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师傅
苏慧洁还想接着问，项其予拦住她，先把她送回家，又带着单旗开回紫笙佳苑。
“送我回公寓。”单旗坐起来，要求道。
项其予不理他。
“项其予，送我回公寓！”他把帽子摘了，一脸凶狠，“我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不用你照顾我了！”
但是面对一脸柔和的项其予，他的凶狠就像打上了一堵海绵做的墙上。
项其予把车停在地库，打开后座车门拉着他。
单旗甩开他的手。
项其予看看四周，劝道：“我们回家再说。”
“我不！”单旗缩在角落里，直直瞪他。
按照以前，项其予一定会耸个肩摊下手留他在车里，冷一冷他自己就会主动过来讨好。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已经告了白，单旗现在使的小性子再也不是他仗着老大的身份就能随随便便放任不管的了。
“阿旗？”
“哼。”
行，愿意回话就好。
项其予也坐上车后座，顺手把车门关上。
“你干嘛项其予！”单旗又往边上缩了缩。
项其予躺在靠背上，揉了揉后脖颈，理了下思路，问道：“你现在怎么这么怕我了？我现在反而比较怀念以前那个随时随地开启话痨技能的单旗……那个，你这样，我有点后悔给你布置功课。”
单旗眨巴眨巴眼睛：“脖子酸？我给你按按。”
“心疼我？”
单旗看着自己的脚尖，点了下头。
项其予笑着哄他：“回家好不好？我起的早，又见了很多人，说了很多话，废了很多脑细胞，有点累。”
“好。”
项其予歪着头，笑出声：“好乖，我好喜欢。”
单旗被看得脸热，又把帽子戴上了。
于是突然乖巧的单旗又跟着老大回了家，还很主动地帮老大脱外套，让他趴在沙发上给他按摩肩颈和后背。
没两分钟，项其予就睡着了。
单旗手上的动作放慢，又轻轻叹口气。
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现在他莫名其妙地就想和老大发脾气，但是老大又不接他的招，而且他还对他更温柔更顺从。
项其予这个王八蛋，怀柔政策真的是厉害了。
单旗坐到地上，撇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项其予，见他鼻梁上还架着眼镜，就用指尖夹着眼镜架取下来。
不累才怪吧，昨天为了游戏的事费心费神，今天应该是去看房子，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他眼下的黑眼圈比前段时间还深……都快耷拉到鼻尖了。
单旗捂住脸，tmd，他现在就想献身是怎么个情况啊！
完了完了，弯了弯了！
不行不行，达美达美！
他拉着卫衣绳，头脑发热走向厨房，竟然步骤清晰地冲了杯完美咖啡出来。
他小心翼翼吸了一口，苦的他直皱眉头。
就是这一刻！他想吃冰淇淋！
他深呼吸，顾不上发麻的小腿，快速跑下楼去超市买了一大桶冰淇淋，边吃边荡着回去等电梯。
“叮。”
电梯门开了，引入眼帘的却是红着一双眼的项其予，他眼镜都没有戴，外套也没穿，光着一双脚就这么站在电梯里。
“你去哪了？”项其予声音有点抖。
单旗抬了抬怀里的冰淇淋。
项其予看了看冰淇淋桶，又看了看单旗，眉头紧锁。他沉着脸把单旗拉回家，手上的力道有点重，惹得单旗喊疼。
项其予把鞋穿上，按着单旗坐下：“你不要跑好不好……我……”
他突然停下。
他有什么资格总命令他？
单旗一头雾水，这人什么时候学会的说话只说一半？
他用木勺捣着怀里的冰淇淋，转过脸，不敢看一脸受伤的老大。
"好吃吗？蓝莓口味的。"项其予突然这么问，眼睛湿漉漉的。
单旗舀了一勺冰淇淋给他："你尝尝？"
等项其予张嘴含住他手里的勺子，单旗才想起来一个词——间接接吻。他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项其予咂咂嘴，皱眉："不喜欢，下次买菠萝或者哈密瓜味儿的。"
单旗点头，而且还要拿好多勺子！
项其予趿着拖鞋去厨房，拿出一包速食面放锅里煮。
单旗过去陪他："你在外头没吃？"
项其予点头。
单旗就掏手机给他点外卖。
项其予伸手把他手机塞回他口袋里："我随便吃一口就行了，你不是吃过火锅了嘛，还是红油的……"
"呃，那啥，我就是嘴馋。"他扯扯衣领散散身上的火锅味，欲盖弥彰。
项其予敲了下单旗的额头："少吃点，还在吃药呢。"
"嗯，我知道了。我就是约了那个飞哥，他定的地儿，我就陪着他吃了点。"然后他又将海迪飞兄妹的故事说给他听，"他们明明是双胞胎，但是性格天差地别，小飞呢，挺天真无邪的，他妹呢，反正在游戏里像个女土匪头子哈哈哈。"
项其予捧着碗就在灶台前吃面，享受着单旗难得的欢快语调。
"我觉得小飞哥挺好的，学习努力，游戏玩得也好，而且很会和网友互动，这一方面我要好好和他学习！我的情商确实不太高啊，以前那些高冷的人设好像真的不太适合我哎，我一不留神就会破功。老大老大，等我好了，进剧组拍戏，我就像在摄影棚一样好不好？我努力，和剧组的各位打成一片，好不好？"
