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画的春天里,赵秀玉并没有太多的想象,甚至是心如止水。
春天是个令人想象的季节,尤其对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但在这美如画的春天里,赵秀玉并没有太多的想象,甚至是心如止水。其实赵秀玉还不到四十岁,看上去也只是三十挂零的样子,由于样俏貌美,又加干农活不多,完全乱真到没出嫁的姑娘。但年龄毕竟不饶人,何况外人看来对她非常幸福的日子,实际上对她是来说步履维艰,如果仔细一瞅,她两眼角的鱼尾纹已在残酷地诉说着她的花季已过,并且过得并不十分舒心。实际上,她婚后的生活确实质量不佳,甚至她时时都想摆脱。可她毕竟是个理智型女人,知道在得不到美满婚姻的同时,会明智地选择事业慰藉自己的心灵。况且,在她不顺心的婚姻里,却有一双可人的儿女增添着她的欢乐,酝酿着她甜蜜的未来,支撑着她珍惜日月的心灵。
在她进入镇政府,担任主抓企业的副镇长以来,她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事业上。因此,本镇的企业规模在全县都能数得着。去年,本镇有一个女高中毕生回乡想办个编织厂,她得到这个信息后,就主动给这位创业者排忧解难,使对方的办厂计划能顺利实施。她一有时间就往这个厂子跑,帮女高中生出点子想主意,两人虽然是干群级关系,由于心灵相投,关系十分亲密。现在编织厂已初具规模。只有不停的工作 ,她才能感到生活的充实。
今天也是如此,她早早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随便地翻看下报刊,就骑着自行车下去了。她出了集镇,望着野外的花草树木,她脸上就绽放出少有的笑容。望着在路上来回走动的年轻人,她心灵深处就不由地会泛起一丝美好的回忆,尽管这回忆里含着浓浓的苦涩和忧伤,仍然能引起她心灵的激动与震撼。
编织厂厂长叫马红,二十岁左右,正是灿烂多彩的花季时代。在她花蕾初绽的韶华里,对未来充满了如诗如画的憧憬。她曾不止一次地说,如果这镇主抓企业的不是赵镇长,她的编织厂就不会如此红红火火,也就不可能碰到这样一个知己。她起初客客气气毕恭毕敬地喊赵镇长,到后来却亲亲热热无拘无束地喊她大姐。马红世俗而又无不真诚地说,这编织厂是她们两人合办的。赵秀玉热情而又坚定地拒绝了,我是无功不受禄。我这样做,是我份内的工作,是我的职责和义务。
马红不无感激地说,赵大姐,我能遇到你这样的领导,是我的福气。
赵秀玉到编织厂时,马红在办公室正神情专注地打着电话。她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一本娱乐性的杂志翻看着。杂志里有篇文章,是关于婚姻家庭和爱情方面的。作者提出了从乡村婚姻大要彩礼到都市包二奶。这些情感是不是都裹着浓浓的铜臭味,自以为神圣清纯的情感却被挤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畏首畏尾地不敢探出头来。文章写得很幽默,问题提得也很尖锐。赵秀玉看得津津有味。
“赵大姐,啥文章吸引得你如此入神?”马红放下话筒,笑声如银铃。
她笑着合上杂志:“一篇讨论爱情的文章。”
马红给她倒杯开水,不以为然地说:“大姐,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纯美的爱情吗?”
“怎么,你又想大发感慨?”她知道对方有心事了。
马红一笑,坐在沙发上。她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秀玉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也有一种感慨。但她不想在这位小姑娘面前流露。她深知,自己的阅历与她的人生感受完全是两个样子。
“马红,现在厂里运转还正常吗?”赵秀玉岔开了话题,这是她关心的问题。
“还可以。”马红说,“刚才市百货公司来电话,要我们生产一批夏天的坐垫,透风的那种。”
“你要抓住时机,更要保住质量。”
马红说:“这我知道。我准备再创发几种新产品。”
“关键要看市场的需求。”赵秀玉端起茶杯呷了几口,“我们去看看工人。”
“好吧。”马红领她去了生产车间。
车间的工人都是未婚姑娘,并且都与赵秀玉认识。在她们刚见到赵秀玉的时候,都认为她还没结婚,当她说出自己的儿子都上高中了,在场的人无不惊讶,连马红也不相信,问她是不是故意制造爆炸新闻,她说,这是真的。当马红去她家,见到她的丈夫时,马红竟有点失态,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出了洋相。当时她表情尽管很微妙,还是被赵秀玉看到眼里,痛在心里。
事后,马红竟自作聪明地问了句:“大姐,你与丁大哥的感情一定很深厚。”
赵秀玉回答她的只是无言一笑。她也只能这样回答她。
不过,马红很少到赵大姐家去,不知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里情结,赵秀玉夫妻俩同时出现在她眼里,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尽管她觉得自己的这种心态既危险又无聊,她努力地调整过数次,都不能如愿以偿。其结果是有事要办不去赵秀玉家,而是去她办公室。
她们两人看过生产情况,又与工人们聊了会才回厂办公室。赵秀玉对马红说,春季已来了,也是旅游的旺季,各种编织物的热销也已来临。抓住这个时机,争取把产品打到国外去。马红点头,并说,我绝不错过时机。当赵秀玉意欲要走时,马红以商量的口气说:“大姐,能不能在这吃午饭?”
“一定吗?”赵秀玉看着她的眼睛,察觉她心里一定有事。
“想与你谈谈我个人的事。”她轻轻地说,“我只想与你个人谈,也认为只有与你谈才合适。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这样想。”
“为了不白吃你这顿饭,我今天只能当个好听众了。”赵秀玉不无诙谐地说。
马红又重新给赵秀玉倒杯开水,坐下来说:“大姐,我从来没与你谈过个人感情的事。”
“这属个人隐私,你有权保留。”
马红笑了下,有点不在乎地说:“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有点疯了,金钱左右了一切。但我个人认为感情还是至高无上的,毕竟是人类最纯美的东西。如果一对男女朝夕相处没有感情而言,你想想那是一种什么日子,得需要多大的忍耐与毅力?”
赵秀玉的心颤了一下,似乎有些隐隐作痛。多少年了,自己不是过来了吗?并且在外人看来,自己生活得是那么幸福。如果论感情的话,自己近二十年的婚姻是不是一段空白?自己每当与丈夫同床共枕的时候,到底品尝过女人的快乐吗?是一味的忍受还是咬牙尽着一个当老婆的义务?她不愿再想下去,这对自己的灵魂是一种折磨。先结婚后恋爱,她也努力争取过,但那是在男女双方婚前没有意中人的情况下。
马红说:“其实,我在高中就恋爱了,并且爱得火热,也很真纯。那时候,我们都视爱情为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说真格的,爱着和被爱着都是幸福的。高考结束后,我们信誓旦旦,甚至是海枯石烂,演义着人世间的男女情长。”