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很记仇
阮青舒原本以为中午睡了个午觉，下午精神头能好些。
没成想，隔壁10班的小白脸教官上来就是三公里跑步训练，跑之前还朝他们许教官抬了抬下巴，然后许教官就像是受了啥刺激，“全体同学，向右转，三公里跑步咱们跟上！”
一时间，操场尘土飞扬。
人群里小声议论了起来，“这怎么还跟10班的教官杠上了，合着整个高一就咱们班遭罪呗……”
“妈的，刚睡醒就跑，我们又不是来当兵的，踢踢正步可以了哇。”不少人附和起来。
原先还在操场内圈的许教官，这会追了上来，“都给我跟上，别叽叽歪歪的，有空动嘴没空动腿，是不是！”
“教官，我们刚不是正步踢的好好的嘛，干嘛跟着他们跑步啊？”有胆大的女生开口询问。
“隔壁教官看到了吧，跟我这下战书呢，只要你们今天下午好好表现，那接下来一个礼拜呢，咱们就好商量。你们自己看，是痛苦一下午呢，还是痛苦一个礼拜的好。”许教官边跑边说，一点不带喘的。
“那当然是痛苦一下午。”立马有爽快的男生回答道。
“那就赶紧跟上，别掉队！”许教官吼了一嗓子，就跟着跑了起来。
原先还低迷的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跟着口号声“一二一、一二一”地绕起圈来。
好不容易两个班都跑完了三公里，得了半小时的休息时间。阮青舒口干舌燥，就准备去食堂小卖部买瓶饮料，起身拍了拍屁股，随口问道，“你喝什么饮料？”
“这不有矿泉水吗？”季成仰头看过来，从这个角度看，那流畅的下颌线更加明显。
“不要，我要喝点甜的。”阮青舒这边抬腿刚要走，不远处尹嘉旭就朝他招了招手，手里拎着两瓶冰可乐走了过来。
阮青舒开心地一抬下巴，迎了上去，站在10班休息的地方，和尹嘉旭在那聊了半天，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
“聊什么呢。”季成随口问道。
“我听到一件好玩的事，”阮青舒朝10班的方向示意了下，“咱们许教官说人家小白脸，所以10班才跟咱们班杠上了，听说待会还要比比呢。”
“哦。”季成反应平平。
“怎么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不是咱们班的啊。”阮青舒下意识回道。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有那么点该死，立马就心虚地瞄了眼。
“你没说错。”季成眼神虚虚地看着前方，他确实没把自己当成这个班级里的一份子，当时跟他爸吵上头了，脑子一抽撂下狠话，他也没想到会真的留级重读了。
他爸这次估计也是真想治治他，一直没松口，咬定了“咱们爷俩说话算数，说好的留级重读一年，只要你能坚持，那明年你想选啥选啥，老子不拦你”。
不就一年的时间吗？我等的起。季成暗自腹诽。
阮青舒想起来老马说的‘家庭原因’留级，虽然他也大概猜到了是选科的原因，但看着季成忽明忽暗的脸色，他有点欲言又止。
有种想关心，但又怕自己唐突冒犯了的纠结。
“你……那你后悔吗？”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虽然没提留级两个字，但季成听明白了。
“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后悔。”季成声音不大，话却特别有份量。
阮青舒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自言自语道，“我好像，还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
季成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阮青舒，察觉到了季成的目光，阮青舒淡淡笑了下，“真的，没骗你，我从小上的兴趣班，都是我妈安排的，我自己其实都一般般，没有特别喜欢，但也不讨厌。”
“我好像对什么都还好，是不是有点奇怪……我看你们好像都有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尹嘉旭也是，他喜欢小动物，要不是他妈死活不同意，他还想养一条蛇在家。”
季成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食物呢，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吗？”
阮青舒认真想了下，自己也觉得好笑，“没有哎，我好像不挑食。”
“也不喜欢打游戏，或者玩什么运动？”
“没有，”这个问题阮青舒倒是回答得很快，“喜欢没事看看书算吗，但书的类型也都比较杂，没有特别的偏好。”
“人呢，也没有特别喜欢的类型吗。”季成放低了声音，像是在循循善诱着什么。
阮青舒一愣，像是没料到这个问题，他在脑海里仔细搜刮着，似乎是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解锁自己的喜欢类型。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无功而返。
