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大锅饭，不用卖力干活
严老太和张秀娟一听这话激动的要命！
工分就是老百姓的命，关系到年底分多少粮食的生计大事。
白福堂给他们每人每天加了两个工分。
那他们家一天就多了四个工分，一年就多了1400个工分。
年底就能多分两百五十斤谷子呢。
严老太抓着白福堂的手激动道：
“哎呀，福堂大侄子，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啊，村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以后下地干活一定更卖力。”
白福堂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
“谢个啥嘛，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哦对，还有个事，乡里下来一批扎花的任务，每个村出十个女工，要扎半个月的花，秀娟，玉慧，向玲你们三个要是愿意的话，我就跟妇女主任说一下。”
李玉慧原来还有些不高兴，好事一件都没落到她头上，没想到这就来了。
“愿意愿意，村长，我们愿意。”
三个人拼命点头。
李玉慧小心翼翼问道：
“村长，扎花是不是还像去年一样？中午包饭？”
白福堂点点头道：
“对，待遇不变，一天算十个工分，中午饭村里包了，白馍馍加土豆烩肥肉片子。另外今年上面还拔了笔款子，每人每天给3毛5分的津贴，算是响应妇女也顶半边天的政策。”
三个人一听到这么好的条件，开心的几乎要晕过去了。
有的吃，还有钱拿，还给你算十个工分，这样的好事，平时打死也轮不到她们头上。
每年村里有扎花的活儿，都是妇女主任挑自家亲戚，或和她要好的女人去干。
这活儿对女人来说绝对是个高收入，又轻松的好差使。
一般人家想都不要想。
今年一共才十个名额，白福堂一句话就把三个名额送到了他们林家。
天呐！上面有人果然好办事，家里有个做官的亲戚，好事滚滚而来，你拿门板挡都挡不住。
林家人对着白福堂连连作揖。
白福堂端着一张慈祥的笑脸，连连说道：
“哎呀，这是干啥嘛，都是一家人。这个活干起来也不轻松，那就辛苦你们三位了。我一会儿回去路过妇女主任家，把你们三个人的名字报上去，下个星期就可以去扎花了。”
白福堂又从身上掏出三包没开封的大前门给林老汉。
林老汉活了一辈子也没收过礼，激动的连忙推辞：
“哎呀，福堂，你这是做啥嘛，这都是你花钱买的，不能要不能要。”
“哎呀，林老哥你就拿着嘛，这是今天我去乡里开会发的，我烟瘾没这么大，放时间长了会变味嘛，你就当帮我的忙，抽了。”
说完，不容林老汉再推辞，塞进他衣服口袋。
白福堂摆了摆手道：
“好了好了，别送了，回吧，回吧。”
临走时，特意拍了拍林向前的手臂。
“向前，好好干，福堂叔一向都看好你。”
说完，双手背在身后，在林家一浪接一浪的感激声中，不紧不慢走了。
除了林向前，林家人犹如恭送皇帝一般，一直目送到白福堂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一点影子都看不见，才回到屋里。
白福堂走到半路，站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林家的方向，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狗日的林向前，在我面前还摆起谱来了。老子让你在家里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一下给你家这么些好处。我就不信你家里人说服不了你。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的叫我一声爸，乖乖的把这顶绿帽戴头上，嫌我女子文化低，哼！当年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坑你一次，今天，我就能再坑你第二次。”
白福堂继续不紧不慢的朝家走。
虽然事情的发展不如他想象的顺利。
不过，以他的手段拿捏林家这帮蠢货，他把握十足。
白福堂走后，林家火速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全家仿佛被幸运女神眷顾了一般。
人人喜气洋洋，比过年还开心。
