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班里女生除去赵秀玉和另外一个女生外，他没看上一个。
丁庆中乘公共汽车回到镇上，天已近黄昏。他直接去了镇中心小学。妻子胡慧明是中心小学的教师，他们就住在校院里。中心小学自建了教学楼后，这里腾出许多间房子。胡慧明分了两间主房和一间小厨房。两间主房两个门，他们夫妻住一间，儿女住一间。学校对胡彗明这样大方，这多多少少是给丁庆中的面子。
两个孩子做完作业，在父母房间里看电视。妻子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丁庆中到家洗过脸，他倒了一杯开水端在手里，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儿子扭过头来，问：“爸，您又去县城了？”儿子长龙十五岁了，初三的学生。
丁庆中呷了一口开水，说：“我去县城办点事。长龙，你今年就中考了，不能掉以轻心。”
长龙说：“爸，您放心，我保证进县一中。我的学习成绩，您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
女儿长青说：“你就给咱爸吹吧，大话说出来了，看你到时候咋兑现？”女儿十三岁，读初一。她是个很文静的小姑娘。
长龙说：“我说大话了吗？我每次考试都是班里前三名，你看咱家里奖状。”
长青不吭了，她目光又投到电视屏幕上。他们看的是一部以中学生为题材的电视剧。吃晚饭时，胡慧明说：“你俩今后要少看电视，多学习。”
长龙说：“我爸说，不会休息的人，就工作不好。”
胡慧明说：“你别动不动就拿你爸的话来堵我。他一天到晚，能在家多长时间？”
长青说：“爸，您今后要多陪陪俺妈，不能让妈老当咱家的黄牛。”
丁庆中说：“我在外工作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们的吃花全靠我的拼打。我一天到晚守在家里，谁给你们挣钱花？”
胡慧明笑了：“看你爸的理由多充足，好像他天天日理万机似的。”
丁庆中低头喝着汤。他上午多用了酒，晚上没有食欲。只是口渴。
晚饭后，两个孩子看会电视，回他们屋去了。
胡慧明忙完家务，丁庆中已刷过牙歪在床上看电视。她简单地洗漱下，就关上房门脱衣上床。她说：“你们谈得还行吧，庆国有没有名人的架子？”
丁庆中说：“我们是啥关系？是一块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
胡慧明说：“你顺便谈下咱镇里人事变动情况吗？”
丁庆中说：“我觉得这个话题不合适与他谈，也怕他有想法。”
胡慧明说：“庆中，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你要充分调动各方面的关系。”
丁庆中苦笑了下，说：“我有自己的人格，我不想让赵秀玉小瞧自己。”
胡慧明缩进被窝里，丁庆中拿遥控器关上了电视，他也想睡觉。胡慧明向他身边贴了贴，丁庆中把她揽进怀里，他睡那儿很安静。
胡慧明动了动身子，说：“我觉得这么多年，你对我没有一点激情，除去你多喝酒了。”
丁庆中说：“我工作压力大，心理负担重，没有你们教书的轻松。”
胡慧明说：“你以前教学也是这个样子。我总有一种感觉，在我以前，你有过恋人。”
丁庆中说：“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们都老夫老妻的了，你还想浪漫？”
胡慧明说：“我倒是想浪漫，你不配合。我跟你这么多年，就是想要个完全的你。”妻子的手在他身上滑动着。
丁庆中还是没有那方面的欲望，他在竭力地酝酿着。
