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怜人剑
……
经过简单的布设，绝色宫女载歌载舞，觥筹交错，酒杯碰撞声四处响起。
“炎魔是如何来到皇宫的？”苏宇与皇帝对坐着，面前是丰富的菜肴。
皇帝闻言先是迟疑，随后缓缓开口道：“剑狱王古遗迹的封印有所松动，那炎魔逃出后便向着皇室杀人，具体原因如何朕也不得而知。”
“封印？”苏宇心中疑惑，随后再问道：“是最近刚有所松动，还是很久之前便有这方面的趋势？”
皇帝摇头，“前辈应是不谙世事许久，自三百年前贵剑宗与其余三大天宫合力杀入古遗迹起，封印便是人得而知的付出巨大牺牲换来的固若金汤的一道屏障，仅凭炎魔断然不可能撼动封印。”
“不过说来巧合，在一炷香前封印撼动之余京城也生发许多变故，诡谲激增，不知前辈可有头绪？”皇帝虚心询问道。
苏宇眉头微皱。
似乎从他降临到这世界开始就有许多变化。
“染血的吊坠是一个道具，要找个机会使用吗？”苏宇心想，手中拿出吊坠。
“你认识它么？”吊坠被递出，足以令皇帝看见。
皇帝先是一愣，随后面色古怪道：“似乎见过，又似乎不曾见过。这上边的龙纹与我大夏王室的象征极其相似，可眼目不同。吊坠上的龙纹的瞳孔是竖瞳，我大夏之龙却是牛瞳。只是这材质有些奇怪，像是鎏金又不同，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这样么。”苏宇喃喃后继续道，“我们需要去一趟古遗迹。”
“这……”皇帝面露难色，“古遗迹每次开启皆需耗费大气力，且其中凶险万分，朕不建议二位前去冒险。这世界未来的道路已断，仙王每少一个便是一个。”
苏宇眉头便未舒展过。
这其中有一个最难解决的事——苏宇压根不理解古遗迹的存在，更不知这世界发生的事，以及仙王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古遗迹里有着什么？危险到何种地步？为何要将古遗迹进行封印？许多许多的未知令苏宇完全不能理解这些对话。
他只是想去看一看。
难道进去就不能出来？
这天已经没法聊下去。
怜月聪慧，迅速便明白苏宇的窘况，接过话语道。
“古遗迹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即使是封印松动也值得一探究竟。仙王虽是有限的，但也终会寿终，在这有限的生命如何为这方世界作出贡献才是关键。
我二人进去虽不一定能再返回，但能做多少事，带来多少收益也全是未知的。大夏皇帝，恕我直言，随着年岁与多方事故与天灾，令你变胆怯罢？”
怜月话语尖酸，目光锐利。
虽是以奴婢自称，但一身仙王的实力可无人敢小觑。
大夏皇帝面色一僵，“前辈所言是极，这三百年来的变故实在太多，许多事情不可抗力，朕终究只是一介凡人，虽坐着王座但也只是诡谲妖魔之下的普通血食。难以否认，朕着实有些安于现状，并……胆怯不少。”
“近年来，妖魔诡谲越加强大，离着终焉之日也临近不少，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不论处理哪边都有顾虑与不妥。但既两位欲进这古遗迹一探究竟，那朕也不好多说罢，便全力满足二位的要求。”
怜月点头，回道：“在正式进去之前，我二人还需准备些物品。”
“尽管提，朕自当竭力。”皇帝伸手道。
“第一，鬼王的本体。第二，百六阳九的谲。第三，妖王的骨。”怜月伸出三根手指，平淡道。
听闻后皇帝却是苦苦一笑，“前辈未免太过高看我等。这三类皆是一品之上的存在，怎可能张口便来。”
“并非是要你王室去找来，而是提供相关的情报信息，我与公子自会亲自出手。”怜月解释道。
“如此也可。”皇帝点头。
镇妖司与镇鬼司遍布天下，情报网更是不用多说。
“若是我记得不错，这三物乃是通往古遗迹最后一道关卡的必须品，两位可是想将这古遗迹一探究竟？”皇帝疑惑着，试探着。
