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随风动
“快看快看，要交棒了……卧槽！”许博文猛地音量提高了几分，同时旁边也传来一阵唏嘘声——
跑在第二名的掉棒了！
“都说了心态要稳呐，这第三棒太着急了，光顾着闷头向前冲了！”许博文可惜地摇了摇头，“不过你们班长不错啊，挨着那么近，都没受影响。”
刚才的一幕，季成一帧都没落下。
隔壁跑道的第三棒丢棒以后，回头踉跄了一下，险些两人就撞上了！好在阮青舒猛地往右侧拉出去一点，才堪堪避让开来，但也影响了速度，跟第一名又拉了些距离……
接下来，拐弯是最大的变数，从季成的角度看去，阮青舒整个人都似乎倾斜了过来，四月的风掀起少年的衣衫，隐约可见白皙精瘦的腰肢，每一次摆臂、每一次抬腿，白衣少年神气昂扬，眼神死死盯着前方的背影——
两米……一米……一臂之距……
“班长加油啊！”
“高一九班牛逼！班长牛逼！”
“加油加油！班长冲啊！”
喧嚣的声音，伴随着呼呼风声，在耳边回荡，阮青舒感到肾上腺素在狂飙，风驰电掣，超越似乎就在一瞬间！
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随着安全交接，最后一程的同学纷纷出发，尽管阮青舒追上来一些，但第一名的四棒同学始终势头强劲，阮青舒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他随意地捋了上去，一张倔强不服输的脸庞便印在了季成的眼眸里。
心随风动，季成脱口而出：“阮青舒！好样的！”
那么多的声音中，阮青舒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声，他抬眼望去，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接，停留了几秒，季成目光灼灼。
阮青舒腼腆地笑了下，随即又低下头去，旁边尹嘉旭递过来一瓶水，不知道说了什么，季成就看见阮青舒摆摆手，朝教室方向走去。
季成也跟了上去。
许博文在后面喊道：“你去哪啊，杜瑾已经去买零食了！”
季成头也没回，直接摆了摆手：“我去趟教室。”
“他去教室干嘛？”许博文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杜庭似的。
“找我们班长去了。”杜庭了然，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问许博文：“你怎么会认识我们班长的？”
“上次去季成家撞上了，就一起玩了会游戏，你哥没跟你说啊。”许博文一五一十地回道。
“他成天除了游戏就是玩，人菜瘾大的。”
许博文习惯了杜庭吐槽她哥，从小到大他们几个都习惯了，脸上淡淡的、声音也轻轻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又准又不留情面，还挺有意思的。
“诶，你说撞上了，那意思是……”
许博文就看见杜庭突然嘴角弯了弯，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整张脸都亮了几分，透着一丝狡黠和玩味。
许博文跟着也忍不住笑了笑，“对你们班长的事这么感兴趣？”
杜庭笑了笑没说话，许博文也察觉出来她不想说，随即便转了话题，这次是自言自语了：“杜瑾去个小卖部，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被人念叨的杜瑾，这会儿正揉着脑袋，一脑门子的疑惑，整个校园的秘密恋爱基地都被他找了个遍，都没找见周宽的影子，他郁闷地跑去小卖部买了点零食饮料，正准备往操场观众台走去，却撞见季成急匆匆往教学楼走去的身影。
杜瑾悄么声地跟在身后不远处，三绕俩绕就跟上了高一九班的教室，他心里好奇得很，一路上心惊胆战地生怕被发现。
季成到教室的时候，发现阮青舒果然在这，他推开门的时候，阮青舒听见了后门的动静，回头看到是季成，并没有太惊讶。
两人眼神接触，阮青舒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礼貌笑容：“你怎么回来了，不继续看比赛？”
“没什么好看的。”季成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阮青舒哦了一声，低下头去，半天没再说话，季成看出来他有点不在状态，以为他是刚才比赛失利的关系，刚才脑子一热跟了过来，但现在，傻站在原地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人。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好像并不会安慰人，也从来没有安慰过人。
他自己，也很久没有体验过被人安慰的滋味了。
“你已经发挥得很好了，没必要自责……”憋了半天，季成终于说了出来。
阮青舒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季成是特地来安慰自己，他眨了眨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季成，像是好奇季成接下来还会说什么话，心脏像是重回到赛场，扑通扑通……
季成被盯得有点尴尬，他喉头鼓动，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口气说完了剩下的话，“比赛不一定是和别人比，和你自己比就行了，你今天的表现，我…我们都觉得很棒，真的！”
安静的空气里，甚至能听见两人的鼻息声。
季成避开阮青舒的视线，假装不在意的扭头看向窗外的教学楼。
“噗嗤”一声，阮青舒笑了出来。
“喂！你以为我回教室，是比赛输了回来一个人偷偷地难过啊！”阮青舒眉眼弯弯，盛着笑意，像是舒展开来的向日葵，灿烂明媚。
季成看了一眼，便再也没移开眼神，他暗自镇定淡然道：“那不然你一个人回来干嘛？”
阮青舒不自然地笑了下，季成的那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
他早上问的是同性之间的友谊能好到什么程度，却没点明是男是女，而季成却直截了当地说出了——
就算两个男人好到在一起了……
季成为什么这样说？阮青舒想不明白。他一方面觉得似乎是自己过于钻牛角尖，一方面又觉得，季成似乎是话里有话。
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阮青舒也就不愿意再想了，他张口问道：“你早上为什么那样说？”
阮青舒这个问题问的不明不白，季成却一下子就听懂了。
他也没含糊，眼神毫不避讳地看向阮青舒的瞳仁，顿了顿，直接说道：“因为我喜欢的人，跟我一样，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