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下山
数日后，秋天的第一场雨如期而至。
山中秃顶的大树下，数头野水牛在侧卧休息，等待着冷雨的停歇。
兀地，一头满是疤痕的健壮公牛哞叫着站了起来，顶起牛角对远处的阴暗草丛不断喷吐怒气，脚下更是凶猛刨动，仿佛随时准备着冲锋。
阴暗中，一只硕大的黑爪慢慢从草丛探出，接着是锋利的獠牙，矫健的身躯，这竟然是一只比普通老虎还要大上一圈的黑色猎豹。
淅沥沥的雨水根本无法落在其光滑的皮毛上，狰狞头颅上银灰色的瞳孔望向了大树上的一个小小洞口。
良久，黑色猎豹收回冰冷的目光，无声无息跃入阴暗的山林中。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野牛群一眼。
“呼啊，呼啊这破山好高啊！”
陡立的山道上，无双双腿颤巍巍的，撑着一根长木棍直喘气，一阵风吹来，卷起了她可爱的虎皮裙，湿漉漉的云雾早把她的小短毛弄湿，看起来有些凄惨。
嗯要是脑袋上再戴个箍，那便妥妥的是个猴儿。
“要不爹爹啊，你背着我爬吧？我进背包里歇会儿，省的天黑了也下不了山，这样我们还得露宿野外。”
无双可怜兮兮的想偷懒，但墨言却果断拒绝了，批评道：“才两千米左右的山都爬不过去，你好意思说是我儿子？而且叫爹之前，请把前面坏蛋两个字加上，往日里你可从不去掉。”
“讨厌！”
“诶诶，不许说讨厌，要说可恶，这样才像男孩子。”
“略略略，坏蛋爹最可恶！”
“哈哈。”
看无双生气，墨言又笑着安慰：“别急嘛，你看山顶就快到了，山脚还会远吗？”
“可是我小姨说过，下山比上山难啊！”
无双抬头看已经西斜的太阳，郁闷道：“爬上山都要大半天，下山不得一整天啊！”
“想什么呢，难不代表慢，而且那是你下山方法不对。”
“怎样的方法才对？”
“滚下去，速度贼快，半盏茶时间就到了。”
“活着，不好吗？”
一个小时后，俯瞰周边，一览众山小。
山高人为峰，登顶的一刻，墨言感觉心胸一下开阔了，能看的更远，群山就在脚下，人在云中游，飘飘欲仙。
只是无双却不这么认为，实在是这几天登的山有点多，高高低低，弯弯直直的山道，她现在看到都想吐，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还看，赶紧下山啦！”
“那好，今晚我们就到山下的城里休息，现在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做过山车！”
活落，墨言便突然扛起无双大笑道：“下山咯！”
墨言如同火车头般从山上俯冲而下，山道两边的景色飞快后退，迎面的狂风吹的无双睁不开眼。
这是一种神奇的体验，从未有过，刺激无比！
“啊啊，掉下去了
啊啊，我在飞啊！”
从刚开始的惊吓大叫，到之后的兴奋大叫，无双只用了短短几十秒，刚才登山的疲惫一扫而空，快乐无比。
墨言也很高兴，于是忍不住高歌一曲：
“嘿嘿，要想练就绝世武功，
就要忍受常人难忍受的痛，
师傅喜欢喝的茶叫做乌龙，
衣服爱穿南山红。
嘿，师傅！
无论是炎夏或寒冬，
我都很向往山门外的天空，
还在北方等我 下山的我 的人叫小月！
我左手一式太极拳，
右手一刀刺身前，
扫腿这招叫清雪，
破轻功飞燕。
半山腰上，凉亭中。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在品茶，他长得并不帅气，但却很干净，加上温润的目光，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一位谦逊如玉的公子。
旁边，一个身穿黄色散花百褶裙，头上扎着双丫髻的矮小女子，静静立在男子身侧，浅浅的微笑，水灵灵的眼睛从未离开过男子。
突然，男子喝茶的手一顿，慢慢放下茶杯，侧目看向庭外山路，目光略微探寻。
“小蝉，你有听到歌声吗？”、
他的声音如润物无声的春雨，温柔却不失沉静。
小蝉惊醒，手下意识擦了擦嘴角，慌乱道：“啊公子，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听到歌声吗？”
“歌歌声？”丫鬟小婵左顾右盼，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后才道：“回公子，好像是有歌声，在下山路那边，不知道谁唱的，难听的很，都打扰到公子了，我去把人赶走。”
说着，小丫鬟风风火火的就要走出亭子，被男子适时叫住。
“为什么要赶人家走，此人唱的曲调子虽然古怪，破锣样的声音也不甚好听，但其潇洒自在的情感却能感染人心，让人忍不住侧耳聆听。”
“既然这样，那我抓他来给公子唱曲。”
“别”
年轻公子一手抚额，脸上更是哭笑不得，手指着丫鬟却愣是不知道怎么说。
小婵吐了吐舌头，忐忑道：“少爷，我是不是又做错事啦？”
“你啊，做事总是不经脑子，太冲动了。”
“嘻嘻，小婵笨嘛，而且不是还有公子吗，公子这么聪明，你叫我做啥就做啥，才不需要脑子呢。”
“算了，喝茶。”
“坏蛋爹啊，你刚才唱的什么曲子啊，怪好玩的！”
“就叫下山！”
“那你教教我，下次我也唱。”
“好啊。”
上山大半天，下山五分钟，此时墨言已经扛着无双来到山下城池不远处。
经历了一波刺激的过山车，无双满脸笑容，听墨言答应教自己唱小曲，更摸着小脑袋一个劲的傻笑，活像个傻大儿。
“我饿了，等下进城吃大馄饨吧。”
“安排。”
说着，墨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结果抓了个空。
“咦，我的钱袋呢？”
“放背包里了吧。”
墨言翻包查找，结果却并没有看到钱袋的踪影，包里除了给无双做衣裙剩下的虎皮，就还有几瓶药，几根虎骨，一些虎齿和虎爪。
他不信邪，再次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一枚铜板。
墨言看着铜板，目光深沉，忍不住问无双：“几天前，坏女人离开的时候是不是说借我们银子啦？”
“嗯，好像是！”
“个吸血鬼，好歹给我留一块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