还没有和白家正是成为亲家呢，好处就已经像雪花一样飞过来。
这要是真成了亲家，那他们林家一定咸鱼翻身。以后就再也不用过这种苦哈哈的日子。
全家人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一致决定，要买一辆自行车和一个收音机。
白福堂虽然口口声声说不要，那是人家客气话。
自己家可不能拎不清，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置办这一转一响。
就连一向小气的二叔二婶在这件事情上也十分的支持。
李玉慧激动道：
“妈，你放心，我明天就回娘家去借钱。我大外甥结婚可不能寒碜，咱们可是和村干部结亲家，不能让人家小瞧了。”
李玉慧一想到不用下地干活，只要坐在屋子里扎扎花，有饭吃有钱拿。感觉就跟升官了一样。
在农村，这不仅是利益上的好处，更是身份上的象征。
和妇女主任在一起干活，以后在村里走路都能抬头挺胸。
一夜之间自己也成了有靠山的关系户了，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严老太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够迎来这样的林家盛世。
当即拍板！
“好！这件婚事关乎我们林家能不能翻身，明天都给我去借钱。人心齐泰山移，这婚事咱们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第二天，林向前在地里干活，鸡才叫了一遍，严老太就将全家老少拉起来。
早饭是严老太亲自盯着大儿媳张秀娟做的。
切了两大把野菜，散了三两高粱粉，煮开，一锅粥就做好了。
筷子都插不住的粥，带着涩带着苦，一人喝了两碗，就下地了！
上千亩地，五六百号人，分成十二个生产队。
吃的是大锅饭，干活时个个磨洋工，像在放慢动作，一把锄头高高举起，好半天才下来，一个小时抡不了几下！
想想也是，你干的再卖力，年底也不多拿一粒米！
何苦呢？
身体是自己的！地是集体的！
那么卖力干什么？
忽然，林向前脑子里冒出一件人命关天的事！
没错，就是今天！
林向前一下血气上涌！
跑到小龙小虎身边，小声说道：
“小龙小虎，我有急事，要走开一会，一会生产队长要是过来查岗，你俩帮我掩护下！”
“啊？咋掩护啊？前子，我们嘴笨，不会说啊！”
“就说我去拉屎！”
“啊？队里规定，上工时不让拉屎！”
“那就说我拉稀，总不至于让人拉裤裆里吧！”
“会被扣工分的！”
“让他扣去，我不稀罕！”
林向前说完飞也似的跑了！
他要去姐姐家。
姐姐家在十公里外，用最快的速度跑也要半个小时！
风在耳边呼呼的飞过！
往事历历在目
当年，奶奶第二天就用村里电话，给住在各个村的亲戚们打电话借钱！
其中一家是自己亲姐姐林向燕家！
姐姐的婆家重男轻女思想极其严重！
一门心思要男孩！
不顾姐姐虚弱的身体，总之生不到男孩就一胎接一胎的生！
六年生五胎，胎胎是女孩！
奶奶让姐姐凑些钱给弟弟结婚用！
姐姐结婚这几年，尽顾着生孩子，虽然怀孕时也下地挣工分！
可也就勉强够口粮！
根本没有钱！
姐姐就打算把结婚时妈妈给她的一个银手镯变卖！
这事让姐夫吴宝发知道后，大发雷霆！
出嫁的女儿还要补贴娘家，这不是财产往外流吗？
不教训还得了！！？？
不顾姐姐五个月的身孕，拳打脚踢，耳光扇了几十个！
姐姐被打到流产！
谁都没想到，流产下来的孩子，竟然是一对龙风胎！
而且，都已成人形！
可惜，两个孩子都死了！
她婆婆知道后，上窜下跳，让林家赔她孙子，这事都是因林家而起，他们吴家现在断子绝孙了。
老太婆每天天不亮就来林家闹。
又是哭，又是吼，连骂八个小时不带停，把林家的祖宗十八代一个个问候过去。
严老太一开始还和她对着骂，可骂着骂着就骂不动了。
到最后，连严老太都怕了这个老太婆了。
最后两个村的村长出面调解，林家赔了十二元钱，三袋谷子，二十斤玉米面了事。
最可怜的是姐姐。
子宫被踢碎，再也不能怀孩子。
在婆家的日子更难过了。
就连吃饭也要等所有人吃完后，她在厨房舀点粥水喝。
天不亮就要把全家人的衣服洗好，鸡和猪喂好，里外打扫干净，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婆婆一个不高兴就劈头盖脸的打！
五个外甥女在老太婆手里也是非打即骂！
当着她们的面骂她们的妈妈是一只不会下蛋的鸡！
说他们吴家的香火就断在你妈这个没用的女人身上！
说你妈是扫帚星转世，专门来坑吴家！
总之因为这件事，姐姐原本悲惨的命运变的更加悲惨。
