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花海
半夏娘子没有反驳阿七的话
“你说的对，那个时候女子没有名字
男子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见这花柔弱娇嫩不可用手拿，于是想用扇子呈住花朵偷偷带走。”
“采花贼？”阿七罕见的开了个玩笑。一整天的细致劳作消磨掉了一些他的烦躁。心态也平和了一些。
‘真是个极烂的烂梗。’
半夏娘子继续讲。
“公子刚想把花带走，屋里竟走出一位俊俏的女子。公子匆匆藏起折扇，目光在女子容颜上定格。
女子没有恼怒公子的行为，把花摘下来送给公子，告诉公子这花的名字-‘夕颜’。
自始至终，他们一直没有过问过对方的姓名，男子就叫女子夕颜，女子称他为公子。这夕颜，也就成了女子的名字”
阿七这时候已经把准备好的种子种完，靠在水井旁准备第二天的种子。听着半夏娘子讲的故事，略微思索。
“几百年前，一个平民女孩还有个贵族公子……他们不问对方身份，就能假装不知道身份的隔阂……自欺欺人罢了。”
半夏娘子叹了口气。
“是呀，都是自欺欺人。但是有时候人一旦有了珍视的东西，就会变的胆小，哪怕自欺欺人，只要能多留住一时，也是好的。
他两惶惶不安，生怕这虚幻的梦境破碎。”
阿七手上处理种子，听半夏娘子讲着故事，虽然感觉这故事不合逻辑，还是渐渐听了进去。
“后来呢？”
“后来，后来且听下回分解。”半夏娘子狡黠的笑着。
送给半夏娘子一个白眼，继续处理种子，全部弄好泡进热水。靠在水井边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阿七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昨日种下的种子一夜就长出嫩芽。
阿七继续干活，种下的种子有了收获，让阿七干活也更加有了动力。
挖坑探坑浇水……
半夏娘子则在一边继续讲昨天的故事。
“之后公子每天换成寻常的布衣和夕颜幽会，夕颜也可以回避公子的身份，两人相爱了，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阿七搭话。
“你这故事我好像听过啊，说书人讲的，好像是东州之东一个小国的故事。但和你说的有些区别。”
“这些故事流传在民间，有些个变动也不奇怪，你别老插话，听我讲。”
娇嗔的瞪了阿七一眼，继续讲故事。
“没有身份的阻碍，也没有外人干扰。每次幽会情到浓时，在夕颜心里，两人都是彼此世界的唯一，除却彼此以外都不重要。
几个月后，夕颜怀孕了，这也把两人拉回现实……”
“之后呢？”
“之后夕颜死了。”
“死了？”阿七停下种花的工作，惊讶的看着半夏娘子。
“是的死了，怀孕之后，夕颜和公子的事情也藏不住了，外界的声音像针一样刺进原本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他们指责公子看上夕颜这种没有身份地位的女人，掉了身份。也指责夕颜勾引公子，是个荡妇厚颜无耻。两人以悲剧收场。这种虐恋本来就不会有好的结果，你是在期待什么？”
阿七叹气。
“我原本想着这是个故事，又不是现实，可能会有奇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光散在阿七身上。准备的种子也差不多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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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阿七渐渐习惯了每日种花的生活。焦躁散去，心态越来越平和。
太阳落尽，月光照在地上。
半夏娘子慵懒的半靠在水井边，不说话。看着阿七准备明天的种子。
“你今天怎么还不走。”
半夏娘子轻笑。
“今天不着急，陪你看花。”
“看花？”阿七不解。
半夏娘子也不解释，开始闭目养神。
夜深了，种子发出嫩芽倔强的钻出土壤，逐渐茁壮，最后花瓣绽开。月色下隐约散发着微光。远远看去仿佛是倒映天上的银河，如繁星撒遍大地。
“神奇吧？”半夏娘子忽然来到阿七身后，把头靠在阿七肩上，说话时口中热气喷在阿七耳朵里，有些痒痒的
阿七往前挪了挪，躲开半夏娘子。
“这是梦境……又不是真的……”
半夏娘子看着阿七不自然的样子得意笑了起来。
不再理会半夏娘子，阿七欣赏着这些天的劳动成果。
盛开的夕颜花驱散浓雾，虽然是深夜，四周依然瞬间明朗起来。
“想不想知道故事的结局？”身后传来半夏娘子的声音。
阿七回头看向半夏娘子，冷白的月光映照在她绝美的脸上，饶是阿七也有一时愣神。
连忙整理心态。“结局不是夕颜不是死了吗？”
半夏娘子走到阿七身旁坐下，欣赏一片花海。
“是呀，夕颜是死了，可是逼死夕颜的不是外人的指指点点，逼死夕颜的是公子，和夕颜自己。”
“哦？”
“夕颜有了身孕之后，公子渐渐和她疏离，夕颜原本以为是公子忍受不了外人的口诛笔伐，自己本来已经认命。
可是后来夕颜发现事情并不只是自己想的那样。公子是她世界里的唯一，而她对于公子而言并不是，她只是公子的其中之一罢了。公子生活混乱不堪，身边女子身份各异，家内家外事情之肮脏不能与外人道。
她生下了孩子，选择自尽，而公子在一片声讨中低头认错，最后还是一个浪子回头的好郎君。
这就是夕颜的结局，就像是这夕颜花，深夜绽放，天亮散尽，美丽娇艳，但终究见不得光。”
讲到这里，半夏娘子的语速渐渐放慢，不知道是怜惜夕颜的遭遇，还是感叹命运不公。
阿七叹了口气，和半夏娘子坐在一起。
“其实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结局的。这夕颜花深夜才开，公子深夜到一个姑娘门前采花，本就不是正当行径。”
“是呀，世人只传颂故事里的美好，其中肮脏龌龊都隐去不谈。”
两人并肩坐着，感受着清风拂过。
“你该回去了。”半夏娘子忽然出声。
话音落，四周的景色渐渐隐去，身边的半夏娘子的身形也逐渐变得虚无。
阿七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半夏娘子调笑阿七。
“怎么了，舍不得吗？是舍不得你亲手种的一片花海，还是舍不得姐姐我呀？”
阿七摇头。“你先前说，你也有一个名字叫夕颜，你讲的……是你自己的故事吗？”
半夏娘子哈哈大笑，夸张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我的小郎君，你可别逗姐姐了，夕颜死了，姐姐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要不哪天让你摸摸看？”
对于半夏娘子的调笑阿七已经习惯。
“那你夕颜的名字，和这个故事有什么关系？”
半夏娘子眨眨眼睛，笑而不语。
阿七无奈的也笑了。试探的猜道：
“且听下回分解？”
“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