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原委（上）
“没想到时尽至是个兄控啊！”福云突然说。
“兄控？是什么意思？”周及阿落问。
“喜欢自己哥哥的情结。”
“噢~”周及阿落举一反三，“那吴岩一定是个妹控！玉米是黑老大控，踏雪是玉米控，我说的对不对？”
“小落真棒，这个‘控’代表‘情结’，除了兄控、妹控，还有其他的‘控’。那些等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你现在先听听时尽至要说什么吧。”
没办法，隔着识海，福云也能感受到时尽至的不满。
“喂！你还要走神到什么时候？”时尽至更想说的是——你到底还听不听了。
但他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看在对方有可能解决那疯子的份上。
“我叫小落，不叫‘喂’。”说完，周及阿落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你可以开始了。
“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应该听过一些关于我，和我哥的事情。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说我经历的。”
接着，时尽至开始了他的自述。
那是个战乱的年代，每个国家都处于战火和饥荒之中，到处都是流民。
有一个十岁的孤儿，他听一群难民说起，他们要去一个没有战乱的地方。于是他就跟着那群人一起流离颠沛，行乞一年，他们终于到达了——
西西半岛。
出发时的111个人，到这里只剩下了11个。从此，他们各奔东西。
孤儿是年龄最小的一个，走到海边时他撑不住昏倒了，醒来是在一个木屋里，屋子里架着火堆，一股鱼肉的鲜香从火上的锅炉里飘了出来。
“咕咕咕咕~”孤儿的肚子发出一阵阵响。
“饿了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将孤儿的目光从锅炉上转移了，那是一张看起来普普通通顶多称得上清秀的脸，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人。
马上，孤儿被他递过来的小碗吸引了，他似抢一般接过了碗，喝光了鱼汤，吃干净了鱼肉。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那人问。
“我不记得了，我是个孤儿。”他说。
那人道：“我也是个孤儿，如果你没地方去，就留下来给我当弟弟好了。”
孤儿看着碗里新添的鱼肉和汤，觉得没什么不好，他本来就是要在这里讨生活的。
见他没拒绝，那人笑了，原本平平无奇的一张脸，笑起来却好似一道冲云破雾的光，带走了他心底的阴霾。
“我叫‘时尽道’，取自‘时间尽头终有道，道来最好至极点’。嗯……你便叫‘至’吧，‘至’有‘到来’和‘最好的’意思。时、尽、至。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有学问？告诉你，我爹‘时尽春’以前可是位读书人，他生前教过我一些……”
就这样，孤儿有了名字，有了哥哥，他们相依为命。
一年后，战争平息，世界进入了和平时代。百废待兴之际，许多道观也开始广收门徒。
一天，时尽道提出要去当道士，时尽至不懂，难道他们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不好吗？
“这是我爹的遗愿，也是我从小的愿望——成为一个厉害的道士。”时尽道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闪闪发光起来。
于是，时尽至就跟着他一起拜入了静沉观。这一年，时尽道十五岁，时尽至十二岁。
修行无岁月，观中已十年。
“十年是一道坎，要想运用所学，你们还需历练。”一位老道士对着自己的两位弟子说，“今日就去吧。”
“是，师傅。”两弟子行礼告退。
他们下山了。
下山后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新奇的。他们杀过恶妖，救过好妖，除奸邪扬正义。他们的事迹在术法界被人传扬，可他们本人，却在一场比试后渐行渐远。
那是一场术法界的十年大比，各路术士齐聚一堂，参赛者有近百人。时尽至在比试中脱颖而出，得了第三名，时尽道则排在几十名开外。
“他们是兄弟吧，怎么相差这么多，怕不是一个爹妈生的。”
“没准儿还真不是，两人长相就不一样，一个俊逸，一个普通。”
……
时尽至领奖的时候就没看到哥哥，这会儿从里面找出来，却听到旁人这样议论，心里更是焦急，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
“你，在看谁？”
“哥！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着你。”时尽至仔细观察着时尽道的脸色，跟平常一样，但他听得出来，哥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对，给他的感觉很陌生。
“散心。”
“哥，你是不是听到了……”
“什么？”
“没，没什么，比试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嗯。”
回道观的路上，时尽道突然说：“弟弟，你自己回去吧，我想在山下多待一段时间。”
“哥，我可以陪你一起。”
“时尽至，我不需要。”
“为什么，你还是听到了那些人说的话，是吗？”
时尽道不否认，他说：“他们说的是事实，这么多年，我也累了。”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要我把话挑明白吗？你不是没听到别人说的话……”
“你也说了，那是别人！你……”
“我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时尽道吼道，“今日你碰巧听到了，可还有那些你没听到的，你知道有多少吗？”
“哥……”
“你走吧，不要跟着我。”时尽道转身走进树林，末了留下一句，“兴许哪天，我想通了，我会回来找你的。”
时尽至停在原地站了许久，他不是没想过远远跟着，但还是听了哥哥的话，自己回静沉观了。
这一分别就是一年多，之后再相见便是时尽至下山调查妖精失踪案的时候。
看到面前关着妖的笼子和一地的妖骨，时尽至质问道：“哥，妖精失踪是你抓的他们？”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怎么还问这么蠢的话。”
“你引我来，就是要给我看这个？”一年不见，眼前的人还是他认识的时尽道吗，那个告诉他“人有好坏，妖也有好坏”的时尽道。
“怎么会，只是许久不见，想跟你叙叙旧。”时尽道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顿然，一个未化形的鼹鼠从地洞里钻进来对着时尽道吱吱叫着。
时尽道朝那只鼹鼠挥挥手，话锋一转：“如今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哥——你收手吧！”
“来不及了。”
“哐当——”门从外面被踢开了。
“时尽至？你也在啊，”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人走了进来，“这位是？”
“我是时尽至的哥哥——时尽道，你是？”
“你好，我是‘吴惧’，时尽至的朋友。”青衣道人拱手道。
“原来是吴家道士，幸会！”时尽道还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