项其予看着他，面色复杂。
单旗继续捣冰淇淋，扬了扬眉："老大你要相信我，我可以在摄影棚当吉祥物，那我也可以在陌生的地方当欢乐果！"他撇嘴，"大不了，我说话做事之前过脑子还不行嘛？你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啊啊！"
"哈哈哈哈。"项其予搁下碗，捧腹大笑。
"老大！"
项其予摆手："我的天，我该怎么劝你你才会收起这样的念头？"
"你别笑啊啊啊！我又怎么了啊！"
项其予把手撑在单旗的肩上，笑得浑身发抖："我的乖乖，我什么都能顺着你，但是这件事不行，你一说话我就觉得搞笑，我还是个笑点很高的人，我都这样了，你就别去祸害剧组好不好？"
单旗反而想哭："项其予，三年前，我还是四弯道上邻人闻风丧胆的阿让啊！怎么跟了你三年，我就变成这样的了？嗯？项其予，你是不是也应该反思一下？"
"哈哈……阿旗，我太对不起你了，我不该哈哈哈哈把你保护的像个傻孩子哈哈哈……"
"项其予！你再笑我生气了啊！"
项其予努力把高冷的表情找回来，但是眉目间还是存着笑意："阿旗，你喜欢什么样的人生，那就去过什么样的人生。你想在剧组风风火火地当欢乐果，我没意见，你的身后，有我。只要我在，你可以尽情去飞。"
单旗看着项其予那双眼睛，印象里，老大的眼睛总是冷淡疲惫的，所以每次面对他，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惹他生气，不要给他招惹是非，不要让他再累。
但是此时此刻……不对，是那天他给自己布置功课之后，项其予这个人，就开始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丝毫不遮掩他的情绪，他开始想笑就笑，想撒娇就撒娇，想闹脾气就闹脾气。
他，越来越不像以前的大魔王项主编了。
他，现在的这双眼睛，隐藏于金边眼镜之后，溢满了热气腾腾的爱意。
项其予挑眉："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单旗抿下唇："老大，和我在一起，很开心？"
项其予突然不想笑了，他有点慌："阿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老大，我知道，我虽然傻，可我不笨啊。"单旗把剩下的冰淇淋冻起来，跟项其予一起靠在水池边，"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师父？"
项其予点头。
单旗跳上大理石台面，晃着腿，说："我师父，因为车祸，入狱了，为了避嫌，我只去看过他一次。他和我说，娱乐圈啊，男男、女女，男女、女男，屡见不鲜的事儿，我这个脸，必然逃不过。不管我身边的人是谁，他让我都不要付出真心。老大……我不愿意离开你，在你跟我告白之前，就，只是不想离开你的保护伞……"
项其予靠近半步，看着他的侧脸，问："那，现在呢？"
单旗转头看他，只是一眼，就捕捉到项其予惧怕又期待的眼神。
他，很喜欢看老大的眼睛。一直以来就是。
在四弯道尽头的灌木丛，是这个人，逆着光，往自己嘴里塞了很好吃的糖，把他从黑暗里拽了出来。
就是这双眼睛，明明很疲惫，但是承载了全世界的温柔。
这份温柔，他看见了，读懂了，不想放开了。
单旗直直看着那双眼，动了动眼球，有些皮地回："现在啊，我还是不会离开你，你这样的大傻蛋，我上哪去找？"
项其予翻白眼，转身开始洗碗。
却听单旗的声音又盘旋在耳边："啊，这份功课有点难哎，我得好好做才行……嗯……改天，我带你去见见我师父好不好？我想让我师父见见你。"
"好。"不假思索，无需反应。只要有任何的机会，项其予都不会放过。
单旗跳下水台，又蹦哒了两下："那我收拾收拾东西搬回公寓了哦？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睡在一起了，我们得避嫌，懂？"他捏捏自己好热的耳垂，清了清嗓，"我好歹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吧，你一天天对我这么温柔，每天都要逗我，我受不了，真的，我不是要躲你，我说我会好好做功课我就会做的。"
每天早上，他从尴尬的梦里醒来，他都不确定每天早起的老大有没有发现他在睡梦中无意识的……躁动？
项其予咳嗽两声："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然后我带你回来一起收拾。"
单旗抓抓后脑的头发："那，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师父……其实，我早就约好时间了。"
项其予关上水龙头，一脸宠溺，扬着眉，重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