丁庆中上初中时，是学校里名人。他不仅是学习班长，还写一手好字。学校里逢节日出各种专栏，都是他执笔。学校里挖鱼塘，他是全校学生的突击队长。他带领着全校身强力壮的学生，向上抬着塘泥，显得劲头十足。女生看他的眼光很特别。他当时心高气傲，班里女生除去赵秀玉和另外一个女生外，他没看上一个。他曾对丁庆国说过，咱班十多个女生没几个出眼的。只有赵秀玉独占鳌头。丁庆国闻之，只是一笑，没发表言论。当时，丁庆国对赵秀玉刚产生朦胧的恋情。听别人夸奖他心中的恋人，他当然高兴。他们是在一个小集镇上上初中，几个大队的学生都在这所初中里。教室外的墙壁上贴着各种标语，和用白纸写的大字报。时代气息很浓厚。
七一年暮春的一天，丁庆中来校早，走这么远的路，又春风乏人，他躺在课桌上想休息一会。他的课桌靠着后墙的一个窗户。这个窗户对着屋后的一条南北街道。街上有个风吹草动，他站起身就看得清清楚楚。窗户内的墙被学生扒得光光的，砖头在那摞着，失去了粘泥的稳固，稍不留意，砖就会掉下来，落在下面的课桌上。
丁庆中睡得正香，教室后的街上传来吵闹声。一个男生走过去，趴在窗前大声说：“你们看街上两个女人吵多凶，快打起来了！”
另外几个早来的学生跑过来，你推我搡地趴在窗前往外瞅。他们都急于看热闹，后面的学生看不清，就拼命地向前挤。丁庆中腄着的课桌，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不知谁一不小心，把窗户上的一块半截砖碰掉了，正好落在丁庆中的头上。他从睡梦中惊醒，“噢”的一声，血从额头上涌了出来。几个男生相互推脱着责任，互相埋怨着。丁庆中用手捂住伤口，下了课桌。几个同学扶着他向教室外走去。女生乔岚云走过来，焦急地说：“让他去俺大的诊所吧。”
丁庆中说：“你们都回去吧，我没大事。”
一个男生拿几张干净的本子纸递给丁庆中。他说：“丁庆中，要不要我们一起去？”
丁庆中说：“我没有大事，到那儿包扎一下就回来。”他忍着疼痛，跟着乔岚云去了她父亲的诊所。
乔岚云在前面走着，不时地回头看着他，一脸牵挂地说：“你坚持住，一会儿就到。”
乔岚云父亲的诊所在街东，门朝西。屋外面用石灰水刷的，墙上写两个红字：诊所。乔岚云的父亲四十多岁，穿着一件白大褂。他看见女儿领个一脸血的小伙子走过来，就忙问：“岚云，这个小伙子咋了？”他让丁庆中坐下，用棉球给他擦着伤口。
乔岚云给父亲当助手，轻轻地说：“是砖砸的，要不要紧？”
乔医生用酒精给丁庆中擦拭着伤口，说：“伤口不小，得缝几针。”
丁庆中咬着牙忍住，不由地抽着凉气。乔岚云说：“丁庆中，你再坚持会，马上就好。”
乔医生给丁庆中处理好伤口，又用纱布给他包扎好，说：“你把脸上的血洗洗。
乔岚云给他端来冼脸水，放在一条凳子上。她说：“你慢慢地，你要不得劲，我帮你洗。”她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丁庆中笑了笑，说：“没事，我能洗。”他不能低头，别扭地洗着脸上的血。
乔岚云说：“还是我帮你一把吧。”她把毛巾放进温水里，拿出来稍微地拧了下，给他擦着脸上的血迹。一团少女的气息在向丁庆中逼近，他扭过脸去。
乔医生说：“你不能上课了，得休息一下。”
乔岚云说：“大，让他在咱家休息一下吧？”
乔医生点了点头，说：“你慢慢地走，别吃辣的。”
丁庆中说：“叔，我谢谢您了，我明天给您送药钱。”他对乔医生一笑。
乔医生笑着说：“算了算了，这使不着钱。过一星期来拆线。”
乔岚云说：“丁庆中，你别看不起人好不好？我大没见过你的钱！”
丁庆中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们出了诊所，丁庆中说：“乔岚云，我们还是回学校吧？”他不想去乔岚云的家。
乔岚云笑着说：“俺大让你休息会，那边就是俺的家。”她用手指向对面。
他们来到乔岚云的家。她房间有张单人床。乔岚云铺好床，说：“你慢慢地躺下，我给你放好枕头。你把褂子脱下来，褂子上有血迹，干了就不好洗了。”
丁庆中不想脱褂子，里面的衬衣多日没洗了，脏。他不想在一个女生面前，暴露自己的不卫生。乔岚云不由分说，就帮丁庆中解褂子上的扣子。她说：“你别不好意思行不行？你可是咱校有名的突击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