直接应下，而是问她：“追你的人是那个府上的人？”
“工部尚书，陆谦贡”，她回道。
方无意沉思片刻，选择了保下她。
替她赶走那群人，方无意带着杏衣就打算离开，她感到诧异。
她不解，既然问她追她的人是谁，又为何不求回报。
她问方无意，为什么救她？
她仍然记得那天方无意回答的一字一句。
方无意思考了一下，说：“因为丞相比工部尚书官大。”
见方无意回答完又打算走，她又问方无意：“你难道不希望我做什么吗？”
方无意很是疑惑：“那希望你今天开心一整天吧！”
衫和真的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
她对方无意说，想做方无意的丫鬟回报她。
衫和想看看，方无意到底是心机太深，还是本就如此。
方无意没同意，就拉着杏衣走了。
后来，衫和追到了丞相府，在丞相府门口站了很久。方无意时不时就让仆从对她说，方无意不需要丫鬟。
最后，是丞相留下了她。
她凭借自己出色的能力，最终成为方无意的贴身丫鬟。
衫和从前从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直到遇见方无意，她的生活突然就有了意义。
她会一直保护她的小姐，现在是，以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