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关系
落雪没有想着穿什么漂亮衣服,或者说新衣服,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只要能继续下去就可以,甚至没有什么要求:女儿好好的、父母健康,其他的顺其自然。如果说没有要求,也算是要求吧。
只要能保持这个样子也还好,穿金戴银、衣着光鲜没有又有什么影响呢?日子就应该是脚踏实地的,而且会越来越好。
落雪想工作也是希望对家里有个帮衬,流云和自己的生活不会太吃力,作为妻子也分担家庭重担,共同成长。“如果自己挣五百块,流云在外面就可以生活的轻松一点儿,压力小一点儿。”
愿望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并不是这个样子。
夫妻之间长期的两地分居,彼此之间的猜忌与矛盾重重,不信任与责怪频繁。
在落雪心目中觉得自己懂事儿一点儿,对流云好一点儿就是最好的爱。当然爱屋及乌,爱老公就要对他的家人好。
落雪自己本人对贫穷没有抵触,小时候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想办法咬牙坚持一下或者自己努力一点儿就会好。当困难来临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是来自公婆设置的障碍,自己尽力就好。
这也许就是简单且单纯的姑娘吧?心底太善良生活的磨难就会越多。
婆婆的“波司登羽绒服”落雪不稀罕,只是因为上班需要一件略微体面的衣服,所以落雪穿了婆婆的棉袄,如果在家肯定是另一种样子。
幸好落雪选择走出来,如果待在家里的后果不敢想象。
“父亲虽然没有文化,却有先见之明,用自己的双肩扛起孩子们的明天!父母供我读书不是让我过手心朝上的生活!我会好的!”委屈的时候就自己抱着自己,抬头望着天空,眼泪不会掉落,但会顺着眼角淌下。
心向阳光,就会迎来暖阳。
第三个月的工资到手:八百。一直在涨,这是个好的迹象。
“落雪,没有奶粉了!”婆婆电话打到手机上,“还有孩子的衣服该换了!”
一一记在心上,帮孩子准备,甚至药物都是买最好的,每逢心怡咳嗽,落雪都会准备“易坦静”三瓶,喝完就能好。三瓶一百块,相比较住院输液这个是便宜的。
还好心儿结实,没有其他大毛病,简单的吃药就能解决,可能跟喝奶粉有关系吧。只是女儿的生活好了,落雪的却很窘迫。
其他同事发完工资就是给自己添加衣物,但是落雪望着几张人民币想的最多的就是女儿:女儿的衣服、零食、奶粉、药品。怎样能维持下来,有时候甚至不够,这个月借钱下个月还账,但是从来没有跟婆婆张口,甚至流云那儿也是赌气的不要求。
“你给我就花,不给我也不要!”落雪以为是自尊,其实也有怄气的成分在里面,“你不管我,不依靠你我也能养活自己和孩子!”
落雪的倔强与偏执委屈的只有自己和孩子,而且夫妻之间越来越远,就像背道而驰的两辆车。谁的错?都是青春惹的祸!
落雪的脾气还是比流云倔强,每次吵架都是流云先开口,不然落雪就不说话。
“媳妇儿,你干嘛呢?”冷战四天以后流云打来电话。
“没干嘛呀,上班!怎么啦?”落雪下意识的询问,没有做妻子的温柔,也没有女人的撒娇。
“你今天去哪儿了?是不是跟着男的出去了?”流云的话莫名其妙。
“没有啊,我一直在单位!哪儿都没有去!谁说的我出去了?”落雪纳闷。
“真的哪儿都没有去?”
“真的!”
“哦!”流云对一个字答复,让落雪听出猫腻。
“你在诈我对吗?你不相信我?我真的哪儿都没有去!”落雪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高,随后降下来。
“媳妇儿,那你以后出门去哪儿或者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最起码我不用担心你!”流云应该是不安,对我落雪不能了解的不安。
“嗯?好的,以后哪儿去我就告诉你!”落雪答应的很痛快。
“媳妇儿,我脾气不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其实我也不希望听到你哭,你掉眼泪我没有办法,所以开始是难过,现在听到你哭内心急躁,不知道怎么办!但,还是担心你!”流云说的落雪能感觉到,甚至一直以为流云是个善良的人,没什么心机。
“好的,我知道了!”落雪要忙着打病历,“我要忙,先挂了!”