怜月点头。
待确认后，皇帝久久不语，舞女们也停止歌舞，全场寂静。
再往后，所有人不由摘帽作礼。
苏宇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可对怜月与这些原世界的土著来说却不同。这代表着决死之意，大义凛然。
“两位……实在是……”皇帝不知如何言说。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尝试在绝境中拼出一条血路来。”怜月平静回道。
“好。”皇帝并未再言其它，光是这份意志便能令人钦佩。
“两位可领着令牌去往镇妖司所在处，那有着面向全天下的天机阁。”话语落下皇帝招招手，从身后冒出两个侍女，一人端着一块令牌。
令牌放置在平板上，呈紫金色。
“关于诡谲的消息朕便不敢保证，可遇不可求，便是遇到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还请谅解。”
怜月点头，并未多言。
两人接过令牌，苏宇有系统背包，怜月有储物戒指。不过可以试着弄一个储物的东西，系统背包只有五个格子，不太够用。
在现实世界弄的装满物资的登山包，沙漠之鹰，盖亚以及染血吊坠，再加上这道令牌背包便满了。
“告辞。”怜月随口道，旋即便等待着苏宇先行离开。
身为奴婢可不能乱掉分寸。
“两位请留步！”皇帝犹豫再三出言叫住离去的二人。
“敢问二位姓甚名什，可愿做我大夏国师？”
怜月回头疑惑，“我二人并不在乎大夏王朝，这国师是何意？”
皇帝叹气道：“两位前辈高义，国师只是徒名，朕不忍英才为着这方世界拼上性命却留不得一个名字。国师虽是虚的，二位前辈自然也瞧不上，但不论事成与否皆能在这历史上留下一道笔墨。”
怜月摇头。
“大夏王朝若是灭掉，这历史何在？”
皇帝哑口。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又何必在乎。”怜月鲜有的会不顾苏宇的意愿出声拒绝。
苏宇确实也不在乎这些，便由她去。
两人乘风离去，向着镇妖司所在的方向。
……
镇妖司，一男一女从高空落下，镇妖司守卫眉头紧锁，正欲叫住却见来人递出紫金令牌。
“竟是贵客临门，请！”守卫立即引着苏宇与怜月向里边走去。
镇妖司内戾气极重，说是官府机构却实为一监狱大牢，只是在里边关押着的皆是妖。
冰冷且沉重的锁链将道路重重连锁，并向外延伸指向每一个牢房。
苏宇定睛看去，在牢房内是许多妖魔，它们奇形怪状，有的是身躯庞大的动物，有的是长着羊角，长长尾巴等特殊身体部位的人形妖怪。
虽是第一次见，但苏宇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极其浓厚的戾气与一股不同寻常人的气息。
可能是……妖气？
“妖魔若是被斩会对斩妖之人送去极其深厚的怨念与诅咒，这些妖魔皆是罪大恶极之辈，但越是如此，在死后寄出的怨念也会越深。”怜月的目光打向斩妖台上。
斩妖台上持刀即将对妖魔进行斩首的几乎全是普通人。
“那些人皆是在人类社会中犯下各种罪行的犯人，为避免妖魔的气息影响到斩妖使，镇妖司给出的对策便是借着这些罪人之手来清楚妖魔。
当然，这也是大夏王朝特殊的赎罪政策，凡是身具罪恶之人皆可通过斩妖来换取自由。”
怜月沿着路途边走边替苏宇解释。
苏宇眼下真的太过缺少这个世界的常识，诸多方面皆是不利。
“那妖魔的骨该如何获得？”苏宇直指问题重心。
“妖魔的骨与诡的本体一致。便如公子在斩杀女鬼后获得的发髻一般，妖魔在死去后也会化出一道骨，这骨凝聚着妖魔全身实力的精华，弥足珍贵。”怜月回答。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为何必须要那三物？”苏宇已经隐隐感觉到古遗迹的不同寻常。