重生一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林向前跑的飞快，鞋都跑丢了几次。
此刻吴宝发家确实如林向前所担心的那样。
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吵。
林向燕一大早接到奶奶打来的电话。
当时每个村只有村委安了一部电话，村民们要打电话，还要付一分钱。
林向燕拿起话筒时，心里扑通扑通狂跳，她知道自己奶奶十分抠门。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舍得花钱打电话的。
这件事情肯定十万火急。
从电话里得知，弟弟要结婚，而且娶的还是村长女儿时林向燕心里一阵欣慰。
可说到借钱，她又犯了愁。
自己的心肝要是能卖钱，她肯定毫不犹豫把心肝掏给弟弟。
只是奶奶说辞严厉，说不管多少，想办法借一借，等把媳妇娶到手，林家的好日子就来了。
挂了电话，林向燕心事重重。
自己婆婆比奶奶好不到哪去。
任何钱只要进了她的兜，休想再拿出来。
哪怕带着几毛钱去赶集，婆婆会在内裤上缝个口袋，把钱死死的缝在里面。
总之是一个把钱看得极重的人。
林向燕忐忑不安，为了让婆婆心情好点。
早上煮粥时，她往粥里多加了一把玉米粉。
婆婆秦桂花起床后，发现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锅子里的粥咕咚咕咚冒着泡，心情确实不错。
林向燕给婆婆盛了满满一海碗粥。
秦桂花一口气喝了小半碗。
吃饭时，林向燕习惯了站在一旁角落。
林向燕鼓足勇气说了娘家要借钱的事儿。
秦桂花一口回绝，瞪着三角眼骂道：
“家里都穷成什么样了？！挣钱的法子一个没有！一天天就想着花钱！败家的玩意儿！她要借钱我就非要借给她呀？全村每个人都来跟我借钱！我是不是个个都要借？林严氏算个什么东西？人家借钱至少亲自上门！她倒好！学人家赶时髦！打什么电话？”
顿了顿，又像想起什么，紧张的问道：
“打电话你出钱了没？”
林向燕早就被她婆婆这几句话吓得冷汗直流，连忙摇头道：
“没有没有，妈，只有打电话要钱，接电话是不要钱的。”
想了想，又鼓足勇气说道：
“妈，俗话说救急不救穷，我弟弟结婚这件事儿，算是个急事，而且借了肯定会还的。我奶奶原本是要亲自上门来借的，只不过事情有点急，她问了好多人家借钱，要是一家家跑，估计三四天都跑不下来，所以才打电话的，绝对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
“行了行了！谁他妈要她尊重！她的尊重又不能当饭吃！总之一句话！没钱！！不借！！问这么多人家借钱，猴年马月才能还钱？到时我都进棺材了！林严氏那老太婆一肚子坏水！她有的是办法赖账！”
站在一旁的林向燕半低着头，放在平时，他压根不敢跟婆婆说这么多的话，可今天为了弟弟的事情，无论如何她还要再争取争取。
“妈，我奶奶说了，向前要娶的是村长家的女儿，村长家条件好，等做了村长女婿，挣钱就容易了。欠的债用不了多久就会还清，到时候，她会先还我们家的。这是我奶奶亲口说的。”
秦桂花筷子一甩，几滴粥水洒在林向燕脸上。
林向燕也不敢擦，就这么站着。
“我呸！！你奶奶算老几？她以为她是皇帝啊！金口玉言！还亲口！她的亲口连个屁都不是！你奶奶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你还没出生，我就已经认识她了。那死老太婆一天到晚占人家便宜，想当年在我这里借了10个鸭蛋。”
林向燕弱弱说道：
“那十个蛋我奶奶还了。”
“她他妈还的是鸡蛋！”
“妈，鸡蛋补。”
“呸！鸭蛋大！还有一次她问我借了一根针！”
“妈，我记得针也还了。”
“我那根针上还带着一段线呢！”
林向燕彻底无语了。
她不敢再说了，再说下去，婆婆手上的碗就该飞过来了。
秦桂花把碗底的粥，仰脖一喝，不满道：
“下回煮粥，别煮这么稠，这是粮食，顿顿这么吃，吃穷了一家子。”
说完起身，拿起饭勺，把锅子里最后小半碗粥刮的一干二净。
站在锅灶边，仰着头一口气喝完，又伸出舌头把碗舔的发亮。
“把碗洗干净了！赶紧来下地干活！别想着偷懒！”
“好的，妈。”
“我上午去瞎半仙那里，我那份活你给我干了，生产队长要是来查岗同，就说我拉屎去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妈。”
“看你那蠢兮兮样儿，我嫁给吴家一口气给吴家生了三个儿子！你呢？生了五个赔钱货！”