通过结束,落雪觉得流云好奇怪,“有什么不放心的?竟然还咋呼我!我怎么可能跟着男的出去,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落雪忽然想到最近发生的“乌龙”事件,流云的担心是不是跟那个有关系?
娘家对门邻居王金确诊胃癌,晚期。因为经济条件没有再到外地就医治疗,在葛齐乡卫生院找张石。因为是邻居,落雪跟张石一起研究中药方剂缓解疼痛,甚至还帮忙拿中药。
后来病人不堪疼痛折磨喝药自杀,为这个事儿落雪心里难受好久。邻居是看着落雪长大的,有什么事儿会帮忙,人比较热情。
下葬前一天晚上,流云打电话给落雪。“喂!”流云开始没有听到声音。
“嗯,你谁呀?”睡梦中的落雪无意识到反问。
“我谁呀?你以为我是谁呀?”流云话中带着情绪。
“啊,我以为你是张石!不是给王金开中药吗?”落雪的回答更是激起流云的恼火,但自己的意识并不清楚。
“啪!”流云直接挂断电话。
落雪想起来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也是,换做哪个男人都会生气!老公深更半夜打电话,自己媳妇儿问是谁?哎,那该多专注才以为半夜打电话的是其他男人!哎!”落雪想起来就捂着脑袋,“哎,什么事儿啊!说都说不清楚!”
这种事情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晚上女人想着别的男人,虽然是因为工作。
信任就像信用卡刷一次会少一次,猜疑一旦产生就会生根发芽,能穿透人的大脑。怀疑的种子会遍地开花。
近距离的夫妻吵架可能会增进感情,可是长期分居的人只能让隔阂更深。
刚接到流云电话的开始几天,落雪无论去哪儿都会跟流云说,日子长了落雪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自己又没做出格的事儿。
不想招苍蝇衣服都不买,不打扮,不社交,下班就回家。出门不是娘家就是姑姑家,不在大街上停留。落雪觉得自己已经安分守己,不该做的事儿不做,可是仍旧不能让流云放心。
“老公,要不我去看看你吧?”落雪发信息给流云,“其实我也挺想你的!”
“好的,我申请个房子,你过来住一周!”流云电话里听着精神了许多。
“那,我带上孩子!我最近加班把工作做完,然后请个假!提前联系你,等我消息。”如果见到流云能缓解彼此之间的的误会也是不错的。
落雪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好,然后加班整完病历,向领导请假。
“院长您好,”看着郝院长专心盯着电脑整理资料,只能出声打招呼。
“嗯,落雪啊,”领导回头看了看落雪,又集中精力到屏幕上。“有什么事儿吗?”
“院长,我想请一周的假,去趟z市!”校领导的目的落雪表达清楚。
“啊?一周?去z市?”领导回头望向落雪,有一瞬间能捕捉到眼睛里的失落,也就是一闪而过,落雪以为自己看错。“这么久?”
“嗯?长吗?探亲假!领导,您一定批准啊,我的手头工作已经加班完成!我去几天回来再加班干活也行”!
“行,去吧!好好散散心!”领导批准落雪兴奋的离开。“终于可以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因为要休假,落雪的精神很振奋,工作也不觉得累。总觉得当天的下班时间比往日提前。
“你这么高兴?”同事询问。
“对,我明天请假,去看我老公!”落雪没有避讳任何人。“到县城买衣服吗?怎么也得干净利索点儿,万一看到流云同事,又该笑话自己!”
