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知道了
偏殿内,苏茗雪随着引路的宫人一落座,便有手脚熟练的婢女,端上茶来。
上佳的白毫银针,如针似雪,银白灰绿。
苏茗雪捧着茶,面容轻陷飘渺茶雾中,思绪飘远。
南陵众多公子,为了讨好她着实下了不少功夫。
一年,不知是谁拿了包西域荆棘花种子,说了几句花朵开放时娇艳模样,她便心向往之。
可南陵气候湿润,土酸雨多,完全不适合种植荆棘花,且那年南陵雨水众多,一众能工巧匠皆以失败告终。
直到最后,那公子哥也丧了气,换了盆娇艳无比的海棠花妄图糊弄她,她才死了心。
可来年春天,她还是见到了,每日一朵连续一个月,红色的荆棘花都开在了她的窗口。
傅子濯倚在门边,静静等了会儿,见苏茗雪还是回不过神,终于轻咳了声。
思绪被打乱,苏茗雪回过神,目光缓慢的从傅子濯似笑非笑的脸上移过。
傅子濯带着不如何掩饰的嘲讽语气,淡淡道:“苏小姐,倒是本世子见过少有极具胆色之人。”
苏茗雪神色平淡,慢条斯理楷去茶面浮沫,轻抿一口才放下茶盏,问道:“世子何出此言?”
傅子濯挑眉冷笑一声,自顾自走到苏茗雪面前,拿起桌上苏茗雪放下的茶盏,啧了一声:“南陵的白毫银针,殿下倒是挺念旧情。”
苏茗雪眼底划过抹惊诧,垂眸故作镇定道,“殿下南陵参的军,难免习惯些。”
傅子濯轻笑声,随意道:“是吗?苏小姐家的侍卫,也能喝的到这上好的白毫银针?”
苏茗雪目光震动,手指蜷起,意欲站起身。
傅子濯却先一步抓住椅子两边扶手,将人圈在椅中,逼迫着对上苏茗雪的眼睛,黝黑的瞳仁仿若深渊,紧紧盯着苏茗雪,道:“苏小姐,听闻建安侯府已议定不日派人前去苏府商议婚事了。”
苏茗雪不动声色往后靠了些,后背紧贴椅背。
她未曾听说建安侯府要来,不过此举也在她意料之中。
陆芳如把控陆承泽婚事多年,未婚嫁的姑婆拖着侄子的婚事,京中不知疯传出多少风言风语。
便是为了平息流言,陆家也该上门商议婚事了。
傅子濯瞥了眼苏茗雪不以为意的模样,心头突的升起一道邪火,手指微蜷指节轻轻从苏茗雪脸上刮过。
本意羞辱的动作,却让他心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这张脸实在生的好,肤如凝脂,耀如春华。
但想到前些日子听说的,女人在南陵时的所作所为。
傅子濯嗤笑声收回手指,十分中肯的劝道: “苏小姐,不要妄想不该妄想的人,安分守己些,否则你的下场恐怕不会有多好。”
这个女人可是活生生送殿下去死,任凭梁梏再如何大度,他傅子濯都不信,梁梏会轻易原谅眼前这歹毒妇人。
傅子濯耸了耸肩,神色不动的扫了眼,低垂眉眼不言语的苏茗雪。
只当人听进去了,欲直起身时身子被一股巧劲,顺着胸口衣领径直扯下。
傅子濯错愕的抬眸,正对上苏茗雪一双满是野心,生机勃勃的眼眸。
眼中暗光浮动,妖冶妩媚至极。
他从不知,一个人的野心,能展现的如此动人心魂。
苏茗雪嘴角扯开,勾勒出抹摄人心魄的笑容,毫不亚于他的嘲讽语气,道:“民女下场在惨,也总比世子来的痛快。”
傅子濯一瞬间闪神,回过神后不由得眉头紧皱,这女人疯了不成,在说什么胡话,他有什么不痛快的。
苏茗雪语气轻巧道,嗤笑一声:“毕竟世子喜欢的女子,从不喜欢你。”
“鞍前马后,费心追求不成,汲汲营营,却只能做个好表哥。”
“现在,还要费心巴力的恐吓我一弱女子,好帮你心爱的表妹,嫁给她心爱的-别的男人。”
苏茗雪这几句,一句比一句刻薄歹毒,揪着傅子濯的心狠戳几刀。
说完,她还笑了笑松开手在傅子濯胸口衣襟上正反擦了擦,才凑到傅子濯耳边,吐气如兰嗤笑道:“世子,您也是娇嫩双十一枝花,怎得这般自轻自贱。”
傅子濯气道语结,怒喝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心瑜当得起最好的。”
苏茗雪偏过头冷笑声,语气十分肯定道:“可不是,这不就头也不回,奔着最好的去了。”
“你!”