这些话林向燕每天都要听好几遍。
秦桂花挎了个小包，临出门时还不放心，回过头厉声道：
“借钱的事儿，想都不要想，林严氏那死老太婆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说的，没钱！不借！听到没有？”
见林向燕半低着头不说话。
又怒吼一声：
“我说话你听到没有？聋了！？”
“听到了，妈。”
林向燕默默流着泪，收拾好碗筷，挺着肚子，下地去干活。
烈日下，手上干着活，可心里七上八下，怎么也静不下来。
人穷被人欺。
他们家穷，当初自己嫁给吴家时，什么像样的嫁妆都没有，就让婆婆一开始就看不起她。
再加上自己的肚子的确不争气。
一而再，再而三的生女娃，自己在婆家半点地位都没有。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也是因为家里穷，娶不起媳妇儿。
年纪被拖大了，这次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好机会。
要是再不结婚，那就要和村里那些老绝户一样，无儿无女。一辈子算是毁毬了。
林向燕想到了那个银手镯。
那是结婚前妈妈偷偷塞给她的，也是外婆传给妈妈的。
外婆说女人在这世上生存比男人难。
身上有点傍身的钱财安全一些。
这镯子传了好几代，是老料，值一些钱的。
这个镯子她一直压箱底藏着，不敢让婆婆知道。
林向燕想了想，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还是弟弟结婚重要。
把这镯子卖了，给弟弟筹钱结婚。
林向燕下了这个决心，跟生产队长请了两个小时假。
生产队长人不错，知道林向燕家里有5个孩子，而且身上还怀着四五个月的身孕，对她一直挺照顾。
林向燕一路快走回家，她不敢跑，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才四五个月，肚子特别大。
她已经生过五个孩子，对怀孕的整个过程早已了如指掌。但是这次有点不太对劲。
到家后，看到老大老二在给老三老四老五喂米汤。
可怜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过才6岁。
却已经承担起照顾妹妹们的责任。
孩子们看到妈妈回来了，开心的跳起。
林向燕抱起孩子，哄了几句后。
进卧室，关上门。
搬开三床棉絮。
再搬开一只木箱，最底下还有一只破木箱子。
这箱子里放的都是一些极破旧的衣服。
打开盖子，跳出三只蟑螂。
林向燕司空见惯了，将上面的几件衣服拿开，底下有一件小布袄。
林向燕激动的双手按着小布袄每个角落。
幸好，硬硬的，还在。
林向燕拿起剪刀，剪了个口子。
将手镯拿出来，放在手上，仔细看了看。
她平时绝对不敢拿出来。
只在家里没人时，才每隔一段时间，手伸进木箱里，去摸一摸那个硬硬的还在不在？
要是让婆婆知道她私藏首饰，不知道会怎么打骂她？
哎！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搞的像做贼一样。
林向燕看着银手镯，激动的心口上好像有一大群野牛跑过，扑通扑通心跳的厉害。
将手镯放在口袋，赶紧把衣服柜子都归位。
突然。
砰的一下。
房门被一脚踹开。
林向燕吓得转过头，捂住胸口。
吴宝发像一只斗鸡，怒目圆睁，站在门口。
两个沙包那么大的拳头攥的紧紧的。
林向燕吓得心头一颤，心跳都停了！
“好你个臭婆！！果然有鬼！！”
原来，林向燕跑回家时，吴宝发在田头正好看到。
秦桂花教过儿子，女人天生就是贱货，一定要看管的紧，绝不能让她有偷懒的机会。
吴宝发快速跑回家。
他要看看林向燕急吼吼跑回家搞什么鬼？
“宝发，你别生气，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我他妈的亲眼看到了！你在偷家里的钱！”
吴宝发刚才通过门缝看到了林向燕一举一动。
“不是的，宝发，我没有偷家里的钱，咱们家的钱都是妈管着，这你是知道的。我我拿的是我自己的东西，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是我妈给我的。”
“放你妈的罗圈屁！你林向燕嫁到我吴家！就是我吴家的人！你浑身上下哪怕一根毛！都是我吴家的财产！你个臭婆娘！把东西给我交出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