乘出租车到县城,看着琳琅满目的店铺,却很少有衣服适合落雪:衣服漂亮时尚,只是自己身材魁梧。
“算了不买了!省省吧,这次上去z市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婆婆只答应给100块的路费。哎!”落雪也发愁,不希望自己的穷酸丑陋丢人。
临行前,婆婆的确递给落雪一百块现金,“去了让流云再给你钱,给你一百块够上去的路费就行。回来让他再给你!”婆婆的目光没有瞅落雪。
“好!”只要能到就坐那儿就行。
“心儿,咱们去找爸爸,好不好?”落雪带着心怡。
“嗯!”心怡小小的,走路都不稳的样子。
坐上到z市的车心怡就开始睡觉,全程6小时,大概四个多小时孩子在睡梦中度过。只是落雪吓得不轻。
“老公,丫头睡着了,一直不醒着,我害怕!”落雪瞅着心怡害怕,担心孩子出问题。
“能有什么事儿!你是瞎担心,她小呢,喜欢睡觉正常。不要胡思乱想了!”流云的话或许是正确的。
班车下午三点左右到达流云所在的城市,流云已经在车站等着。
“走,咱们先去宾馆,我已经定好房间。”流云帮忙提着包,抱着孩子,“心儿,叫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心怡调皮的喊着。
到达宾馆,心怡被放到床上,欢快的蹦蹦跳跳,像个小开心果。
“爸爸,爸爸,爸爸,看我?厉害不?”心怡一边在床上蹦跳,一边喊着爸爸。
“看把你闺女兴奋的!”服务员看到都是羡慕。“你女儿真可爱!”
“今天凑合一晚,明天我把房子腾出来咱们就能住到单位宿舍,吃住都方便!”流云以为落雪能住很久。
“好,听你的!”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流云就是方向标说哪儿就是哪儿。
见面后的流云跟电话里的判若两人,整张脸都是笑吟吟的,仿佛有什么开心事儿。
“你这笑什么呢?”吃饭的时候落雪问流云。
“我?当然是见到你们高兴啊!都说老婆孩子热炕头,老婆孩子在,我就完美了!”流云的笑谈却也是实话。
一夜温存彼此慰籍,零距离接触可以缓解所有矛盾。
“老婆,”落雪依偎在流云的怀抱里,仿佛远航的船只靠岸:温暖而踏实。“想我没有?”
“嗯,只有躺在你的怀抱里,我才能真正的觉得自己是个活的,有血有肉的人!没有你我就是个行尸走肉、只会工作的机器。”落雪哭了。
老公不在身边的日子很苦,流云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是在婆家他是对落雪最好的人,是自己孩子的爸爸,也只有他会关心自己和丫头。
“老婆,我爱你!我知道你心里苦,委屈,再坚持一下,会好的!我也在努力,争取早点儿转回去工作,能时刻陪在你身边就好了,做你永远的避风港,每天抱着你好不好?”流云的饼画的有些远,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实现。
“嗯,你说的啊,一定早点实现!”只要公婆不在跟前,流云的温柔能拧出水,甜的能到心间。
女人不就是渴望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能理解自己吗?
“老公,唔……”其余的话淹没在夜色中。
“家是什么?有你有我还有她,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不用太多财富与物质,能相濡以沫的生活,三餐四季平平淡淡就挺好的。”落雪的要求不高,但是从来没有跟流云谈起,总是以为自己理解的流云就会懂得自己为他好就是最深最正确的爱。
有的时候也不过是自己以为,两个人的感情需要沟通与交流。
一个人的心里话说出来然后另一个人认真听;另一个人说出来再被彼此分析商量。这就是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
只是落雪和流云的婚姻从来不是这个样子,两个人封闭自己的内心,相互猜疑、抵触,甚至争吵。
流云的事儿说给母亲和妹妹,落雪只能远远的盯着,看着不发表意见封住自己的内心。
“说到底流云根本不相信我,他也没有拿我当过日子的妻子对待,而我对他也不再有开始炙热的期盼。只是,好像只有近距离接触,二人之间仿佛还是最初的样子,还是那个懵懂少年。”落雪享受着流云的温暖,思考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