“古遗迹……我不知道如何言说，公子若是见着自会明白。”怜月似极为纠结。
“那古遗迹若是要抵达最核心的地方得须那三物支撑，不若便会困难重重。”
“剑狱王是什么？”苏宇再问。
“一个人，但不属于这个世界，它最后一次露面自称怜人剑。”怜月追忆道。
“怜人剑？”苏宇心中疑惑，调出玉骨的属性面板，职业上赫然写着“怜人剑”三字。
“它的名字是不是玉骨？”
“玉骨……”怜月念叨着，“好像是。公子可有头绪？”
苏宇怎会没有头绪。
玉骨可是他麾下的七大亡灵军主之一，更是令他前往“剑狱悲歌”世界的关键因素。
“古遗迹会影响到这方世界的存亡，为什么？”苏宇将皇帝口中的话语提炼后问出。
虽不准确，但也猜个七七八八。
“在古遗迹的核心之地有一道特殊装置，里边关乎着这个世界的生死，具体原因怜月不便解释，也不好解释，公子进去后自然会清楚。”怜月摇头。
交谈之余，两人已步入一处大殿内。
天机阁。
在主座上有一长发男人跪地而坐，他背对着苏宇二人，正蘸着笔墨在墙上作画。
“请坐。”声音温润如风。
怜月带着苏宇在一旁的客席坐下。
粗大的毛笔拍打在墙壁上发出鞭子抽打的声音，墨水四处挥洒，似山水作画，豪放纵意。
“其中一位客人我已知晓，可这另一位客人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命理定数，这在数百年以来从未有过。换句话说，凡这方小世界所有人的命理我皆能探查，可唯独兄台不行。这是否意味着……你来自另一方世界呢？”
男人将毛笔放下，缓缓转过身。
阴柔的背影下是半边被烧毁的脸，满是肉瘤与疙瘩。
“我这半边脸乃是炎魔所致，这天下最厉害的药师也无从下手。阁下与这炎魔……又是何等关系？与剑狱悲歌，又是何种关系？”
男人双眼微眯，寒意积蓄。
怜月眉头紧锁，“我家公子确实不属于这方世界，但也与那炎魔、与那剑狱悲歌毫无关系。”
“说谎。”男人双手微微发颤，似在积攒愤怒。
“我曾与那怜人剑交手，不幸败下阵来，也因得功力全散，一身至阳至刚毁于一旦，若论气息捕捉，无人更胜于我，阁下身上有着浓厚的炎魔与怜人剑的味道，不若道明真相如何？”
“莫要令我再言述第二遍，我家公子如何我能不……”怜月后半句话被噎住。
她正看着苏宇凝重的面庞，“……公子？”
男人所言是事实，但这并非重点，而是另一个敏感的词汇引得苏宇注意。
剑狱悲歌，初次有人提及这个世界的名字。还是说……不是这个世界？
怜人剑即是玉骨，它正在死亡海内温养着，不宜出面。
“我确实与怜人剑有关系。”苏宇挑明事实。
温度骤降，寒意积蓄。
便是怜月也讶异得微微启唇。
“何种关系？”男人咄咄逼人。
“主仆。”苏宇同样再反过来套取更多的情报。
看着怜月的反应，他更加确信一件事。
也许怜月的身份，不可信。
也有可能，过去的自己从未安排过这般一个人。
“哈哈哈，原来是一个狗奴才！”男人指着苏宇大骂。
苏宇摇头，“不，你误会了。玉骨是我的下属。”
“玉骨”、“下属”二词一出，男人先是一怔，随后是难以言喻的震惊，写满面容。
“你觉得我会相信么？”男人冷冷道。
“信与不信皆由你，事实如此。”苏宇摇头，他从与男人的交谈中得知许多信息。
古遗迹内存在着的，似乎是这方世界的敌人，且还是不可调和的一类。
而剑狱王，即怜人剑玉骨是那古遗迹的主人。
这世界之所以能苟延残喘便是在无数仙王与顶尖战力的牺牲下换来封印古遗迹。
过去的自己所安排的道路，是在仙侠大世界通向古遗迹，目的多半是解决这道毁灭因素，保存世界的延续。
可玉骨却是古遗迹的主人，也是……仙侠大世界的敌人。
“是我遗漏掉什么关键信息吗？”苏宇心想，面色越发凝重。
过去的自己，与现在死亡海中最强大的下属之一，两者给出的道路竟是完全相悖的。
“我该…相信谁？相信过去的我，还是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