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恶魔的过往
进入石门后,椭圆形的平台连着一条深邃见不着底的桥梁。
桥梁两侧每隔五米便有一盏煤油灯提供光源。
头顶是冰冷浓郁的黑暗,整座墓地宛若建在地下,阴冷恐怖。
苏宇的意识逐渐模糊,却在乎不得这些,他只知走,一直走。脚步声在广阔的地下墓穴中回响,空荡荡。
也不知走上多久,身体的疲惫令苏宇的眼皮开始打架,沉沉欲睡,大概这一闭眼便是死亡,再也无法醒来。在明暗交错中,苏宇隐约瞧见一道座椅。
那是由枯骨与黑金石堆砌而成的寂静王座,若是坐在上边放在扶手上如同与枯骨堆砌的手掌十指交错,阴森。
苏宇抬头,定睛看去是一具白骨,它身上的血肉早已干涸,不知死去多少岁月。
那双眼窟窿淡漠冰冷,另一手撑着头颅,宛若睥睨万物。
正当苏宇打算再走近一步时,自那白骨骷髅中传来声音。
“获取传承者需经受考验,你拥有死亡之戒受死亡海认可,具备资格。”
苏宇抬头直面骷髅,用着虚弱至极的声音回应:“我不想获取传承,我只想了解这个世界,了解『归亡死域』,以及……了解我。”
沉默。
不一小会儿声音再度传来,“获取传承,一切自有分晓。更何况,它本来就是你的。”
呼呼。
苏宇喘息着,体力的急剧消耗令他连说话都需要酝酿许久。
正当准备开口询问时,地下墓穴刮来一道呼啸声,像是凛冽寒冬中刮来的刺骨冷风。
随着风声掠过,骷髅化作齑粉。粉末消散在王座上,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王座上升起的一道旋涡。
透过旋涡,另一方世界的模糊影像映入苏宇的瞳孔。
紧接着传来的,还有一声绝望的枪响,如此熟悉。
在戒指的指引下,苏宇一点点向旋涡走去,直到伸手触碰的一刹那整个人被猛地吸入。
待到苏宇再次睁开眼时,月色正圆。
周遭是简洁的床被,干净的装潢与窗台上静静盛放的月昙,美极了。
透过窗户,天空晴朗一片。
“我…这是在哪?”苏宇的疲惫快要压垮全身的气力,感受着躯体与血肉的存在却无法控制身体分毫,“是梦……吗?”
宛如朦胧梦境中的第三人称,苏宇感到身体被柔软平静的水面衬托着,无法下沉,眼前是光怪陆离的世界。
时间飞快流动,世界的事件一件接一件地进行着。
苏宇看见,他来到舞会上,身着宫廷正装燕尾服,面戴半白半黑的、没有任何雕饰的面具与一位美丽动人的精灵小姐结识。
他们在音乐下翩翩起舞,配合默契,成为众人的焦点。欢呼声此起彼伏,雀跃惬意。
舞会过后,二人顺着月色越过被花丛簇拥的鹅卵石小径。兰亭小酌,对饮成双,月色与醉意写满绯红的面颊,气氛逐渐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暧昧。
再往后,二人不时便会结伴同行,世界的奇妙与参差成为最美好的记忆。巨龙喷吐火焰,地精啃咬金币,兽人粗鲁蛮横的掠夺,荒原上在荒原上的美妙歌声……
关系随着事件的累积而逐渐加深,两颗心缓缓靠近。
直到有一天,苏宇来到精灵小姐的耳侧倾诉情话,却在下一刻猛地向刺出匕首。
匕身没过心脏,从背后探出刀尖,带着鲜血。
她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拼尽气力最后说出的话语仿佛不是在责怪,反是祈求着询问。
月色如故,苏宇摇晃着手中的黄水晶吊坠,面色冰冷。
那翕合却道不出话的嘴唇似在犹豫,最后终是不吐出任何解释,无情离去。
徒留着精灵小姐在原地淌血等死,那瞳孔从炽热的爱意到灰白绝望,最终沦为一具冰冷死尸。
……
世界变化,光阴跃迁,森林在弯月下流泻着银色光泽,静谧动人。
男人披着黑色斗篷在夜幕下四处活跃。每当经过一座房屋便用牲畜血液刻下诡异的骷髅头法印。
经过一夜的忙碌,整座城市无一座房屋幸免。
待到做完这一切后,男人向着一栋破烂漏风的木屋走去。
推门走进,小女孩迎着笑脸走出,床上是病重的不断咳嗽的母亲。
男人蹲下身拍拍小女孩的头,脸上的笑意温暖似在安慰着她们。
可怜与同情,渺茫的爱写在行为举止间。
在一番寒暄后,小女孩在男人的哄睡下沉稳睡去,一旁的母亲虽因病面色苍白,可看着呼吸平稳的小女孩却露出慈爱幸福的笑容。
夜晚总是有些冷,更何况是漏风破烂的木屋。
男人小心地离开,前去壁炉生起火焰,木材燃烧带来的温度提供着少许暖意,令母女两人的面色都红润不少。
在两人都沉沉睡去后,男人却自顾走向厨房。
一本暗黑色的魔法书记录着恐怖渗人的禁术仪式。
男人仔细翻看,最后在心中沉沉叹息一口气。他提着卷曲的刀刃来到小女孩的母亲身旁,在母亲不觉之时狠狠砍下头颅。
突如其来的死亡带来一片沉寂,灰白无神的瞳孔中倒映着憎恨与遭受背叛的深入骨髓的痛楚。
男人挖出那猩红的、充满活力的心脏。
浓烈的血腥味令小女孩从睡梦中醒来,她揉搓着惺忪的睡眼在朦胧中见着眼前的景象吓哭过去。
小女孩在惊慌与害怕中仓惶逃窜,可在这狭隘温暖的木屋中又能逃到哪去?她蜷缩在壁炉旁,微弱的火光仿佛带来唯一的慰藉。她只得无助地哭泣,眼睁睁见着男人一点点转过身,手上仍捧着母亲的心脏,面上冰冷淡漠。
男人用着同样的方式残忍挖出小女孩的心脏,两颗血脉相连的心在魔法禁咒的驱动下爆发出通天的赤红光柱。
每一座在最开始被刻下骷髅头法印的房屋同样爆发出贯通天地的赤红光柱。
光柱相互勾连,一夜之间城市被屠戮,无人生还。
……
“呕!”苏宇寄宿的灵魂宛若亲身经历一般,禁不住掀起恶心与痛苦,可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离开这具身体。
仿佛灵魂被牢牢锁定一般。苏宇只得旁观,以第三视角的方式,无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