苏茗雪红唇微张,无辜的叹了口气:“难道世子的表妹喜欢的,的确是世子?”
傅子濯气的胸口发疼,愣了半晌,终于缓过劲直起身子退后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苏茗雪冷笑声,眼带威胁道:“不知苏大人可知,苏小姐这般好口才。”
苏茗雪眨巴眨巴眼,用一种诡异酥软的语调,慢吞吞开口:“世子这错付的深情厚爱,生怕现不了人眼,还要多问一句,民女父亲知不知?”
“你!”傅子濯气得捂着胸口,后退两步。
苏茗雪却慢条斯理的站起来,伸手抚了抚精致的发髻,“我说世子,若你真想帮你的好表妹,其实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不是?”
苏茗雪迈着优雅的步调,缓慢上前步步逼近,直到两人距离不过一指。
傅子濯呆在原地,一张眼里塞满了苏茗雪精致绝艳的五官。
苏茗雪不愧是享誉京城的美人,这般细看更是完美。
他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方才在想些什么,语结着转移话题道:“你想做什么?”
苏茗雪歪着头,手暧昧的抚过傅子濯的衣襟,顺到男人腰间滑下,嘴角微勾笑了声道:“想来,世子自轻自贱到如此地步,应该不在乎出卖姻缘,给你的好表妹铺路。”
傅子濯愣在原地,思绪一时竟然完全浸在苏茗雪疯狂的提议中。
苏茗雪踮起脚尖,一张艳光逼人的脸缓慢凑近。
傅子濯彻底失了神。
唇瓣即将接触的瞬间,苏茗雪盯着愣神的傅子濯,唇角扬起抹笑意,停了下来,整个人往后退去。
傅子濯:“。”
苏茗雪耸了耸肩,面带嫣然笑意,“世子,是民女冒犯了,刚才的话,世子便当没听到吧!”
说罢目露嫌弃的上下扫量一眼傅子濯,转身坐回座位,继续拿着未喝完的茶盏小啜起来,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傅子濯的错觉。
傅子濯:“……”,傅子濯胸口起伏,从没有因为一个女人,如此生气过。
偏的苏茗雪喝完茶直接闭目养神起来,无论他说什么都置之不理。
苏茗雪神情放松,放缓呼吸,当傅子濯如浮尘。
人贵有自知之明,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傅子濯。
她不过是想让傅子濯明白,自己也不是什么高尚之人,也会见色起意按着欲望行事,少没事踩一捧一。
再说,这里可是长乐宫偏殿,谁知道有没有梁梏的爪牙,还是行事谨慎些为好。
苏茗雪笑得轻松,转角处,奉行却吓得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方才苏小姐凑近傅世子的瞬间,他背后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奉行勉力笑道:“殿下?”
梁梏瞥了他一眼,面色冷凝,沉着脸的模样,实在骇人。
高大身形压迫下,奉行只觉得喉咙被人掐住,话都讲不出来。
好在梁梏没多看他,远远睨了眼两人,转身朝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