季成摇了摇头，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在感慨什么，“这样也挺好，不容易被拿捏。”
“这么深刻的吗？”阮青舒失笑道，“还能上升到这么个高度。”
“人有了喜欢的东西，心里自然而然就会牵挂，有了牵挂，就有了掣肘，别人就能拿这个东西来跟你谈筹码。”
阮青舒还是第一次听到季成讲这么严肃的话题，这人反差有点大，让他一时呆愣住，不知该说什么。
“都是哥成长的代价，好好听着吧，不收你学费。”季成转过头笑了下，他的内双眼皮极窄，即使这个距离看上去也形似单眼皮，微微上挑的眼尾总是透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此时此刻，他眼睛明亮亮的，笑起来露出整齐白净的牙齿，一派天然的少年气息。
光影错落斑驳，像是被风吹动了起来，在眼前晃动不停。
阮青舒也跟着笑了，清风徐徐，一丝清凉沁入心脾。
这时，10班那边突然传来惊呼声，原来两个教官要开始比引体向上，一帮人哗啦啦围拢了过去，两人也被喊过去凑热闹了。
小白脸教官个子矮些，抓杠时起跳了下，立马引来一阵嘘声，虽然在学校是一个班集体的，但这会儿俨然分成了两个阵营，10班那边立马就有人回呛过来：“小白教官，你最棒！打到9班，小case！”
两边加油声此起彼伏，不遑多让。
“1、2、3……18、19、20！”计数喊到20的时候，人群里沸腾了不少，就连别的班都往这边瞧了过来。
这个时候，小白教官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等喊到“25”的时候，手上一泄劲整个人掉落下来，9班立马开始欢呼雀跃起来。
许教官趁着士气大涨，咬牙又来了几个，才稳当当的落地，不无得意地对小白教官喊话道，“我说你这肌肉都是死的吧，你还不服，怎么样，服不服气？”
小白教官梗着脖子，满脸写着不服气三个字，10班的也不认输：“小白教官刚才那是出汗了，没握住杠，这场不算，我们再来比！”
“对对对，我们10班不服，再比比，三局两胜！”立马就有看热闹的起哄架桥了，“咱们这次出丁浩，丁浩上！”
丁浩龇着大牙，一脸跃跃欲试，“来就来！你们9班谁上？”
这边9班的也被激起了斗志，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派谁上去，一眼扫过去，能打的好像只有季成，但季成双手插兜往那一站，摆明了就是来看热闹的，哪里敢有人带头喊他。
视线聚焦过来，人群里有人嘀咕起来，季成不上的话，那要不旁边站着的班长好像也行……许是感受到了期待的目光，阮青舒毫不犹豫——
“季成上！”
还不待季成有所反应，阮青舒就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嘴里好话没停。
“你一看就能赢他！”“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实力了！”“季成…成哥！给他们走一个！”
有了阮青舒的带头，9班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一个个兴奋地在那哇呜鬼叫，丁浩这边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季成这会是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了，他个子高，稍一伸手一踮脚，灵活轻巧地就上了杠。
随着一声哨响，丁浩劲头十足，速度上比季成快了不少，一会儿的功夫就上了10个，季成这边还保持着匀速，每一次上下，都能感受到小臂上的青筋在暴起。
“季成！加油！”阮青舒用手做喇叭状，“你！行！的！我们相信你！”
“对！我们相信你！”几个女生跟着一起喊起来。
杜庭差点鸡皮疙瘩掉一地，往那边一看，呵，季成的花痴粉~
他妈的，这算哪门子的加油，差点就松了一口气！季成咬了咬后槽牙，暗暗加快了速度。
那边丁浩过了起始的冲劲，这会像是脱了力，整张脸都在使劲，连带着脖子涨得通红，他瞪大双眼，大口喘着气，还想再来几个，但引体向上一旦泄了气，就很难再继续，他双手吊着杠，试了两次都没使上劲，最后只能松开双手，以16个引体向上结束。
而这边季成稳稳当当进入了15关口，9班一看稳赢的架势，计数声也越喊越响，“15、16、17——”
话音刚落，季成干脆利落地下了杠。
丁浩也不傻，冲着季成喊话道，“成哥牛逼，我服气！”
“诶有意思，比赛第一，友谊第二！”许教官在旁边乐出了声，朝着小白教官嘚瑟起来，“赢咯~我们！”说完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上前一把搂过小白教官，“走走走，请你喝饮料行不行，别板着一张脸了，不好看……”
阮青舒也走了过来，握拳给了季成肩膀头子一下，“可以啊，还挺有风度！”
“别以为夸我，我就会放你一马，”季成笑吟吟地看着阮青舒，“我可是很记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